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約結婚第七年，律師老公愛上了早逝白月光的混混女兒。

春節年假前的最後一次庭審上。

老公傅書卿縱容程嫣，當庭誣陷我作偽證。

我因此深陷醜聞，當場被停職調查，多年努力付諸一炬。

除夕夜，在我眼睛都快哭瞎的時候，

卻得知傅書卿守著後怕的程嫣安撫，鴛鴦交頸，徹夜纏綿。

看守所內，我終於死心。

可當我不再要他後，傅書卿卻一遍又一遍地卑微懇求我:

“沈和頤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1

被看押的五天裏，傅書卿沒關心我一句。

他忙著帶程嫣四處旅遊，享受自由。

家裏很冷清，沒有絲毫過年的熱鬧氣氛，桌上的餃子散發著一股餿味。

傅書卿的消息這時候才發來，【你應該出來了吧，嫣嫣中途又想去看冰湖，沒來得及去接你。】

【桌上給你留了餃子，嫣嫣親手包的，你記得吃。】

我心裏攪著發疼，把壞掉的餃子倒進了垃圾桶。

消息我沒回，隻是按滅了屏幕，疲憊無力的倒在沙發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的燈被突然打開，我被刺的睜開了眼睛。

傅書卿擰眉看著我，“沈和頤，不是你有病啊！回來了不睡房間在這裏玩詐屍？”

因為程嫣的胡鬧，我被關在看守所五天五夜，吃不好睡不好，傅書卿不來關心安慰我。

到頭來，反而責怪我睡在沙發上嚇到了他。

早已心死，不想和他多做糾纏的我虛弱地撐起身子，嗓子微啞，“回來後太累了就睡著了，嚇到你我很抱歉。”

他見我平靜道歉，沒有像以往那樣歇斯底裏，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子，坐到我身邊。

“這次是嫣嫣耍小孩子脾氣了，我已經說過她了。”

傅書卿伸手整理好我耳邊的碎發，

“她失去親人，隻是想我在過年的時候單獨陪她幾天，我不能讓她傷心，你必須理解。”

不想讓她傷心，就可以毫不在乎的毀掉我的事業。

那是我五年來的全部心血，就被他這麼隨手送出去哄程嫣開心。

我冷淡的避開他的手，低聲說，“我理解。”

兩年前程嫣來時，我就該理解。

那可是他早逝白月光的女兒，重要程度當然比我這個契約妻子高。

傅書卿感知到我躲避的動作，手尷尬的僵硬在原地。

臉色變換幾次，不耐煩的說，“你什麼態度，總歸你一點事沒有，至於和嫣嫣置氣嗎？”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沒犯錯，怕什麼？”

我是江城最知名的法官，手下絕無冤假錯案，多年如一日的恪盡職守。

可這不是他和程嫣拿我職業生涯開玩笑的理由。

“那萬一有人落井下石呢？”我嘲諷的勾起唇角，心中壓不住氣。

傅書卿表情僵住，臉上翻出怒氣來，

“那又怎樣，我是金牌律師，難道還保不住你嗎？”

“你從來就沒信任過我，是嗎？”

“無論是這件事，還是嫣嫣，你都沒有信過我，我說了無數次，她隻是個孩子！”

“我也隻是她的小舅舅！”

我隻覺得他越來越陌生，無力感侵襲了我的每根神經。

心臟被戳成爛泥，疼得我牙齒打顫。

我不想多費口舌，隻是把手機舉到他的眼前。

“前天的開房短信發到我手機裏了，情侶大床房。”

2

我看到短信時異常錯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可多番查證後，我隻能相信事實。

至今我還記得當時哭到眼球刺痛的感覺。

傅書卿漲紅著臉，猛地站起身指責我，“沈和頤你是不是瘋了？”

“春節假期人流量太大，沒有多餘的房型，這種事你都要揣度？你怎麼這麼齷齪！”

“你當嫣嫣和你一樣沒底線嗎？誰知道你這個女法官是怎麼當上的。”

聽著他口不擇言的話，我心裏一陣絞痛。

他惱怒的想要甩手離開，我卻第一次沒有阻止。

任他走吧，去找他的嫣嫣去。

隨手抹掉眼角的淚，我麻木站起身，想回房間處理解約婚姻協議的事。

許久水米未進的身體搖搖欲墜。

眼前猛地一黑，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摔得我眼冒金星。

傅書卿聽見響動，轉身冷漠的嘲諷我，“裝什麼裝，不是給你留了餃子嗎？”

