1

十八歲那年。

最疼愛我的養父母被他們的親生女兒撞死。

我沉浸在痛苦中，生活難以維持，我的親生父母在這時出現。

他們為了我把假千金趕出門，給我獨一無二的寵愛，讓我逐漸走出失去親人的陰影。

他們無條件支持我單身，支持我做試管嬰兒。

我以為他們是真為我好，可偶然之下，我聽到他們的談話。

「總算可以把小雪接回來了，為了讓江星語不鬧，我們都把她接回來養了這麼些年。」

媽媽一臉滿足。

「也不算白養，小雪玩太狠，生不了孩子，到時候把卵子換一下，把財產都給孩子，小雪就能順理成章拿了全部財產。」

我渾身冰涼，視作救贖的父母竟是這般。

既然如此，那我便滿足你們。

書房裏的談話還在繼續。

爸爸一臉遺憾。

「這些年錯過了小雪的成長，隻能靠視頻看看真的太難受了。」

媽媽苦盡甘來地感慨。

「以後就會好起來了，我們的小雪會過得很好，她嫁給真愛，人窮了點，但好在我們砸了不少錢，足夠他們過好。」

爸爸有點擔憂和猶豫。

「星語知道了怎麼辦，我們要借她的腹幫小雪生個孩子。」

「也怪我們太溺愛，小雪小小年紀玩得太狠，十八歲就流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懷孕。」

一提到我，媽媽隻覺得晦氣。

「當時一是怕她認出小雪，二是覺得她能幫星語生孩子，否則，我才不管她，那家人也該死，抱錯了就抱錯過唄，偏要說窮給不了孩子好生活。」

「當時小雪才多大，家裏多個孩子肯定會被嚇到，一不小心開車撞死那也沒辦法，至於江星語，我們養了她這麼久，總得給些回報啊。」

爸爸也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

我隻覺諷刺和難過，這些年視作救贖的寵愛早都明碼標價。

渾渾噩噩回了房間，我躺在床上做起了噩夢，畫麵裏，我墜入深淵，無法爬出。

驚得冷汗直流。

「星語，寶貝。」

媽媽把我喚醒，一臉擔憂。

她溫柔地撫摸我的臉頰。

「做噩夢了吧，看你嚇得臉色都白了，我做了燕窩粥，起來喝點。」

十年如一日，她每天都會親手給我燉一碗燕窩粥，我一生病，她會立馬從公司回來照顧我，無微不至。

這樣的寵愛竟然隻是把我當容器，讓我幫江雪生子。

回過神的我，將燕窩粥一飲而盡，臉色好看了幾分。

媽媽滿足地盯著我。

「星語啊，過幾天就要去做試管了，這幾天可要格外注意身體，等懷上，媽媽就把財產都送給孩子，你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按他們的設想，到時候一紙DNA證明，抱走孩子和全部財產。

我會像隻喪家犬，被隨便趕到一處地方自生自滅。

但我此時不能聲張，孩子我自然也是要的。

「謝謝媽，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

媽媽臉色僵硬了半分，很快正常。

她走後，我找了黑客技術登錄她的秘密網站。

手指在翻頁麵，心卻越來越冷。

他們把江雪送走，隻是怕我發現端倪報警，畢竟當時我看到了那張臉。

網頁上每天都在上傳新的視頻和圖片，從十八歲到現在，隻有江雪一人。

她笑得很開心，沐浴在無盡的寵愛中。

家裏裝滿了各種奢侈品，高薪聘請一批專業人員，負責江雪起居飲食。

當初爸媽告訴我找不到嫌疑人，實際壓根沒有報警，將養父母草草安葬。

養父母到死都沒想通，為什麼會被親生女兒殺害。

這個公道，我會替他們討回。

2

網頁密密麻麻，壓根看不完。

我也沒了心情再看，我從未屬於這個家，總歸是要離開的。

第二天大早。

我因為沒睡好，眼睛腫得老大。

媽媽第一時間發現我的異常。

「星語，昨天沒睡好嗎？這對身體可不好啊，唉喲，你看這眼睛腫得難受，媽媽待會帶你去敷一下，下午再去逛街，想買啥買啥。」

她一副大度的模樣，要是我沒聽見那些談話，定然不會懷疑她的母愛。

我隨口搪塞。

「沒有，睡得很好，隻是看手機看多了，眼睛疲勞，不用擔心。」

媽媽放下心。

「那就好，你可是要當媽的人，要對自己身體負責，別老讓我這把老骨頭替你擔心。」

我隻覺諷刺，我隻是代孕工具，哪裏肯讓我當媽媽。

很快到了下午。

媽媽帶著我去商場。

我們先去看了成人衣服。

媽媽興致缺缺，耷拉著眼皮。

「星語，衣服產後再買好些，到時候可能你就不喜歡這些了。」

是想說我產後身材變形，穿不了吧。

我沒反駁，隻是甜甜反問。

「那媽媽覺得去哪逛好。」

她這才露出笑容，拉著我去到嬰兒店鋪。

「你看這個咋樣，你不是想要個女兒嗎？買點嬰兒用品，可不能虧待我的孫女。」

她十分期待的樣子，我自然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我們買了很多，小到嬰兒指甲用品，大到嬰兒床。

導購不住地誇讚。

「真是個好外婆，把孩子要用的考慮多周到，你可就有福氣了，壓根不用辛苦。」

我扯唇冷笑，福氣，不是給我的，打算生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媽，再去看看產後護理產品吧」

