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沒有停車位,就隨意亂停車,經常堵住我的車。
我每天早起上班,還得打電話讓他下來挪車。
每次他都磨磨蹭蹭能拖一個來小時,害得我經常遲到。
我找他溝通過好幾次,可對方根本不理我。
既然他給臉不要臉,那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1
「喂,下來挪車!」
一大早,看到停在樓下的那輛藍色汽車,我隻能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嗯。」
對方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我站在那翹首以盼,半個小時後,胡大順趿拉著拖鞋慢悠悠地從樓道裏走出來。
「煩不煩啊,大清早把人叫下來。」
胡大順罵罵咧咧地朝我走過來。
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倒不樂意了。
「大哥,你能不能把車停到別處去?每天打電話挪車,你不嫌煩我還煩呢。」
我看著他,沒好氣的說道。
「停哪?你給我找地方?」
胡大順翻著白眼說道。
「我欠你的給你找地方?你把車停在這擋住我的路還有理了是吧?」
「自己亂停車影響別人,還好意思說這話,你哪來的臉?」
嘿,我這暴脾氣頓時就忍不了了,對著胡大順就是一頓噴。
「你嘴巴幹淨一點!」
胡大順不樂意了。
「你做事幹淨一點!」
我根本不慣著他。
他的車擋在我車位前邊,我的車開不出去,本來就是他的問題,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嘴臉,換成是誰也不可能慣著他。
「我車鑰匙丟了,找不到,挪不了車。」
胡大順雙手插兜耍起了無賴。
「行,那你就在這停著,動了你就是孫子!」
我一陣氣結,最後隻能憤憤地罵了一句離開。
他整天無所事事,我可是要上班的,跟他耗不起。
來到小區外打了輛車直奔公司,一路上不停催促師傅開快點,可還是遲到了。
一進公司就看到經理薛小花臉色不善地站在我工位後邊,我暗呼倒黴,想往衛生間躲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劉川,來我辦公室。」
沒等我開口,薛小花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唉!」
我放下包歎了口氣,在同事們同情的注視下朝經理辦公室走去。
「談戀愛了?」
一進門薛小花就問道。
「啊?」
我滿腦子還在想著該找個什麼理由給自己開脫,薛小花的問題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怔怔地看著這位掌管全公司員工生殺大權的女魔頭,腦子有些懵。
問我這個幹什麼?
她不是會關心我私生活的人啊。
難道她對我有想法?
不能吧,她可比我大十幾歲呢。
雖然我玉樹臨風自詡風流,但也不是來者不拒的...
「問你話呢!」
薛小花敲了敲桌子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沒有。」
我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了出去。
「家裏有事?」
薛小花又問道。
「沒有。」
我趕緊搖頭,心裏愈發納悶。
怎麼感覺薛小花這是在關心我,可她不是這樣的人啊,難道...
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既然沒談戀愛,家裏也沒事,那你為什麼三天兩頭遲到?」
「今天才十號,你已經遲到六次了,你每天到底在幹什麼?」
「上個月你的獎金都扣光了,這個月你是不是連績效也不想要了?」
薛小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
還是熟悉的味道,這才是經理的風格。
我瞬間踏實了不少,甚至還有些慶幸。
可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
我現在是在挨訓啊,高興個什麼勁?
2
「對不起,薛經理,我...」
我耷拉著腦袋認錯。
遲到本來就是我的責任,雖然薛小花態度不好,但她是領導,就算說的再過分也正常。
「劉川,你來公司已經三年了,是老員工了。」
「對於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認可的,可最近你是怎麼搞的?三天兩頭遲到?每天自由散漫,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想法了?」
見我唯唯諾諾的樣子,薛小花又陰陽怪氣地問道。
「沒有沒有,就是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會客服的。」
我趕緊找借口解釋。
我能做的就是認錯,也應該認錯,雖說事出有因,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總不能告訴她我遲到是因為鄰居胡大順堵住我的車位讓我開不了車吧。
職場上領導是不會聽那些客觀理由的,又不是打報告的小孩子,有錯認就是了。
之後又被薛小花甜棗大棒敲打了一番,這才放我出來。
回到工位上,我是越想越氣,根本無心工作。
在家受鄰居的氣,在公司受領導的氣。
要不是他每天把車停在那擋住我的路,我怎麼會遲到?