可我半晌沒有回應，傅書卿的神情才慌了。

“沈和頤！”傅書卿緊張的呼喊聲傳來。

大步過來把我抱進懷裏。

“明知道自己低血糖，還賭氣不吃嫣嫣包的餃子，你就這麼想死嗎？”他發怒說我不懂事。

卻又猛然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好多天，餃子肯定壞了。

家裏沒有食材，就連最後一點白糖都給程嫣衝糖水喝了。

傅書卿把我抱到沙發上，“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買吃的，很快就回來。”

“就買巷尾那家小籠包好不好？”

“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總去那家店。”

我呆滯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其實我總去那家店，是因為傅書卿是在店裏向我求婚的。

我苦笑一聲，喃喃著說，“那根本不算求婚，你隻是說要我當你的契約妻子。”

意識一混沌，人就容易念舊，胡思亂想。

外麵下起了雷雨，很久很久，傅書卿都沒有回來。

我逼迫自己回神冷靜，摸起手機點了個急速外賣。

這才沒有死在家裏。

傅書卿第二天才回來，滿臉歉意的把手中的禮品袋放在桌上。

“昨天突然下了雷陣雨，嫣嫣害怕打雷，我就先去陪她了，想跟你報備一聲來著，可手機進了水開不了機。”

我專注的看著法學書，隻覺得他吵鬧，厭煩的皺起了眉。

他見我無動於衷，隨手的把禮品袋往前推了推。

“我和嫣嫣一起給你選的禮物，很適合你的。”傅書卿低聲說，“你會喜歡的。”

我抬眼掃了下品牌，就知道肯定是嚴肅的職場裝。

我喜歡明豔的長裙，喜歡肆意的色彩。

是傅書卿要求我隻穿職場風，說我這個年紀就不該太招搖。

隨即，我收斂視線，冷漠的說，“你記錯了，我不喜歡職場風。”

還記得五周年紀念日那天，我發現禮盒中漂亮的長裙。

當時欣喜的不得了，以為傅書卿終於懂我了。

可那條裙子卻穿在了程嫣身上，隻是傅書卿平日裏送她的小禮物。

他還自作主張，把我新買的所有漂亮衣服都送給了程嫣。

3

傅書卿笑意僵住，很快破裂。

“你別翻舊賬了行嗎？嫣嫣和你不一樣，她還是小女孩，就該穿點鮮豔的。”

“沈和頤，你為什麼總是要跟她比，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很顯然，他知道我心裏的刺是什麼，卻從不在意。

以往我可能會傷心的爭辯，哭到他厭煩的摔門離開。

可現在，我隻是淡淡的翻了書頁，“你說得對。”

我是什麼樣，該穿什麼衣服，他都管不著。

他沒有定義我的資格和權利。

“說完了嗎？我明天還有庭審。”我下達逐客令，把他請出了書房。

看著桌上的禮品袋，我隨手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我十分重視這次庭審，因為這是我恢複原職後的第一場庭審。

全程繃緊神經，沒有出一絲差錯，完美收官。

院長笑著拍了拍我的肩，“很不錯，幸好你沒有被之前的事情影響了狀態。”

我尊重客氣的笑著，感謝他對我的看好。

又舊事重提，“院長，您之前說調任的事，我已經考慮好了。”

之前怕傅書卿不習慣異地分居，我一直在猶豫。

現在我決定了，離開這裏，離開傅書卿，向更好的地方去。

調任的事情敲定後，我心情愉快的散步回家。

路過公園，一陣歡聲笑語傳進我的耳朵。

“小舅舅，你真要背我呀？”

我下意識看過去，正看見傅書卿和程嫣。

十八歲的程嫣穿著不防水的小羊皮鞋，仰著臉朝傅書卿笑。

少女跳上傅書卿的背，晃動著兩條長腿，“小舅舅，我沉不沉？”

傅書卿掂了掂她，唇邊是柔和至極的笑，“真上來了？”

兩人又是好一陣笑鬧。

我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恍然想起有次我穿高跟鞋崴了腳。

想要傅書卿背著我走一段路，他不耐煩的說，

“也不看看你多重，不就是崴了腳嗎，有必要這麼矯情？”

