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色如漆，將一切盡數籠罩在黑暗當中。

深更，繁華的洛陽城也已經沉沉睡去。

狄府內，狄仁傑睡意全無。

此時，他正在書房伏案翻閱著《考工記》

衛瑛雖說從歹人的身上找到一些線索，但僅憑著玉佩和一塊無字令牌，對於緝凶查案來說，無異於霧裏看花。

這塊玉佩的質地成色絕非凡品，林夫人聲稱這是她夫家所有，然而狄仁傑向她問及具體的細節，林夫人卻言辭閃爍，很顯然她不想讓狄仁傑知道內情。

為了放長線釣大魚，狄仁傑決定忍而不發。

此時，衛瑛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看著狄仁傑仔細端詳著玉佩，衛瑛悠悠開口。

“大人，我派人去調查了林掌櫃的家族背景，發現他們祖上曾在宮廷中任職，但具體擔任何職卻無從知曉。而且，林掌櫃生前的生意往來看似正常，實則也有諸多疑點。”

狄仁傑站起身來，在書房中踱步。“還有那無字令牌，材質奇特，絕非民間之物。可這無字令牌究竟代表著什麼？是某個秘密組織的信物，還是權貴之間的特殊標識？”

衛瑛接著說：“大人，我還發現林掌櫃在遇害前，曾與一位神秘的陌生人在茶樓會麵。據茶樓小二回憶，兩人交談時神色緊張，似乎在爭論著什麼重要的事情。但那陌生人的身份至今無法查明。”

狄仁傑停下腳步，目光堅定地說：“這一係列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背後定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隻是這真相仿佛被一層又一層的迷霧所掩蓋，讓人難以捉摸。”

“大人，會不會是林夫人與那凶手有所勾結？又或者她被凶手威脅，所以不敢吐露實情？”

衛瑛提出自己的猜測。

狄仁傑搖搖頭：“目前還不能妄下定論。但林夫人的表現確實可疑，我們需密切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時，一名下屬匆匆趕來，神色慌張地說道：“大人，不好了！林夫人失蹤了！”

狄仁傑和衛瑛皆是一驚。“怎麼回事？何時發現的？”狄仁傑急切地問道。

“剛剛發現的，府中上下都找遍了，不見林夫人的蹤影。”下屬回道。

狄仁傑臉色陰沉：“看來這背後之人已經察覺到我們在調查，先下手為強了。”

衛瑛說道：“大人，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狄仁傑沉思片刻，說道：“立即派人在城中暗中搜索林夫人的下落，同時調查最近城中有無異常的人員流動和交易。”

“是！”

下屬領命而去。

夜色深沉，洛陽城的大街小巷在黯淡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寧靜。

狄府的下屬們的分頭在城中緊張地搜尋著林夫人的下落。

巡更人老王頭，如往常一樣敲著梆子，從一個狹窄的巷道緩緩走出。

他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手中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脆。

突然，一個黑影從黑暗中猛地衝了出來，直接將老王頭撞倒在地。

這一撞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老王頭隻覺一陣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腦袋嗡嗡作響。

“哎喲！”

老王頭痛苦地捂住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驚恐地發現眼前這個黑影渾身是血，那血跡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仿佛訴說著剛剛經曆的一場血腥殺戮。

黑影的手中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刀刃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刀在月光下反射出令人膽寒的冷光。

老王頭的目光移到黑影的臉上，這一看，更是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冰窖。

黑影的臉上沾滿了血跡和塵土，看不清原本的麵容，但那一雙眼睛卻透露出凶狠的光芒，猶如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黑影意識到老王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異樣，原本就充滿殺意的眼神此刻更是變得無比猙獰，他麵露凶光，喉嚨裏發出低沉的怒吼，仿佛在警告老王頭不要聲張。

老王頭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讓他不顧一切地拚命奔逃。

他邊跑邊大聲呼喊：“救命啊！殺人啦！”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打破了夜的寧靜。

老王頭的鞋子跑掉了，腳底被石子和粗糙的地麵磨得鮮血淋漓，但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逃！他的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得仿佛要撕裂胸膛。

黑影見狀，提著刀在後麵緊追不舍。他的腳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帶著濃濃的殺意。

老王頭慌不擇路，撞翻了街邊的幾個籮筐，瓜果蔬菜散落一地。他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還沒等他爬起來，黑影已經追到了跟前。

“別叫！否則要了你的命！”黑影惡狠狠地威脅道。

老王頭驚恐地望著黑影，身體不停地顫抖：“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黑影舉起刀，作勢要砍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傳來了狄府家兵的呼喊聲。

“這邊有動靜！”

黑影一驚，回頭望了一眼，猶豫片刻後，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老王頭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濕透了他的衣衫。

過了一會兒，狄仁傑和衛瑛趕到。

“老王頭，發生了什麼事？”

老王頭顫抖著指向黑影消失的方向：“有個渾身是血的人，拿著刀，追我......”

