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二年,老婆除了每月的初五和二十號之外,
從來不允許我碰她。
我本以為是她性格冷淡。
直到元宵節那天,我意外在街上碰到老婆和她的初戀走在一起。
一向對我冷臉的老婆,卻對著初戀笑得溫柔。
他們身邊還跟著我的女兒。
女兒牽著老婆初戀的手,甜甜地叫著他爸爸。
我沒有上前質問她們,而是轉身回家,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1
淩晨十二點,沈昕茹才帶著女兒回來。
她手中還抱著一大束鮮花。
我臉色一變,下意識伸手將鮮花打掉,卻引來女兒崔佳琪尖銳的指責:
“你幹什麼!這是丁叔叔送我的禮物!”
崔佳琪著急地撿起地上的花,沈昕茹也冷著臉對我說:
“你發什麼瘋?”
看著她們母女倆冷漠的模樣,我的心像被一把鈍刀狠狠地割著。
我的妻子和女兒,完全不記得我有嚴重的哮喘,根本不能接觸一點花粉。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呼吸卻變得越來越困難。
然而,我的痛苦並沒有換來她們母女倆的絲毫關心。
沈昕茹一臉冷漠:“你又在鬧什麼?不舒服就自己去醫院,我明天還要早起去公司,可沒功夫管你。”
崔佳琪抱著花,滿臉的不耐煩:“能不能別作了?我明天還要上學呢,別耽誤我休息!”
最後,我隻能拚著最後一口氣,自己打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我就因為哮喘發作陷入了休克,被緊急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等我在病房裏醒來時,沒有一個人在我身邊。
我虛弱地喚來護士幫我取下吊瓶,護士一邊操作,一邊認真地囑咐我:“你這次是重度過敏反應,以後千萬不能再接觸花粉了,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我無力地點點頭,心裏卻滿是苦澀。
回到家,母女二人依舊對我昨晚的發病毫不在意。
“明明知道自己有哮喘,為什麼不避開?”
沈昕茹還嚴肅地質問我,仿佛犯錯的人是我。
我輕聲反問:“那你明知道我有哮喘,為什麼還要把花帶回來呢?”
“媽媽很忙的,有疏忽也正常,是你自己要作死。”
崔佳琪站在她媽媽那邊,毫不留情地指責我。
我看著這個我傾注了全部心血撫養長大的女兒,心徹底寒了。
我緩緩看向她,問道:“那你呢?你也不記得我對花粉過敏嗎?”
“我每天功課那麼忙,要記的東西那麼多,這些小事哪能都記得住。”
她回答得理所當然,仿佛我的生死在她眼裏真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平靜地對沈昕茹說:“我們離婚吧。”
“離婚?就因為一束花?”
我搖了搖頭:“不單單是因為這一件事。”
“那還有什麼?因為沒能陪你過元宵節?”
“還是你又在懷疑什麼?昨天佳琪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能做什麼?”
“我告訴過你,我不希望你過多幹涉我的事,我有自己的工作、社交和應酬,我不可能圍著你轉。”
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滿是悲涼。
她總是這樣,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隻要我不無條件包容,就成了那個不懂事的罪人。
“所以啊,我不會再幹涉你了,我們離婚。”
這時,崔佳琪插話進來:“如果你們離婚,我可不會跟你。”
我看著她,微微一笑,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我說過要你嗎?你想跟,我還不要呢。”
“好了!” 沈昕茹板著臉嗬斥道,“崔敘言,別鬧了,我的耐心有限。”
說完,她轉身回了書房。
我靜靜地坐在原地,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平靜地給自己擦藥。
崔佳琪瞥了一眼我滿是紅腫的皮膚,嫌惡地說:“真惡心。”
然後冷漠地從我身前走過。
我看著她上樓的背影,隻覺得無比諷刺。
這就是我深愛多年的妻子,這就是我捧在手心疼愛的女兒。
第二天一早,我就離開這裏回到了父母家。
我的父母仍然住在我從小生長的那棟老樓裏。
還記得有一年我帶著女兒回來看望父母時,她打量著家中的環境,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你家這麼窮,被媽媽看上運氣可真好。”
我當時隻覺得她年紀小,不懂事,說出來的話不過腦子。
現在想來,這孩子在她媽媽的影響下,早就變了。
沈昕茹心裏始終裝著她的初戀,對我愈發嫌棄,所以女兒在她的影響下,也覺得我是個一事無成的爸爸。
站在家門口,我手幾次抬起,卻又放下,遲遲不敢敲門。
昨天元宵節,媽媽打來電話問候,我還騙她我正和沈昕茹、崔佳琪一起過節。
“敘言?”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頭,看到了買菜回來的父親。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露出驚喜的笑容:
“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站在門口幹啥,快進去啊!”
