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到這裏，林道一決定立即去做。

不過臨行前，他回了一趟曾經住了三年的小院。

“我又回來了。”

林道一看著與離開之時比起來，幾乎沒有太大變化的小院，輕輕歎了口氣。

眼中浮現一絲恍惚。

這麼一塊小小的地方，自己膽戰心驚的住了三年。

三年來，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不敢覬覦外麵的世界。

並且時刻小心翼翼，生怕突然不知什麼時候，闖進來一頭強大的妖獸，將自己一口吞噬。

為此，他對於道宗老祖的牌位供奉祭拜，也是格外的虔誠。

平日裏但凡有空閑，就會坐在牌位之前，誠心祭拜。

沒辦法。

那個時候，他連最基礎的自保之力都沒有，幾乎和一個普通人沒多大區別。

隻能將自身的安危，寄托在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否則他擔心自己隨時會崩潰。

人......終究是需要相信點什麼。

“老祖，弟子回來了。”

林道一拿著從青石鎮買到的些許清香，以及一些貢品，一絲不苟的放在道宗老祖牌位之前。

跪下，磕頭。

“三年來，多謝老祖庇護，讓弟子能夠得以平安，如今弟子修煉有成，當下山入世，斬妖除魔，開疆濟世揚我宗威。”

“今後或許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繼續侍奉老祖，還望老祖見諒。”

林道一在牌位前自言自語。

一半是發自內心，另一半則帶著一些別樣的情緒。

三年來，他來到這個世界，孤苦伶仃，獨自一人。

寂寞之時，也唯有那虛無縹緲的老祖牌位陪伴一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次感覺到心慌失措，隻要來到這裏坐上一會兒，便會自然變得心平氣和。

好似真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憑著虛無縹緲的聯係，冥冥中賜予庇佑。

林道一再度拜了拜。

做完這一切，他起身重新關閉了陣法。

恍惚間，似乎看到陣法之上有著一絲神秘的金光掠過，增添了幾分不凡氣息。

可仔細看去，又發現一切如常。

可能是陽光灑落之下，映照的某些幻覺。

“該走了。”林道一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了。

“是否要去一趟羅家呢？”

林道一看了眼黑王城的方向，遲疑了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

暫時沒什麼必要。

對於心中的一些疑惑，他已經從百草堂得到了答案。

或許羅家能夠給予一些更為詳細的回答，可這些對於林道一並非必須。

須知，再大的人情，那也是有極限的。

與其浪費在這種可有可無的小事上，不如留在關鍵時刻。

“羅家老祖，論實力在絕世中稱得上頂尖，若是得到其幫助，接下來做任何事無疑都會輕鬆許多。”

“可是......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羅家再有善意，這份人情能發揮的價值也會受到局限。”

“有時候，自身實力的強弱，也是決定人情大小的條件之一。”

“一個不慎，實力不夠，人情太大反而容易招來麻煩......況且對方已經給予了極為豐厚的報酬，剩下的在羅家之人眼中究竟算人情，還是僅僅一份交情，也尚未可知。”

黑王城在整個天武州，都算得上有不小名氣，足以排在前列。

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因為這些強大武道世家的存在。

羅家老祖這些人在其中，起到了不小作用。

看似黑王城三大武道世家三足鼎立，可實際上羅家最為神秘。

和這種級別勢力打交道，自然需要謹慎小心一些。

思考了一會兒，林道一還是謹慎打消了在擴大疆域這件事情上尋求羅家幫助的打算。

當林道一離開後不久，一道黑影浮現。

遠遠看去像是一個穿著黑衣之人，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並非如此。

如同一個黑色粘液形成的怪物，又像是一具腐朽發黑的屍體。

它僅僅隻是站在那裏，周遭的一切便不禁凋零、腐朽。

“奇怪，按照情報搜集，應該就是在這附近才對，怎麼會沒有呢？”

黑影此刻站在林道一小院附近，散發黃光的眼孔略顯空洞迷茫，哪裏有半點院落的影子。

眼前空曠一片，根本不見絲毫人煙。

突然。

黑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試探著伸出手，朝著某個方向探去。

“這是......”

“有什麼東西，阻擋了我的窺探？”

黑影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澤，不知想到了什麼，漸漸浮現出一抹貪婪。

可不等它嘗試破開麵前阻攔的陣法。

忽然間，一聲若有若無，仿佛從時光深處傳出的古老威嚴聲響起。

“孽畜！”

整座巍峨山脈，微不可查一顫。

天地間大片空間出現扭曲，黑影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便悄然化作了塵埃，消失不見。

一同消失的，還有黑影遍布青石鎮，以及周圍城池的分身。

而這一切的變故，無論是對於附近城鎮的百姓，還是山中活動的獵戶，亦或者武道強者，都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一位神秘的強者，悄無聲息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一幕，無人可知，無人可看。

無人能看。

......

另一邊。

林道一依舊按著自己預設的目標前進。

對於山中所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的感應。

對他而言，那幾座破落的小院，充其量隻是某種回憶和情感的寄托罷了。

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青石鎮，臨別前林道一再度拜訪了百草堂老者一趟，購買了些許物品。

不過很可惜，哪怕是百草堂這類比較神秘的勢力，依舊沒有類似極品靈石、靈髓之類的東西。

而除了這些價值極高的玩意兒，道宗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更別提抵押回收......

取巧是不可能了。

故而，林道一隻能買了一些用於布置簡單靈陣、以及繪製靈符的材料。

這些東西雖然比較稀罕，但算不上多麼稀有，唯有在對應的人手裏，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所以加起來一共也就花費了不到一百兩銀子。

“對了客人。”

百草堂老者突然叫住了想要離開的林道一，麵露猶豫之色。

林道一奇怪看向他。

百草堂老者沉默了一陣，說道：“閣下也算是老頭子我這的貴客了，附帶送閣下一條消息，近期定要小心。”

“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有很可怕的東西，來了。”

“可怕的東西？”

“不可說。”

見百草堂老者一副諱莫如深，有些神棍氣質的發言，林道一也不再追問，隻是點了點頭。

等林道一離開後。

“告訴他了？”

“隻有真正經曆過，才會明白我們所言非虛，知道報團取暖的必要性。”

一名隻剩下一條胳膊，臉龐慘白的粗布男子問道。

赫然便是先前隱藏在百草堂的強者，隻是此刻看上去卻十分的淒慘，眼中還殘留著幾分散不去的恐懼。

哪裏還有頂尖一流高手的氣質，看上去幾乎連普通人都不如。

百草堂老者擔憂的點了點頭：“你......真的看見那種鬼東西了？”

話剛出口，百草堂老者便覺問的有些多餘。

若非如此，憑借眼前之人的實力，何至於如此淒慘。

“應該不是本體。”

“可即便這樣也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那鬼東西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消失，我早就死了。”

那人心有餘悸道。

“那鬼東西幾乎不死不滅，堂裏強者曾經遭遇，每次費盡力氣殺死，可最終卻又再度詭異出現。”

“這次暫時離開興趣是有別的什麼東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可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回來。”

“被它盯上，這可......”

兩人此刻都有些膽戰心驚，心神不寧，連事先考慮對林道一的拉攏都顧不上。

卻不知道，一場無形的劫難，還未開始，就已經悄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