說起來我最近遲到的次數確實有些頻繁了。
一周五天,至少要遲到三天。
之前薛小花沒說過什麼,無非是發工資的時候扣掉獎金而已。
可她今天找我談話,就說明我已經快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我能理解她,換做我是領導,也無法容忍自己的下屬三天兩頭遲到。
歸根結底,都是胡大順害的。
現在找份穩定的工作多不容易,再這樣繼續下去,估計我也沒辦法在公司待下去了。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我陷入了沉思中。
我思前想後,也沒有想到什麼有用的辦法。
那胡大順就是個無賴,跟他講道理他不聽,給他來硬的也不行,發愁啊。
午休的時候,我無聊地滑動鼠標瀏覽網頁,一則新聞進入我的眼簾。
「某車主在路邊違規停車,路人碰撞後受傷,車主全責!」
看完後,我心裏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雖然有點冒險,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最重要的是,一定能給胡大順一點教訓。
代價當然有,不過相比起胡大順給我造成的困擾,也算不上什麼了。
就這麼定了。
一個計劃逐漸成型。
下班後,我特意留在公司裏加班。
薛小花看到後,也一改上午的嚴厲,安慰我多注意身體,不要太拚了。
直到夜裏十一點左右我才離開公司,打車回家。
到了小區門口,我又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著進了小區。
樓下的路燈壞了有一段時間了,物業還沒有修好,這也給了我可乘之機。
朦朧的夜色中,隱約能看到胡大順的那輛車還停在原來的位置上。
臨近午夜,小區裏幾乎看不到什麼人了,我深吸一口氣,咬咬牙,右腳猛地一蹬,騎著的共享單車飛快地衝了過去。
「嘭!」
一聲巨響後,我連人帶車摔倒在地上,膝蓋和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
「哪個缺德的家夥把車停這了?要害死人嗎?」
我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我的吼聲在空中回蕩,寧靜瞬間被打破,周圍幾棟樓陸續亮起了燈光,有不少住戶都趴在自家窗前向下張望。
「喂,是交警嗎?我要報警!」
「我下班騎車回家,也不知道是誰把車停在了樓下非停車區域,我沒看到就撞上了。」
「現在我渾身疼得厲害,麻煩你們來處理一下,我的地址是...」
我躺在地上,撥打了交警電話。
那輛共享單車還壓在我的身上。
很快,一輛警車開進小區停在了樓下,夜色中閃爍著的紅藍兩色燈光異常顯眼。
住戶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案件,紛紛從家裏跑出來圍觀。
借著燈光看到胡大順那輛車前擋板被撞的凹進去一個坑,我心裏一陣冷笑。
無賴鄰居,這下你有麻煩了。
3
三年前我入職現在工作的公司,工作前景不錯,於是打算留在這座城市發展,父母又幫我按揭買了套房。
房子不小,戶型也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距離我上班的公司有點遠。
因為沒有直達的公交和地鐵,每天上班都需要中途換兩次車,通勤的時間太長,嚴重影響了我的休息時間。
父母心疼兒子,於是又給我買了輛車。
有了車之後確實方便了許多,除了上班,閑餘時間出門也很便利。
有車有房有工作,已經超越了不少年輕人,我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定會越來越好。
可是前不久,我的平靜生活被打破了。
我買房的時候還沒有買車,也沒有考慮過車位的問題。
買了車以後,地下車庫的車位早已經售罄,想買也沒有了。
開放商是按照兩點五戶一個停車位的標準設計建造的,實際上這點車位根本不夠。
現在基本家家戶戶都有車,有的家庭還不止一輛,無非就是便宜和貴的區別。
於是停車就成了住戶們的頭等難題。
地庫的車位是有限並且固定的,更多的住戶則是像我一樣,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要為了把車停到哪而發愁。
小區門外的馬路倒是比較寬敞,一開始我們把車停在路邊,可幾乎每天都要被交警貼罰單。
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們這些住戶扛不住了。
停一次車兩百的罰款,有幾個人能交得起?
於是我們這些有車沒車位的業主就聯合起來向物業反饋,讓物業幫忙解決停車難的問題。
物業費每年一分不少得交著,有困難不找物業找誰?