說著,他連忙打開門,拉著我走進屋內。
久違的溫暖撲麵而來,我冰涼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溫度。
媽媽走過來,笑著說道:
“昨天你爸還念叨呢,說好久沒和你一起過節了,今天正好,我們補過一個元宵節!”
“以前啊,你最愛吃你爸爸做的白切雞,好久沒吃了吧,今天讓你爸好好露一手。”
我當然記得,曾經父親也滿心歡喜地為崔佳琪做過一盤白切雞。
那盤我曾視為家庭盛宴的美味,崔佳琪隻嘗了幾口,就嫌棄地說味道太淡,不合她的口味。
我當時就告訴她,這樣隨意挑剔別人的勞動成果是不禮貌的。
她雖然勉強道了歉,但從那以後,來這裏的次數越來越少,對家庭聚會也越來越敷衍。
在父母家待了幾天之後,我還是回到了那個和沈昕茹共同的家。
推開門,卻發現家裏有客人。
沈昕茹的初戀丁謙,正和我女兒崔佳琪坐在棋盤前,專注地玩著國際象棋。
沈昕茹則端著咖啡,在一旁笑著看著他們。
那畫麵,看上去溫馨又和諧,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反倒成了一個多餘的闖入者。
我的出現,瞬間打破了原本的美好。
三個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屋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沈昕茹率先打破沉默,冷笑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崔佳琪冷冷地看著我。
丁謙則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解釋道:“敘言你好,我就是過來陪陪佳琪......”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微微一笑:“沒關係,以後你想來就來。”
說完,我頓了頓,看向沈昕茹,平靜地問道:“離婚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她臉色一沉,緊緊地盯著我。
許久,她才意味深長地說:“你確定你要離?”
我反問:“難道你想讓丁先生一直以這樣尷尬的身份夾在我們中間嗎?”
聽到這話,丁謙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沈昕茹也收起了笑容。
我平靜地與她對視,心裏很清楚,她這次應該會答應。
我太了解丁謙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他們是青梅竹馬,在一起兩年後,丁謙家裏突然出了事,隨後他便出國了,此後幾年,音信全無。
沈昕茹找了他很久,最後才無奈放棄。
後來,我走進了她的生活,我們從戀愛到結婚都很順利。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發現她私藏著丁謙的照片。
我憤怒地質問她,她卻毫不留情地諷刺我:
“你以為當初若不是看你和他有幾分相像,我能看上你嗎?”
“崔敘言,要是丁謙在,你連靠近我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這麼多年,我不過是她初戀的影子,想想真是可笑又可悲。
後來,丁謙真的回來了。
從那以後,沈昕茹對我的態度愈發冷淡,她去見丁謙的次數越來越多。
我也曾想過,為了女兒,我可以忍氣吞聲,對他們的事情裝作看不見,隻希望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可我漸漸發現,我的想法是多麼天真。
女兒根本就不在乎我這個父親,她很快就接納了丁謙,對他的態度比對我尊敬得多。
丁謙出身優越,從國外回來,又深得沈昕茹的喜愛,對崔佳琪也十分溫柔,從不約束她。
在這個家裏,沈昕茹能滿足崔佳琪的虛榮心,所以沈昕茹的心偏向誰,崔佳琪就跟著偏向誰。
原本我今天隻是回來收拾東西,畢竟離婚不是小事,我知道沈昕茹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不會輕易答應。
但今天丁謙在,事情似乎變得簡單了許多。
沈昕茹沉默了很久。
我加重語氣,繼續刺激她:“怎麼?丁先生難道不配成為你的丈夫嗎?還是你要說,比起他,你其實更愛我?”
聽到這些話,丁謙的頭垂得更低了,看上去十分失落。
崔佳琪見狀,連忙安慰道:“丁叔叔,你別難過......”
說著,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媽媽你就跟他離了吧,他就喜歡折騰,成全他算了,到時候讓他後悔都來不及。”
這就是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說出的話。
沈昕茹又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好,離就離。”
說完,還惡狠狠地補充道:“崔敘言,等你後悔了,別哭著來求我和好!”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會有那一天。”
沈昕茹心煩意亂地簽下名字,然後將離婚協議書揉成一團,狠狠地砸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