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願意將腎臟捐獻給我?”
“是,我同意了。”
顧清歡說完這句話後,唇角竟帶上了一抹笑意,像是即將解脫一般。
手機那頭的林若溪一愣,隨即狐疑地開口。
“那你不會是想借著這個理由去硯深哥哥那邊賣慘吧?”
顧清歡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聲音出奇的平靜。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周硯深,你安排好,半個月後的手術我一定會準時出現。”
說完,她不再理會林若溪的反應,啪嗒一聲,將電話掛斷。
半年前,她因為一場車禍失去所有記憶,唯一出現在她身邊的,就是自稱是她未婚夫的周硯深。
那個時候周硯深眼中的深情不似作假,而自己心底對他的依賴感也讓她下意識相信了周硯深的話。
等她養好了身體,一向寵愛著她的周硯深卻變得極其怪異。
他的眼底還是濃烈的愛意,可每當對她好時,見到她露出愉悅的神色以後,他就會突然變得暴怒,用各種方式折磨她讓她痛苦。
兩個月後,他更是找了很多個不同的女孩帶在身邊,而林若溪是留在他身邊最久的,最愛羞辱她的那個。
整整半年,他不願訴說他們的曾經,眼底的愛和下意識對她的關心是真的,痛苦折磨也是真的。
她不明白,強烈的割裂感和心底無邊的痛苦讓她忍不住想要逃離。
可就在準備好一切即將離開時,她卻突然恢複記憶了。
周硯深沒有騙她,他們曾是青梅竹馬,也真的是未婚夫妻。
他還花費重金,為她準備了一場最為豪華的訂婚儀式。
可在訂婚前幾天,雙方父母因為一個項目競爭問題而爭執不休。
隻不過當時訂婚宴在即,他們並沒有因為這件事鬧得太過難看,顧父還約了周家二老在訂婚宴的前一天一起上山去廟裏為兩個孩子祈福。
那天夜裏,顧清歡和周硯深遲遲沒有等到四人回來。
再次見到,就是從警局出來滿臉滄桑的顧父,和哭紅了眼的顧母。
而周家二老,隻剩下了冰涼的,蓋著白布的屍體。
周硯深看到白布的瞬間潰不成軍,跪在地上痛苦哀嚎,央求顧父顧母說出周家二老墜崖的真相。
可讓周硯深和顧清歡奇怪的是,顧父顧母竟然對此諱莫如深,不願和他們多說一個字。
求婚因此被耽誤,更讓周硯深不能接受的是,那個原本更適合周家的項目,因為周家二老的死,順理成章落到了顧氏的手中。
他瞬間明白過來顧父為什麼對此再三緘口,而顧母又為什麼看著他的眼神中滿是愧疚。
“阿硯,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顧清歡,連你也要幫著他們說話嗎?那你告訴我,應該是什麼樣子?為什麼我父母偏偏死在了項目開標前夕?又為什麼剛好項目落在了你們頭上!”
“如果死的是你父母,你也會這麼大度嗎?”
顧清歡張了張口,所有安慰的話瞬間被堵在了喉嚨深處。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想不明白,更不敢深想的事。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聯係上周硯深。
斷聯的兩個月裏,她隻知道周硯深一邊扛起周家企業,一邊不停上訴妄圖將顧父顧母送進牢獄,隻不過每一次都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成功。
最後周硯深終於放棄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主動聯係了她,聲音平靜地說想要見她一麵。
她滿懷欣喜地赴約,以為周硯深是相信了判決不再怪罪他們,可等到的,是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
她重傷昏迷,被周硯深設計轉移,用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替代了她。
自此,顧家大小姐因車禍意外離世,活下來的,隻有無父無母,被轉移到另一座城市失去了所有記憶的顧清歡。
恢複記憶的她明白,周硯深這麼做,隻不過是想報複他們。
是顧家讓他嘗到失去至親的滋味,既然法律走不通,那他就自己來。
隻有讓顧父顧母品嘗到他曾經的痛苦,那才算是贖罪。
一切記憶回籠,所有的真相浮現在她的眼前。
顧清歡死死捂住嘴,痛苦地發出一聲嗚咽。
窗外的暴雨傾瀉而下,重重砸在玻璃上,如同無數雙鬼手在拍打著玻璃。
她想不明白父母為什麼要隱瞞真相,所以一直以來對周硯深都抱有強烈的愧疚之情。
在這段時間裏,周硯深其實帶回過很多個姑娘,隻有林若溪是與眾不同的。
他對林若溪格外細致,一如那些年對待她一樣。
林若溪也曾說過,等到周硯深為她找到合適的腎源做完手術恢複健康以後,就會向她求婚。
周硯深所期望的,顧清歡就會替他去完成。
半年前的事無論真相到底如何,都是因為她父親的邀請才發生,這是她家欠他的,
好在如今,一切都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