“看來這附近發生了凶案，立刻擴大搜查範圍，全麵戒備，不準任何人隨意走動。”

狄仁傑麵色凝重，果斷地下令。

眾人得令後，迅速行動起來。原本安靜的街道瞬間充滿了緊張的氣氛，士兵們手持火把，腳步聲和呼喊聲交織在一起。

狄仁傑親自帶領一隊人馬，沿著街巷仔細搜索。

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每一扇緊閉的門、每一個黑暗的角落都成為了重點關注的對象。

“大人，這邊有一家雜貨鋪。”

一名士兵喊道。

狄仁傑立刻帶人走了過去。這家雜貨鋪門窗緊閉，看上去有些陰森。

狄仁傑輕輕推開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店內貨物擺放淩亂，仿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爭鬥。

狄仁傑小心翼翼地走進店鋪，眾人緊跟其後。突然，一名士兵驚呼：“大人，快看！”

狄仁傑順著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店鋪的角落裏，林夫人倒在地上。

狄仁傑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子查看。

隻見林夫人麵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身上有多處傷口，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狄仁傑伸手探了探她夫人的鼻息，已然沒了生機。

狄仁傑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勘察現場。

狄仁傑首先留意到林夫人身上的傷口，他蹲下身，用一塊白布輕輕撥開林夫人的衣物，仔細觀察著每一處傷口。

“傷口深淺不一，利刃所致的傷口整齊而深入，應是被極其鋒利的刀劍所傷。而這幾處重擊的傷痕，周邊淤青，想必是棍棒之類的凶器。”

狄仁傑一邊查看一邊低聲分析道。

他的目光移向林夫人的雙手，發現她的手指緊緊彎曲，似乎在死前曾極力抓住什麼。

狄仁傑小心地掰開林夫人的手指，卻發現手中空無一物。“這表明林夫人在臨死前可能試圖抓住某種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或者是想留下什麼線索。”

接著，狄仁傑環顧四周，留意到雜貨鋪內貨物擺放淩亂，不少貨架傾倒，地上滿是雜物。“如此混亂的場景，定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搏鬥。”

他走到一個傾倒的貨架前，發現上麵有幾道新的劃痕，“這劃痕像是金屬器物刮擦所致，或許是凶手在打鬥中武器與貨架碰撞留下的。”

狄仁傑又看向地麵，發現有幾處血跡呈現噴射狀。“從血跡的形態來看，林夫人受傷時應是站立狀態，且受傷位置較高，可能是胸部或頸部。”

他沿著血跡的軌跡慢慢移動，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小片破碎的布料。狄仁傑撿起布料，仔細端詳，“這布料質地精良，不像是林夫人身上衣物的材質，難道是凶手衣物上遺留的？”

此時，狄仁傑注意到店鋪的窗戶有幾扇被打破，窗台上還留有一些血跡。

“凶手可能是破窗而入，或者從窗戶逃離時受傷留下的血跡。”

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看到窗外的泥地上有一些淩亂的腳印。

狄仁傑吩咐手下：“將這些腳印拓印下來，仔細比對大小和形狀，或許能推斷出凶手的身高和體型。”

隨後，狄仁傑再次回到林夫人的屍體旁，發現她的發髻有些鬆散，一根發簪歪斜地插在頭發上。他輕輕取下發簪，發現發簪的尖端有一點血跡。

“這發簪或許曾被林夫人用作自衛的工具。”

就在狄仁傑繼續勘察時，他在一個不起眼的牆角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刻痕。刻痕很新，像是剛剛被劃上去的。

狄仁傑湊近仔細觀察，發現刻痕的形狀像是一個數字“三”。

“這難道是林夫人在臨死前用盡最後力氣留下的線索？”狄仁傑心中暗自思索。

狄仁傑站起身來，目光掃視整個雜貨鋪，將所有的線索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目前看來，凶手是有備而來，且手段殘忍。但林夫人留下的這一絲線索，或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來人！”

狄仁傑大聲說道，“將現場封鎖，繼續仔細搜查，任何細微之處都不可放過！”

狄仁傑走出雜貨鋪，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真凶，還林夫人一個公道。

忙活了一晚，此時，朝陽初升。

陽光灑在狄仁傑嚴肅的臉上，映出他堅定的決心。

回到府中，狄仁傑坐在書房內，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雜貨鋪中的場景。

這時，一名下屬前來稟報：“大人，經過調查，林夫人近日未曾與人結怨。”

狄仁傑皺起眉頭：“未曾與人結怨？那為何會遭此毒手？繼續深入調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