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這天清晨,明傑緩緩睜開雙眼,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慵懶地打著哈欠,並隨手推開窗戶。
刹那間,一道金光穿透窗紗斜斜地射進了屋內,那光線明亮而溫暖,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懷揣著無限希望,明傑又挑著水桶出門了。一路上,他的眼神中滿是期待,不住地左顧右盼,就像是迷失的孩子尋找著媽媽一樣。
就在他又要開始絕望的時候,突然,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身影從小巷子裏閃現了出來。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心跳。
顯然玉琳也看到他了,四目相對,兩人的眼中都燃起了激動的火焰,那溢滿臉上的喜悅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一張紙條迅速塞進了玉琳的手裏,緊接著,耳後就聽到明傑低沉的聲音傳來:
“今晚,我等你!”
玉琳急忙把紙條揣進褲兜,心“嘭嘭嘭”地好像要跳出胸腔。
她的臉頰也瞬間泛起了緋紅,像極了天邊燃燒著的羞澀晚霞,那是青春的悸動。
四下裏瞅著沒人注意,她偷偷地抬起手,摸了一把滾燙的臉頰,一種嬌羞又甜蜜的幸福如漣漪般在心底悄悄地蕩漾開來。
她來到井邊,手忙腳亂地從井裏把水桶提上來,然後挑著沉甸甸的水桶快步往姥姥家走去。
一路上,她的手一直不自覺地按在褲兜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守住紙條上的秘密。
一進家門,來不及往缸裏倒水,她便迫不及待地從褲兜裏掏出那張紙條,並小心翼翼地打開,隻見上麵的鋼筆字剛勁有力,紙條上既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隻寫著兩行簡潔而有力的字:
“我們在一起吧!今晚我在你家大門外等你。”
一整天,玉琳都是在既興奮又忐忑不安中渡過。
早上,她去玉米地裏摘豆角的時候,心不在焉地不是把玉米杆子折斷,就是在慌亂中把玉米棒子碰落在地上,甚至還稀裏糊塗地把豆角秧子連根拔起。
幸虧姥姥不在這裏,否則被她瞧見那些被糟蹋的莊稼,估計得心疼死。
好不容易才從慌亂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她提著裝滿豆角的籃子往回走,一個沒留神踩到一灘牛糞上,腳底下猛地一滑,差點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
總之,這一整天,她就像丟了魂似的,幹啥都不在狀態。
夜晚終於降臨,一輪新月從雲層裏悄悄地鑽了出來,灑下一片朦朧的月色。
那些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早地熄燈睡了。
喧鬧了一天的村莊,此刻顯得格外寧靜,隻是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
玉琳悄悄地溜出家門,村子裏的夜晚沒有路燈,那皎潔的月光和閃爍的群星就像是遙遠的燈塔,向大地散發出靜謐的光芒。
月光如水般流動,靜靜地灑在路邊的樹上,像給樹木鍍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玉琳跟在明傑後麵,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時而重疊,像是親密無間的愛人擁抱在一起;時而分開,宛如此刻他們之間那微妙的距離。
兩人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與緊張。
明傑不說話也不回頭,徑直朝著村子外麵的槐樹林走去,小樹林在月光下顯得非常幽深與神秘。
終於,他在一棵高大的槐樹下停了下來,槐樹粗壯的樹幹像是給了他某種依靠,讓他心裏多少有些踏實。
明傑緩緩轉過身,背靠著樹幹。
此時,銀色的月光從樹梢的縫隙間斜灑下來,照在他聳起的肩膀上。
他的一隻手不自覺地背到身後,神經質地摳著樹幹,那粗糙的樹皮讓他有了一些真實感。
明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著。
於是,他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快速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然後,轉過身,用熱切的眼神看著站在一米見外的玉琳。
隻見她局促不安地用手不停地把長長的裙帶卷起拉直,再卷起又拉直......
月色下,玉琳穿著嫩黃色的碎花連衣裙,顯得那麼清純柔美,白皙的皮膚,嬌俏的臉蛋,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淡雅氣息強烈地感染著他,明傑隻覺得滿腔無可名狀的情愫,頓時化作眼底的一抹柔情。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此時誰也不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會辜負這美妙的意境。
他們不時地互望一眼,然後相視甜蜜地一笑,正所謂:別有愛意心底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時,一陣微風吹起,地上的光斑隨著樹葉的搖曳不斷地變幻著形狀,它們時而彙聚成一片樹影,時而散成無數的點點斑影,一切都顯得那麼神秘。
田間不時地傳來青蛙“呱呱”的叫聲,草叢中不知名的蟲兒歡快地“唧唧唧”叫著,蛐蛐也在不遠處大聲“啁啾啁啾”地鳴唱,一隻螢火蟲在他們眼前上下飛舞,閃爍著瑩瑩的綠色光芒。
對麵的田地裏,粗壯的玉米杆上,沉甸甸地地掛著一個個粗大的玉米棒子,寬大的葉子在風的攪動下,發出“沙沙沙”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甜的味道。
遠處的山巒在月色的映襯下,輪廓變得模糊而柔和,像是一副寫意的水墨畫。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狂熱而雜亂。不知過了多久,明傑開口打破了寧靜:“我們坐一會吧!”說著,他便背靠著大樹幹緩緩坐了下來。
玉琳也順從地坐在了草地上,隻不過兩人之間依然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此刻,她雙手托腮,目光似乎仰望著星空,不過,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卻泄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為了打破僵局,明傑揉揉鼻子問道:“你最近這幾天怎麼沒有來挑水?是回自己家了嗎?”
玉琳低下頭,用手扯著地上的草葉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說,好像是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激起了明傑的好奇心,在他的一再堅持下,玉琳才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去縣城親戚家去了。”隨後,便聰明地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