而這個情況也讓物業發現了盈利的機會,經過一番測量後,在小區內的空地上劃出了一些露天停車位向業主進行租賃。
小區內每棟樓下除了綠化帶以外,還有一條寬度可容納兩輛車並行的柏油路。
而物業規劃出來的停車位就在這條路上,寬兩米五,長五米。
這種類型的停車位是無法進行買賣的,隻能租賃。
租金不算高,每年兩千元,雖然不合理,但的確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業主停車難的問題。
因此業主們對物業這種違規使用公攤麵積牟利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有地方停車就行,還要啥自行車。
再說現在的物業不就是這樣,薅的就是業主的羊毛。
我是第一批租賃停車位的業主之一,當初還動了小心思,擔心車位緊張將來物業會增加租金,於是一口氣租了十年,給物業交了三萬元。
反正我就這一套房子,除非一夜暴富,否則不可能搬到其他地方去住,能長期擁有一個車位怎麼看都劃算。
我租的車位是樓下的最後一個,就在角落裏,比其他停車位更長一點,停車也相對方便一些。
租了車位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因為停車的問題發過愁。
可自從兩個月前,麻煩開始了。
4
我們單元有個住戶叫胡大順,他沒有固定工作,三天兩頭換工作。
有時候擺攤有時候打工,從業經曆挺豐富。
在小區裏住了幾年,進進出出也見過很多次,隻能算點頭之交,認識但沒打過交道。
兩個月前的一個周末,大清早正在熟睡中的我突然被一陣鞭炮聲驚醒。
起初我還以為是誰家辦喜事,可這炮一放起來就沒完沒了,吵得人根本沒法睡覺。
直到我起床洗漱下樓去吃早餐的時候,鞭炮還在放。
下了樓我才知道,原來是胡大順家買了新車正在慶祝呢。
是一輛某國產品牌的車,因為價格便宜,這種車在車站很常見,基本上都是跑黑車用的。
買了新車慶祝可以理解,不過車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有點過分了。
尤其是胡大順那副鼻孔朝天的樣子真的讓人很不爽,就好像他買的不是汽車,而是什麼絕世珍寶一樣。
他不停的向路過的鄰居炫耀自己買了輛新車,以後要跑黑車了,讓大家都坐他的車。
敢堂而皇之宣傳自己跑黑車的,他也是很有種了。
地上的鞭炮屑堆了厚厚一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可胡大順還在放炮,我覺得他買炮的錢都夠再買一輛車了。
我不是因為胡大順的車不好而鄙視他,隻是單純地認為他有點過於張揚了。
下午約了同事一塊去打球,球場就在公司附近,我準備開車去。
可是剛把車開出來,就被胡大順的車擋住了路。
樓下柏油路的寬度可以並行通過兩輛車,現在一半被物業劃成了停車位,空餘的位置隻夠一輛車進出了。
左側是樓道口,右側是綠化帶,胡大順的車停在那,外邊的車進不來,裏邊的車出不去,徹底把路堵死了。
沒辦法,我隻好下車讓胡大順挪車。
可是圍著他的車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挪車電話,反倒是蹭了一身的灰。
這輛掛著大紅花的車停在路上,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讓人又氣又無奈。
我沒有胡大順的聯係方式,印象中他家好像住在九樓,不過具體是哪一戶就不知道了。
我急著出門,隻好試著碰碰運氣。
運氣還不錯,到了九樓後敲的第一個門就是胡大順家,還是他本人給我開的門。
「你...」
看到我,胡大順怔了征。
看得出來他很努力的在回憶,可努力了半天也沒想起我是誰。
我皺著眉頭我後退了一步,胡大順滿嘴的酒氣,太熏人了。
5
「進來坐,喝兩杯!」
胡大順伸手就要拉我進去。
「不用了,那什麼,我要出去一趟,你的車堵住路了,麻煩你挪一下。」
我趕緊擺擺手拒絕。
站在我的位置從門口看進去,胡大順家裏亂糟糟的,我這人有點輕微的潔癖,忍受不了這種雜亂。
「堵住路了?哦,堵住路了。」
胡大順又開始發愣,自問自答了一句後這才反應過來我說的話,拍了拍腦門就往出走。
看他走路踉踉蹌蹌的樣子,一看就喝了不少酒,我趕緊追上去搶在他前邊幫忙按電梯。
「現在開車出門真方便,想去哪去哪。」
「我可是老司機,開了十幾年的車了。」
「以後你要用車就吭聲,我送你。」
「我新買的車,我也有車了...」
胡大順靠在電梯裏不停地嘟囔著,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我聽的尷尬不已,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陪著笑,心想這人大概是腦子不太正常,以後盡量少打交道。
到了樓下,看到胡大順連直線都走不了,下台階的時候還差點摔一跤,我趕緊上前扶住他,同時後悔找他挪車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都醉成這樣了,還怎麼開車?