媽媽哀怨了一瞬，無奈同意。

「好，買，但是快點，待會我還有要事。」

她說到後麵，眼中都是幸福和期待。

這一下子讓我想到她要做什麼。

每個月她都有幾天要出門，回來滿麵春風，應該是去見假千金兼殺人凶手江雪。

我不緊不慢，她著急又怎樣。

我必須買到適合我用的所有產品，確保生產順利，產後也要護理周到。

媽媽哀怨地跟在身後，不斷催促，又礙於慈母形象，沒辦法發飆。

看著她憋氣的臉色，我有些報複的暢快。

買得七七八八，我這才同意回家。

剛放下東西，媽媽就以閨蜜生病要出遠門。

我悄悄跟在身後。

3

她到了一家咖啡廳。

我見到了那個殺人凶手，江雪，即便整容了一部分，變得精致，眉眼之間仍保留養父母的特征。

兩人點了一桌美食，媽媽怕不夠，還在不斷添加甜品。

湊近，她們在交談。

媽媽拉著江雪的手，心疼地不斷撫摸。

「我的雪兒，你受苦了，等她生下孩子，你就能搬回來了，這些年都苦了你。」

我真覺好笑，她苦了什麼。

江雪泫然欲泣。

「都怪我不好，當時太激動了，家裏多一個人，我一想到就煩，這才會開車撞了那兩個老不死的。」

她把生她的父母當做垃圾，生怕粘上一點關係。

媽媽沒覺得絲毫不對，反而讚許。

「死了就死了吧，說了不和我們搶你，卻還要把那個拖累塞過來，說什麼沒錢，孩子見不到世麵。」

我手指捏緊，努力壓製仇恨。

媽媽一臉感慨。

「還好，這件事也有好處，你這家夥，十八歲就流了那麼多次，都沒辦法生孩子，不過也好，我也舍不得你吃懷孕的苦。」

我站在一邊，被人不小心撞了下，鬧出聲響。

媽媽臉色僵硬。

「星語，你......怎麼在這，這......這是你表姐，她來城裏投靠我。」

她著急地解釋，說話磕巴了好幾次。

江雪自然了許多，她笑著臉打招呼。

「星語妹妹，我是你的表姐，江雪。」

她們以為過去了這麼多年，能輕鬆搪塞過去。

我強壓心底的委屈，強顏歡笑道。

「出來散步，看到了你的車，就想著進來看看。」

媽媽猶猶豫豫地問了句。

「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以前還見過你表姐，有沒有印象。」

我仔細思考片刻。

「表姐沒印象了，我來了好一會了。」

媽媽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

我急忙補話。

「我早就看見你們，想過來打招呼，突然想上廁所，便去了半天。」

兩人緊繃的身體得以放鬆。

媽媽礙於麵子，又點了不少甜品給我。

「星語，小雪身體不好，到時候要來家裏住一段時間。」

迫於我的出現，江雪提前被認回家。

我低著頭不說話。

媽媽以為我是不滿意，急忙改口。

「那就算了，我把她安排到外麵去。」

我露出甜甜的微笑。

「那怎麼可以，表姐過來自然要住家裏，我沒意見。」

媽媽笑得開花，我也是。

很快到了試管嬰兒的那天，我按照要求每一步做好，看著胚胎植入體內。

江雪露出真心的微笑，忙前忙後為我服務。

我也真心地發笑，他們調換了胚胎，可是我又換了回來。

確定著床後。

回去的路上，媽媽目光都在江雪身上。

她又是摸臉，又是摸手，拍了一堆合照，罕見地發了朋友圈，堂而皇之地宣告寵愛。

我也不在乎，盯著車外的風景。

4

江雪住進家後，一切好像沒變，又好像全變了。

她一開始能夠忍受我在身邊蹦噠，漸漸地，她壓不住惡意。

我剛洗完澡出來，她拿著滾燙的粥往我身上撞，我迫不得已躲避，熱粥澆在她身上。

她哇地一聲大哭。

爸爸媽媽從樓上飛馳而下。

媽媽二話不說給了我一巴掌。

「你怎麼搞的，燙壞我的小雪了。」

眼淚還是不受控製落下。

爸爸看似打著圓場，實際也是滿滿的指責。

江雪露出紅腫的胳膊。

「我就是想著表妹懷孕了要多吃點，可她瞧不上，瞧不上我鄉下人身份。」

媽媽氣得更甚。

「小肚雞腸，小雪也是好心，你真的是自私自利，要不是看在你的孩子......」

她及時止住話頭。

我抬眼冷視。

「我的孩子怎麼了？」

媽媽心虛，嘴硬找借口。

「沒什麼，你有孩子，脾氣大，媽媽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亂發脾氣。」

我指了指角落的亮燈。

「有監控。」

爸爸摘下踩了個稀碎。

「家裏又沒有外人，裝什麼監控。」

他們總會無條件相信江雪，哪怕知道真相，也是選擇犧牲我這親生女兒。

他們三人送江雪去醫院，她透過玻璃投給我挑釁的眼神。

心裏的委屈轉變為憤怒，我更堅定了心中的計劃。

那天之後，我們冷淡了幾天，燕窩補品照樣不落。

我們的生日也很快到來，我已經懷孕六個月。

他們放鬆了警惕，更加大搖大擺關愛江雪，沒有隱瞞我們同一天出生，帶著江雪出門慶祝。

媽媽為了江雪想要的裙子，跑到專賣店跪著插隊購買，店家怕鬧出事情，隻能無奈答應。

江雪的蛋糕更是奢靡，爸爸花了重金，從全球各地空送材料，每一顆水果確保新鮮。

我坐在空蕩蕩的房間，想起養父母，他們把我當親生孩子一般寵愛，家裏沒錢但我的東西都是頂個的好，我在那渡過了快樂的童年。

想到這，我氣得發嘔，看著手裏的資料，我知道魚養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