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進屋時,我正在收拾完筆墨,他好奇問:“雲裳,你在和誰寫信?”
我低聲道:“去信問一位父親的舊友,看是否有解毒的法子。”
燭燈映著我微紅的眼角,他愣了一下:“怎麼了?愛妃受了什麼委屈,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他看見了桌上的湯藥,“今日也未給我送湯藥過去,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一年前,宮宴之上,他與愉貴妃同時中毒,我為了給他解毒,我每日都取血做藥引給他煎藥,
連懷著身孕都未曾落下。
隻因有我的血做藥引,所以沈愉兒已經毒氣發作了,他卻還能安然無恙。
謝昭知道我費盡心思為他解毒,所以每天的藥都一滴不剩地喝盡。
我低下頭:“沒事,王爺把藥先喝了吧。”
看著他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我很想問,每日喝著我的血,為何還能如此心狠手辣,為何要將我們的親生骨肉致於死地?
謝昭坐到我身邊,輕輕摸著我的肚子,他將臉湊近肚子,輕聲和裏麵的孩子說話:“乖乖,要聽娘親的話,等你出生,父王帶你騎馬射箭,帶你去郊外玩耍。”
“你一定要好好長大,父王真是等不及想見你了!”
他眼裏滿是溫柔,嘴角帶笑,像足了一個好父親,虧我一直都這麼信任他。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見這個孩子,是急著取他的心頭血啊。
眼淚簌簌的掉下來,我趕緊拭盡:“也許是懷有身孕的緣故,最近總是喜歡胡思亂想。”
謝昭擁我入懷:“愉貴妃也說,孕婦多思,讓我要多陪陪你,別總是忙著公務。”
我低著眉眼:“王爺今日入宮了?”
謝昭點點我的鼻子:“是,貴妃還賞了一盤糕點,說是她最喜歡吃的。”
他打開食盒,裏麵裝著栗子糕,甜膩得讓人反胃。
動作間,謝昭露出了腰間的新荷包,我聞到了甜膩的桂花香,那是每次他見愉貴妃後身上會沾染的味道。
這一次,幹脆把愉貴妃送的荷包也戴在了身上。
愉貴妃喜甜,喜歡吃栗子,所以宮中常備。
我看到盒子裏的幾塊栗子糕,有些缺了角,有些鬆散了,想必是做壞的糕點,賞給了我。
她這是明晃晃地來炫耀和示威。
我推開謝昭:“我吃栗子會起紅疹,王爺忘了嗎?”
謝昭愣了一下,馬上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不過你過敏並不嚴重,不是什麼大事,
畢竟是愉貴妃的心意......她很關心你這一胎,時常向我問起。”
她關心我的孩子,是因為她需要解藥,叫謝昭去問,是因為要打著幌子與王爺來往。
我看著他手中的糕點,冷聲問道:“即便對肚裏的孩兒不好,王爺也一定要我吃嗎?”
一聽對孩子不好,謝昭馬上把糕點扔回食盒裏:“那我讓人給你上別的點心。”
話必,他俯身過來想親我,順著他低頭的動作,我看到了他頸後的曖昧的紅印。
我捂著嘴“哇”的一聲的吐了出來,吐得天翻地覆。
“你身上的香味,嘔,王爺,妾身聞不得這個味道,快把荷包拿出去!”我指著他身上的荷包急道。
他愣了一下,馬上將荷包交給下人:“快扔到外麵去!”
過了好一陣,我才緩過勁來,他笑著說:“我去吩咐廚房煮點粥給你吃,這樣吐怎麼行?對肚子裏的胎兒不好。”
他快步走了出去,我起身站到窗邊,聽到他隱約的喝斥聲:“快把荷包給本王找回來,找不回來,我要你的命!”
我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他心上人送的東西,即便是一個小小的荷包,也比什麼都寶貝,哪裏舍得丟呢?
好在,快了,就快逃離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