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柳嬌嬌飛升之日越來越近,我卻仍舊沒有小產之兆。
蕭恒有些不安,他分明在我殿中擺滿了藏有玉苓花的物件兒,可是我這次卻沒有像從前數次一樣小產。
柳嬌嬌那邊已經等不及了,若是再不將胎心送過去,到時飛升失敗,他們就功虧一簣了。
我看著蕭恒眼中劃過一抹冷意。
自從我懷孕以來,他便以保胎的名義,很少再來我的寢殿。
可這一次,他卻命人準備了滿滿一桌菜肴。
我靜靜地坐在桌邊,看著他為我布菜,麵色不變,依舊溫柔地看著他。
“你說,我何德何能,能有一個這般愛重我的夫君?”
蕭恒的筷子一頓,繼而像沒事兒人一樣給我夾了一筷子雪白的魚肉。
“你最愛吃的鱸魚,嘗嘗味道如何?”
我沒有動筷:“旁人都羨慕,說魔尊與魔後舉案齊眉,恩愛非常,不明白我一介墮仙緣何能夠得你青睞。”
蕭恒的氣息亂了一瞬,他眨眨眼,似是不解我為何忽然說這些,可是心中卻莫名湧上一股不安。
他放下筷子,握住我的手:“阿音,能娶到你是我的幸運,是你在我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拉了我一把,沒有你就沒有如今的魔尊。”
我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裏麵一片澄澈深情,好似他真的愛我至深一樣。
我終於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抽出了手。
他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麵上浮現出一絲茫然。
“那柳嬌嬌呢?”
蕭恒臉色大變。
他驀地起身,手指向我:“你——”
隻是話還沒說完,他就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他給我倒的那杯茶水,早就被我不知不覺換到了他自己手裏。
我看著他沉靜的睡顏,淚水終於能夠毫無顧忌地落下。
“別了,蕭恒。”
“就當那個深愛著你的蓮音死了吧。”
我轉身離開了寢殿,一路向著魔界的出口狂奔。
冷冽的寒風吹幹了我臉上的淚水,刀割一般疼,可我心底卻滿是雀躍。
魔族邊界的斷崖出現在眼前,近了,近了,馬上就能離開這裏了。
“站住!”
我的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蕭恒帶著人追了上來。
他麵色鐵青:“你要去哪兒?”
我沒有轉身。
我站在崖邊,看著那道被割斷的吊橋,心也像是上麵的繩索一樣蕩來蕩去。
見我不做聲,蕭恒耐著性子朝我走來:“阿音,那裏危險,你先過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我露出一抹淒然苦笑。
“好好說什麼?說說怎麼殺死我的孩子,去給柳嬌嬌當藥引子嗎?”
他一愣,臉上露出愕然:“你都知道了?”
我搖搖頭,自嘲地笑笑:“蕭恒,旁人都說你我伉儷情深,恩愛非常,百年來我一直都是這麼覺得。”
“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可笑。”
“和我成親這些年,是不是委屈你了?”
他罕見地慌亂起來,有些無措地朝我伸出手:“不是的,阿音,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過來好不好,崖底都是厲鬼,太危險了。”
我絕望地看著他身後烏壓壓的追兵,搖了搖頭。
“蕭恒,你知道嗎?”
“你比厲鬼更叫我惡心。”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願再見到你了。”
說罷,我縱身一躍。
“阿音!”
蕭恒目眥欲裂,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崖邊,似是真的悲痛欲絕。
我緩緩閉上眼。
“寶寶,對不起,就讓娘親自私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