「大哥,要不你把鑰匙給我,我幫你挪吧?」
我好心提了個建議。
「要我的車鑰匙?你想幹什麼?」
胡大順一把捂住口袋,滿臉警惕地看著我。
我直接無了個大語,這是拿我當賊了?
不吹牛逼地講,就那小破車,白送我都不要,也就胡大順把它當個寶。
「不幹什麼,你自便。」
我深知跟這種喝醉酒的人沒有道理可講,直接退到一邊。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替他操什麼心?
胡大順搖搖晃晃走到車邊,一手扶著車頂,一手在口袋裏摸索了半天,最後掏出一把鑰匙,試了好幾次才把車門打開。
「呃!」
胡大順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這才心滿意足拉開車門上了車。
「滴滴!」
胡大順摁了兩下喇叭後,一擰鑰匙發動著汽車,「轟」的一聲嚇得我差點沒原地跳起來。
「庫庫...卡卡...咚咚...」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不遠處那輛車,十分不解新車是怎麼發出拖拉機的聲音的。
可還沒等我想明白,一股黑煙席卷著地上的鞭炮碎屑就撲麵而來。
機油燃燒的味道再加上粉塵,嗆得我幾乎窒息。
要不是看到那輛車緩緩向前行駛,我他媽差點以為爆炸了。
「垮噠噠...垮噠噠...」
濃煙與各種雜音交織在一起,某段相聲裏說的八手夏利也不過如此吧?真是長見識了。
我開車超過胡大順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說實話,我真的有點擔心那輛車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和同事打了一下午球,晚上又一起吃了頓飯,等我回來的時候,傻眼了。
胡大順的車端端正正地停在我的車位裏。
6
「你占我車位了,麻煩挪一下!」
我敲開了胡大順家的門,沒好氣地說道。
一天之內,這是我第二次來找他了,盡管我們之間沒什麼矛盾,可我莫名地就有些火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就下去。」
相比起中午醉醺醺的樣子,胡大順清醒了不少,一邊道歉一邊下樓挪車。
這讓我原本準備要訓斥他幾句的話,一下就說不出口了。
停車,上樓,一夜無話。
本以為就是個小插曲,我也沒有放在心上,可等我第二天一早出門準備去上班的時候,又傻眼了。
胡大順的車又把路堵上了。
沒辦法,上樓找人吧。
我連著敲了五六分鐘,睡眼惺忪的胡大順才把門打開。
「大哥,麻煩你找個合適的地方停車行嗎?你把路堵上,別人還走不走了?」
這一次我沒有再客氣,劈頭蓋臉地說道。
胡大順也沒想到我說話這麼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不過這事是他理虧,頂多在臉上表現出不服氣,倒也不敢說什麼。
「這誰的車啊,停這幹嘛?連個電話都沒有,有毛病吧。」
「一大早堵著路,還讓不讓人上班了?」
「這不昨天放炮那破車嗎?還在這呢?」
......
樓下站著一堆人七嘴八舌地指責,胡大順把車停在這,堵住的可不止我一個,還有其他著急出門上班的鄰居。
胡大順縮著脖子鑽進車裏,手忙腳亂地點火,一聲也不敢吭,他知道自己這是犯了眾怒了。
「庫庫...卡卡...咚咚...」
刺耳的聲音響起,熟悉的場景再現。
「臥槽,這什麼玩意?」
「這動靜是爆缸了?」
「這他媽是汽油車還是柴油車?怎麼還冒黑煙?」
......
鄰居們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向四周散開。
看到大家有些狼狽的樣子,我忽然有點想笑,還好我昨天就見識過了,早有準備。
胡大順在眾人的矚目和吐槽中,一騎絕塵。
被他這麼一耽擱,我緊趕慢趕,踩著點進了公司的門,差一點就遲到了。
打完卡後,又忍不住腹誹了胡大順幾句。
我覺得是他給我造成了麻煩。
可我不知道,麻煩才剛開始。
晚上公司聚餐,吃飽喝足後,平時緊繃著臉的薛小花主動提議去唱K,頂頭上司發話,誰也不敢不給麵子,於是又去了歌廳。
薛小花是典型的霸道女總裁,對工作嚴格,對員工更嚴格。
偌大的包房裏一眾同事正襟危坐,表情嚴肅,跟開會似的,誰也放不開。
反倒是薛小花左後啤酒右手麥,從《西海情歌》唱到《滾滾紅塵》,我被迫擔當氣氛組,搖沙錘搖到肩膀都快脫臼了。
好不容易熬到薛小花唱夠了,我們也終於解脫了。
「經理這是到更年期了?」
「沒準是感情不順發泄呢。」
「真是服了,我屁股都坐麻了。」
「你說啥?大點聲,我耳朵嗡嗡響聽不清!」
「打工人打工命,出來放鬆比搬磚還累。」
......
