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他新娶的老婆便過來湊熱鬧,“誰啊?”
剛一看到我,瞬間露出嫌棄的眼神。
“嘖,又來,一天天的煩死人了......”
我站在門外,羞恥感從腳底攀升至頭頂,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進去。
侄子倒是沒理會他們的態度,連忙招呼著我進去,“嬸快進來坐吧,外麵冷。”
前幾年為了給女兒治病,我向弟弟一家借過不少錢,有一部分至今都沒還上,因此他見我厭惡,也是人之常情。
我躊躇著踏進了家門。
坐在沙發上,我把卡裏最後僅剩的一點錢拿了出來遞給弟弟,“這些你先拿著,剩下的我再慢慢還。”
看到錢,弟弟臉色瞬間好看了些,他拿過錢掂量掂量,但還是語氣嫌棄。
“行了行了,你也是,陸崢一把年紀了身邊還是那麼多女人圍著,你也管不住他,也不嫌害臊。”
我沉默不語。
“既然錢給了就趕緊回去,別讓人家覺得我們硬攔著你不讓回,倒顯得我們小氣!”
我抬起頭。
“以後......我可能就來不了了,這裏......”
侄子拉住我的手,“嬸子,你說啥胡話呢,別聽我爸的,以後要常來啊!”
他媳婦在背地裏暗暗嘲諷著。
弟弟則眼神冷漠,表情不耐。
我望著這一家子骨肉親人,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哽在喉嚨中,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剛走下樓,我便看到火急火燎趕過來找我的陸崢。
他一臉焦急,質問著我。
“你去哪兒了!這麼晚了不知道外麵很危險嗎?”
我有些想笑,更分不清他是演戲,還是真的在關心我。
我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你啞巴了?都幾十歲了還要鬧脾氣是嗎?這麼多年我哪裏虧待你了,要不是——”
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
陸崢接起電話,語氣從不耐轉變到驚訝再到欣喜,再然後,隨便敷衍了我幾句,便扔下我急匆匆的走了。
從頭到尾,我像個笑話。
陸崢的在乎像是演給他自己看的一般,時有時無,來的快去的更快。
而剛剛電話裏,開了免提的聲音仿佛在宣告著我是個徹頭徹尾的聾子瞎子。
“陸總!我好像懷孕了!我聽到寶寶的心跳了,你快來!”
“他是個小生命哎,是你的孩子!”
“你快來,我一個人害怕......”
我站在原地,自嘲的笑出了聲。
瞧。
多麼光明正大啊。
仿佛,我才是陰溝裏的老鼠。
陸崢中年喪女,能夠再次有孩子的確不易。
那幾日,他高興的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陪小三的身上。
甚至,還花了大價錢請了大師為孩子起名。
燒香拜佛,給小三買車買房。
我在一旁冷眼觀看,隻覺得可笑。
當年我陪他創業,女兒出生時正是我們最苦的時候。
那時我頂著大肚子為他策劃項目招標,陪他出席飯局結交關係。
好不容易女兒出生,他卻嫌棄我生的不是兒子,轉而就投入工作中,將我們母女視若無睹。
陽陽生病後,他更是借著公司事務繁忙打理不過來而拒絕照顧孩子,隻不過在我求他的時候,打一筆錢來支付醫藥費。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如今這麼一對比之下,我越發像個小醜。
但如今,女兒已經去世。
我也快死了。
陸崢再生幾個孩子都與我無關。
我要的,隻有離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