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迎香淒厲的哭聲響徹天空,驚起一群黑色老鴰。
大喜的日子,侯府飛來一群老鴰,盤桓在喜堂上方,嘶啞叫喊。
聲聲泣血,詭異至極。
喜堂驟然一靜,隻聽見風中傳來淒厲哭聲,直鑽人心。
梵心渾身一僵,胸口突然劇烈疼痛。
他痛苦按著胸口,下意識看向江雲螭院子的方向。
頭頂的老鴰越聚越多,叫聲越來越淒厲,伴著未盡的嗩呐哭啼,叫人心裏發慌。
“著火了!著火了!”
侯府的一角,突然冒起衝天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空。
梵心臉色大變,扔下手裏的牽巾,向外跑去。
那是江雲螭院子的方向!
“走水了!快去幫忙救火啊!”
前來觀禮的賓客跟在身後:“這叫什麼事兒啊,大喜的日子,先是老鴰聚頂,後是有人哭喪,這會竟然走水了!”
“這長寧侯府的婚事,是不是八字不合啊?”
“放你娘的狗屁,這可是聖上賜婚,你好大的膽子......”
顧不上計較眾人的議論,長寧侯夫婦一路狂奔,剛進院子,就看見梵心愣愣僵在門口。
不是走水。
迎春一手抱著牌位,一手抱著一個箱子,脊背筆挺,站在院子裏。
在她身後,幾人高的火焰衝天而起,燒紅了半片天空。
“迎春!你不伺候大小姐出嫁,在燒什麼東西!”
長寧侯怒罵:“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饒了府裏的喜事,你這是找死!”
“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
“我看誰敢!”
迎香嘶吼一聲,喉中泣血:“侯爺,我雖然伺候大小姐,可我不是侯府的奴才。”
她聲音尖銳,飽含著憤怒和痛楚,壓得周圍嘈雜的人聲頓時一靜。
“大小姐從沒有讓我簽過身契,我是良民。”
“侯爺可是想要打殺良民?”
長寧侯臉色一青:“你既然跟侯府無關,為何留在這裏?還不趕緊滾!”
“你放心,我辦完最後一件事,一定會走。”迎香雙眼噙淚,轉身看向熊熊燃燒的大火。
“大小姐說的對,這府中人性涼薄,沒有一個好人。”
“江雲螭呢。”
呆愣許久的梵心突然開口:“江雲螭呢......今天我們成親,你家大小姐呢?”
他不等迎香開口,大步衝進屋子裏,四處搜尋熟悉的身影。
臥房沒有。
外廳沒有。
到處沒有。
他驚慌失措跑回院子,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你抱著誰的靈位......”
劇烈的疼痛從心臟傳遍全身,他渾身顫抖,一步步走向迎香。
火光照亮了他驚恐的臉,也照亮了牌位上的名字。
“不可能......”
他全身緊繃,呼吸在一瞬間停止:“她是不是埋怨我不給她妻禮拜堂,故意做戲來氣我?”
迎香淚珠一連串滾落下來,哽咽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佛子也知道大小姐委屈。”她啜泣著:“你們明知道她受了委屈,卻都硬逼著她咽了這些苦楚!”
她衣著淩亂,淚殷殷看著燃燒的火焰:“小姐你看,他們這些偽君子,個個都知道你心裏的委屈。”
“但是卻全都心狠冷硬,活生生把你逼死。”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定睛一看,頓時駭然變色。
那燃燒的火焰裏,仿佛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