目送薛小花離開後,同事們立刻開啟了吐槽大會。
當然,這些話也隻能在私底下說說,也隻敢在私底下說說。
因為我開了車,便擔負起送幾位女同事回家的重任。
已經過了午夜,我實在累得不行,隻想趕緊回家洗個澡睡覺,麵對幾位美女約宵夜的邀請,我也婉言拒絕了。
回到小區,剛把車拐進樓下,遠遠地就看到胡大順那輛車停在我的車位上。
7
真是無語至極,這人就不知道什麼叫素質嗎?
買了兩天車,堵了我兩次路,占了我兩次停車位,我都有打人的心思了。
本想著上樓找胡大順指著他的鼻子臭罵一頓,可看了眼時間,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不要臉,我不能不要,這大半夜的,算了吧。
我隻能憋著火把車停在車位旁邊,心想這次我堵住他,等他來找我挪車再好好教訓他。
不過我的想法有點天真了,直到第二天早起上班,胡大順的車依舊紋絲不動停在我的車位上。
狠狠踹了一腳胡大順的車輪胎,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上班了。
等到下班回來,胡大順的車不在,也不知去哪了。
我還抱有一絲僥幸,覺得這都三天了,他應該是搞定停車位的事情了。
事實證明,永遠不要高興地太早。
第二天我起床稍晚了些,火急火燎跑下樓,還沒出樓道就聽到外邊一陣嘈雜。
原來胡大順的車又堵在路上了。
「怎麼又是這輛車,這還有完沒完了,天天堵,就沒個地方停嗎?」
「這人也真是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輛小破車,趁早當廢鐵賣了算了,省的麻煩人。」
「停車連個電話也不留,這不耽誤事嗎?」
「有誰知道這人住哪,趕快叫他下來挪車。」
......
雙耳所聞,皆是指責。
見狀我扭頭就上了電梯,去找胡大順。
「開門!開門!」
我抬手直接拍門。
「怎麼又是你?天天來,煩不煩啊?」
胡大順打開門,不等我開口就很不高興地說道。
眼瞅著就要遲到了,我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見他這樣瞬間就爆發了。
「煩不煩?你還好意思說,你整天把個破車停在路上,你說煩不煩?」
「麻煩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我們還要上班賺錢養家糊口的,每天被你堵著,你到底知不知道素質兩個字怎麼寫?」
「你自己下去看看,一堆車讓你堵著出不去,你真把馬路當你家停車場了?」
我衝著胡大順就是一通狂噴。
「牛什麼?什麼破車?再破那也是我花錢買的,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
胡大順不服氣地小聲嘟囔著。
「別墨跡,趕緊下去把車挪了,一幫人等著你呢。」
我沒心思跟他吵架,說罷轉身下樓。
胡大順好像故意賭氣似的,磨磨蹭蹭又過了五六分鐘才下來。
「你這人有病吧,不知道這不能停車嗎?就顯擺你有個破車了是吧?」
「天天在路上堵著,非得讓別人罵你一頓才舒服是嗎?賤不賤啊。」
「亂停車連個電話也不留,是不是不找到你家你就不下來?知不知道耽誤別人的時間就是謀財害命?」
「沒停車位就停到外邊去,再停這擋路,老子把你的破車砸了信不信?」
......
這次不用我開口,胡大順一出來,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鄰居圍住他就罵了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回來的晚了,就臨時停了一下,正準備下來呢。」
胡大順像個孫子一樣作揖道歉,小跑著上了車。
等到他把車發動著,又招來一陣罵聲。
想必這一次他應該長記性,不會再亂停車了吧?