狠狠嘲笑了我一頓後後又拿上手機，沉迷在和程嫣的聊天中。

半路丟下我，去給撞了桌角的程嫣買雲南白藥噴霧。

我手機沒電關機，隻好脫下高跟鞋，赤腳走回家去。

那種疼，我這輩子也忘不掉。

心情平淡下來，我拿出手機聯係了很厲害的律師。

【您好，我想谘詢離婚的事。】

忙了三五天才終於有了結果，還沒等我細看，就被院長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和頤，可能臨時加個庭審，你的調任恐怕要拖一段時間了。”

我不禁皺起眉，問院長是什麼庭審，能不能由同事代替。

院長沉重嚴肅的說，“不能。”

“因為，你是被告。”

4

我整個人都蒙了。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到底為什麼會成為被告。

院長還說，“原告想先見見你。”

專業素養還是讓我迅速冷靜下來，趕往約定地點。

推開律所會議室的門後，我眼眸瞬間劃過一抹震驚。

原告，竟然是程嫣。

“你終於來了。”程嫣輕蔑的抬著下巴，“我還以為你不敢見我呢。”

我覺得好笑，直接嗤笑出聲。

“程女士，我提醒你，不要浪費公共資源，也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我們之間除了傅書卿外，沒有任何瓜葛。

她沒有任何告我的支撐點。

程嫣臉色一沉，“如果不是你威脅書卿，書卿不準我見你，我需要用這種手段？”

我無語至極，隻覺得她頭腦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十幾歲輟學來到傅書卿身邊，傅書卿想送她上學，她不肯。

就一直當混混，靠傅書卿養著，根本不懂事情的嚴重性。

“你為什麼不說話？覺得我奈何不了你？”她陰狠的看著我，“我現在隻是在警告你。”

“你要是不從書卿身邊滾開，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身敗名裂。”

我理性的記錄下她的話，淡然說，“所以你根本不是為了告我，是吧。”

“既然如此，那告辭了。”

鬧這種烏龍，程嫣真是太膽大包天了。

我起身想要離開，程嫣猛地一拍桌子，“站住！”

“我為什麼不告你？沈和頤，我要告你謀殺！”

她聲音響亮，信誓旦旦的指著我說，“我要告你為了得到書卿，謀殺了我的母親！”

荒謬的指控。

我危險的眯起眼眸，剛想開口說話，會議室的門就打開了。

神情皸裂的傅書卿站在門口，臉色蒼白。

“嫣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5

程嫣眼神慌亂，緊張的抿著唇瓣。

她根本沒想到，我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把傅書卿叫來了。

會議室裏亂成一鍋粥，傅書卿恨鐵不成鋼的說。

“沒有證據就胡亂指控，這叫誣蔑！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程嫣的母親是因病去世，傅書卿認識她時，她就已經病了。

程嫣卻哭了，撒潑胡鬧，“誰讓她糾纏你的！不這麼做怎麼可能把她趕走？”

“你還凶我，你是不是還護著她？欺負我沒有媽媽！”

她胡攪蠻纏的功力很強，傅書卿向來拿她沒辦法。

我已經習慣了傅書卿拉偏架，知道這次的結果也是一樣。

果然，傅書卿軟了氣焰，無奈的哄著她。

又奚落我道，“嫣嫣還小，她什麼都不懂，跟她計較你有病吧。”

這次完全是程嫣找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打攪我的生活和事業。

我對這個借口早都忍無可忍了，冷聲嘲諷說。

“什麼都不懂就多讀書，我沒有義務忍受她的無知。”

我很少這麼尖銳，傅書卿一噎，下意識把程嫣護在身後。

“她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你也沒有損失，就包容包容她吧，別太小肚雞腸。”

傅書卿皺著眉，幾乎是命令著的說，“我會讓她撤銷訴訟，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覺得他們倆實在可笑。

也實在般配。

傅書卿這麼縱容程嫣，早晚有一天會被程嫣給連累。

我惡心極了，不想再糾纏，“你最好管好她，別讓她再來找我的茬。”

傅書卿還沒說什麼，程嫣又炸了。

她說盡難聽的話，指責我臭不要臉，不肯讓位。

“程嫣。”我直視著她，麵無表情，“你想要的很快就能得到，不用著急。”

說完這話，我轉身就走，敏銳的感知到傅書卿變了臉色。

但我卻沒有回頭。

還沒等我走出律所，傅書卿就追了出來。

他眸色慌亂，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沈和頤，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沉冷的看著他，眼神中毫無感情。

“契約時間快到了，今年我不打算續約了。”

“傅書卿，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