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那天,是魏父魏母的忌日。
蘇稚月信守承諾,陪著魏斯越一同去了一趟墓園。
四年未曾祭拜,魏斯越眼睛酸澀,站在墓前,一時竟有些相對無言。
半晌,他才開口緩緩說起自己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
說到最後,他才笑了笑。
“爸媽,你們放心,我現在過的很好,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她是個很好的人,對我也很好,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在我害怕的時候陪著我,在我失落的時候鼓勵我,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他絮絮叨叨說著往事,蘇稚月就站在不遠處,結婚兩個字縈繞在她的耳邊,心中的慌張煩悶愈演愈烈,
直到最後她再也忍不住,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夠了!”
魏斯越的動作一頓,他站起身,轉頭看向她,明知故問:“什麼夠了?小姨,你也想跟我爸媽說兩句嗎?那你先說吧,我也聊得差不多了。”
他的反問讓她一時無言,蘇稚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反應這麼大。
她隻是突然很煩躁,從前魏斯越不是這樣的,每年的忌日她陪著他一同過來,他也會這樣絮絮叨叨,隻是從前他說十句話裏有八句在提她,
而現在,他說的全都成了另一個人。
一個假結婚而已,他到底是從哪裏虛構出來這麼多的事情?
心裏的慌張越來越明顯,她強行壓住。
“我去車上等你。”
話音落下,人已經走出很遠。
緊接著,魏斯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剛剛按下接通,沈繁星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斯越,你祭拜完叔叔阿姨了嗎?”
“祭拜完了。”他輕聲應道,“我打算今天回去。”
沈繁星嗯了一聲,語氣溫柔,“幾點的飛機,你把航班號發給我,我去接你,還有,婚禮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你記得跟小姨說一聲,一起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知道。”
電話掛斷,魏斯越沉默著走下山。
蘇稚月坐在車上沉默地抽著煙,輪廓分明的側臉氤氳在煙霧中,看上去竟有幾分寂寥。
見他出現,她摁滅了煙頭。
剛要開口,他便先一步道:“小姨,明天我就要結婚了,我已經買好了機票準備回M國,之前說過要請您當證婚人,您想好要不要答應了嗎?”
見他又提起結婚,才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洶湧而起,她正要發作,懷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晏雲瀾打來的。
那邊說了什麼,她神色微變,幾秒後掛斷電話看向魏斯越。
“雲瀾逛街時崴了腳,我要送他去醫院,和家裏的方向不順路,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汽車發動前,她又看了魏斯越一眼,“剛剛的話,我希望是最後一次聽到。”
說完,汽車揚長而去,沒再回頭。
魏斯越看著疾馳而去的車輛,微微歎了口氣。
這的確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今天他就要走了。
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墓地偏遠,魏斯越打不到車,隻能一路走了回去,等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四個小時之後了。
細密的疼痛自腳底傳來,他隻隨意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腳上已經全是磨破了的血泡,
但因為步行回來耗費了大量的時間,他無暇顧及鮮血淋漓的雙腳,匆匆上樓拿走早就收拾好了的行李朝著別墅外走去,
離開前,他將結婚請柬放在桌上,而後給蘇稚月轉去了一筆錢,又發了一條消息。
【小姨,這些錢是我存的養育費,謝謝您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請柬放在桌上了,明天我的婚禮您來不來都可以,我走了,再見。】
消息發完,他伸手攔下一輛車。
出租車朝著機場的方向疾馳而去,沒過多久便隱入車流,再找不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