8
工作三年,我第一次遲到了。
進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有種小時候考試沒考好回家的感覺。
心虛,緊張,生怕會碰到領導。
「少見啊劉川,今天怎麼遲到了?」
我做賊似的溜向自己的工位,還沒坐下,鄰桌的同事打趣著問道。
「小點聲!」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心虛地回頭看了眼。
還好,薛小花的辦公室門禁閉,她應該沒看到我遲到。
不過我也清楚這種想法是自欺欺人,無論她看沒看到,月末考勤表都會標注我今天遲到了。
遲到一次,獎金減半,這個月又得少發一千多。
想到這,我忍不住又想罵人了,該死的胡大順,都是他害得。
等到晚上下班回家,得,胡大順又把我的車位占了。
我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專門要跟我作對。
我出門他堵著路,我回來他占著位置,總之就是不讓我順心。
「又怎麼了?」
當我第N次敲開胡大順的家門時,看得出來他都無奈了。
「怎麼了?你下來看看。」
我不由分說拉著胡大順就下了樓。
「來,你看看,這是什麼位置?」
我指著被占的停車位惱火地問道。
「停車位啊,怎麼了?」
胡大順抱著胳膊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也知道這是停車位啊?我以為你把這當你家客廳了。」
「看清楚,這是我的停車位,是我花錢租來的停車位,你停在這幹嘛?經過我同意了嗎?征求過我意見嗎?我跟你很熟嗎?」
「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但請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麻煩別人的事情了好嗎?」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因為你亂停車堵住路,我上班遲到被扣了半個月獎金,這損失你負責嗎?」
我冷笑一聲,近乎咆哮著說道。
「咋的,你還想訛人啊,扣了獎金關我什麼事?」
胡大順立馬瞪著眼睛叫道。
不得不說,奇葩的人腦回路也跟正常人不一樣,胡大順根本get不到我的重點。
「你放心,我沒那麼不要臉,用不著你賠錢,不過請你以後注意點,幹點要臉的事。」
「現在,請你把我的停車位讓出來,我要停車,OK?」
「另外奉勸你一句,既然買了車,就趕緊想辦法租個停車位,整天亂停不光影響別人,你還得挨罵。」
「還有,車上留個挪車電話,一天到晚爬上爬下去找你,我比你更煩!」
我無奈地笑笑,嘲諷著說道。
胡大順被我懟的不輕,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可他又找不到反駁我的話,拉著臉把車挪走了。
我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講得夠重了,胡大順但凡有點自尊心,以後都不會再做這種讓我指著鼻子挖苦的事了。
然後。
然後一如既往。
9
「這人是故意找事的吧?都多少次了,真把這裏當他家了。」
「物業是幹什麼吃的?以前沒停車位亂停車,現在有停車位還亂停車,這停車位不是白租了嗎?」
「哎,這誰家的破車,趕緊出來挪了,再不挪給你砸了啊。」
......
一大早,樓下就鬧成了一團。
無他,胡大順的車又把路堵上了。
我真是服氣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每天不被人指著鼻子罵一頓渾身難受是嗎?
看這情況,今天又要遲到了,我沒有去找胡大順,索性站在樓下等著。
我倒要看看,他什麼時候能下來,他怎麼跟這些鄰居解釋。
有些人就是屬驢的,鞭子不抽在身上不動彈。
胡大順就是這樣,樓下這幫鄰居吵吵嚷嚷半個多小時,他都沒露麵。
最後還是找來了物業,才把這尊大神請下來。
「對不住對不住,昨晚喝多了,半夜才回來,一下睡過頭了。」
「別生氣別生氣,我這就把路讓開。」
一出樓道門,胡大順立刻開始作揖道歉。
「你他媽的哪來那麼多理由?對不住有個屁用,我們沒事做的嗎?」
「幾十歲的人了,還要不要點臉了?非得挨頓罵才舒服是嗎?」
「我警告你,今天是最後一次,你他媽以後再把車停在路上,保證把窗戶給你砸了。」
......
這次沒人慣著他了,一幫人堵在車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
有幾個脾氣暴躁的直接上手推搡起來,要不是物業的人拉著,胡大順怕是得挨頓揍。
鬧鬧哄哄折騰了半天,胡大順總算是把路讓開了。
不過群情激憤,他躲在車裏也不敢下來。
鄰居們雖然氣憤,可也不敢真的砸了他的車,隻能把火氣撒到物業身上。
那幾個物業工作人員算是倒了大黴,被一幫業主圍著噴。
從胡大順亂停車影響別人出行開始,又牽扯到小區衛生打掃不幹淨,路燈壞了沒人修。
大事小情全成了理由。
向來隻有業主受物業的氣,現在顛倒過來了。
可業主人多勢眾,物業也不敢造次,受了這麼大的氣怎麼辦?
當然是往胡大順頭上出。
於是胡大順又被物業的人教訓了一通,勒令他盡快租好停車位,以及在車上留下挪車電話。
都折騰成這樣,按理說胡大順也該長記性了。
可並沒有,人家玩的就是刺激。
隻要作不死,就往死裏作。
哪怕物業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可胡大順依然隻聽了一半,在擋風玻璃下邊留了個挪車電話。
至於租停車位的事,根本就沒聽進去。
從那以後,我們這棟樓的矛盾發生頻率呈幾何式增長,幾乎每天都有爭吵發生。
究其緣由,還是因為胡大順亂停車。
要麼堵著路別的車出不去,要麼見誰家的停車位空著就開進去占了。
主打一個管你們高興不高興,我把車停下就行。
10
說實話,我真的很難理解胡大順的想法。
小區裏的停車位雖然緊張,但不是沒有,隻要想租隨時都可以租到。
現在的消費水平兩千塊錢並不算貴,車都買了還差那點錢嗎?
可胡大順就不租,就蹭。
反正他怎麼方便怎麼來,至於別人方不方便,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胡大順以一己之力得罪了所有在樓下租了停車位的業主。
誰沒被他堵過?誰的車位沒被他占過。
找物業他就耍滾刀肉,嘴上道著歉,身體很誠實,根本沒用。
也有人報過警,可他並沒有犯法,警察來了也隻能調解。
胡大順徹底放飛了,依舊我行我素,在禍害別人的路上越走越遠。
人都是有脾氣的。
這東西就像個皮球,鄰居們三天兩頭和胡大順發生矛盾就是往裏充氣。
可是氣充到一定程度超過了容量就會爆炸。
就因為亂停車的事,胡大順和鄰居們的矛盾越來越深。
胡大順自以為耍無賴可以拿捏所有人,可他不知道,無賴並不是某個人的專屬。
他可以,別人也可以。
既然找物業和報警都解決不了問題,於是就有人使用手段報複他了。
劃車門,紮車胎...手段層出不窮。
那段時間,胡大順每天都在樓下破口大罵,罵的那叫一個難聽。
矛盾越結越深,口舌之爭不可避免發展成了拳腳之爭。
胡大順被打了。
起因是他占了一個鄰居的停車位,對方給他打電話挪車,他都以不在家為由拒絕。
那個鄰居不止一次被他占車位,為了泄憤就用鑰匙在他車門上劃了兩道,結果被胡大順逮了個正著。
雙飛越吵越凶,最後動手打了起來。
別看胡大順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但打架真不行,三拳兩腳就被人家摁在地上暴揍了一頓。
然後胡大順就報警了。
從情感上講,我們這些鄰居都覺得胡大順這頓打挨得活該,可法大於情。
胡大順占別人車位是不對,但那個鄰居動手打他就更不對了。
於是乎胡大順頭疼腦熱,筋骨酸痛,直接就住院了。
在他的無賴操作下,打人的鄰居不光賠了一筆醫藥費,還給他的車重新噴了一遍漆。
這個結果讓胡大順愈發肆無忌憚起來,鄰居們氣憤卻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讓他的身份是受害者呢。
從那以後,胡大順臭罵遠揚,整棟樓的鄰居都聯合起來抵製他。
打人不是犯法嗎,那就用別的法子。
隻要胡大順占了別人車位,就不停給他打電話催他挪車。
隻要他把車停在路上,不管堵沒堵路,看見就打電話催他挪車。
電話打不通沒關係,直接上門去找,三更半夜把他從床上叫起來更是常有的事。
也不打他也不罵他,就是不能讓他消停。
時間一長,胡大順也受不了這種折騰,開始想辦法了。
他的辦法不是改正錯誤,而是又生奸計。
惹不起大多數人,還惹不起一個人嗎?
於是他又把目標對準了我。
原因很簡單,我的車位是最後一個,他就逮住我一個人禍害了。
平時他也不亂停車了,隻要我的車不在,他就占我的車。
如果我的車在,他就把車停在我旁邊。
反正是最後一個車位,除了能堵住我,也影響不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