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最僵持的時候,許平晏站在我麵前。
「爸媽還有大哥,麗萍不懂事亂說話,是她的錯,我代她和你們道歉。」
「對不起!」
說罷深鞠一躬,又遞出一百塊錢。
他背對著我,從前寬敞結實,可以依靠的後背,如今卻成了一堵牆,牢牢擋住我的反抗和掙紮,又一次把我推進漩渦。
「許平晏,你不信我。」
我說得很輕,可許平晏的身子明顯一頓,緊接著慢慢轉過身,失望看我。
他說荊振國是我哥哥,不可能做這種事,他說荊書雅被我嚇到了,我要適可而止,他說爸媽年紀大了,不能讓他們受刺激。
他說:「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說清楚就好了,沒必要見血。」
他說:「麗萍,你和你哥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我一會看他,一會看爸媽還有荊書雅荊振國,比起我,他們更像一家人。
幸好,這一世我也不再奢望了。
「道歉?可以啊,你們把奶奶的銀手鐲還給我,我就和荊振國道歉。」
爸媽不願意,臉色一變,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荊書雅身上。
我恍然大悟,衝進臥室翻出她的首飾盒,把銀手鐲戴在了自己手上。
荊書雅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恨紅了眼。
「麗萍你太過分了,你就算想要銀手鐲,也不該侵犯我的隱私!」
爸媽為她保駕護航,四年前我結婚時說好暫替我保管,如今卻成了我自私自利的表現,他們一口一個我沒良心,上手就想把鐲子拽下來。
「書雅什麼都沒有,她當年下鄉不僅錯過了你奶奶的最後一麵,連本該給她的鐲子都被你拿了,我們隻是物歸原主,你為什麼就不能讓一讓!」
這話說得漏洞百出,可偏偏許平晏信了。
他和爸媽打配合,硬生生把鐲子從我手上拽下去,磨得骨頭皮肉疼痛不已, 倒吸一口涼氣。
「麗萍你就讓讓書雅又能怎麼樣,大不了我回去重新給你買一隻。」
他明明知道的,當年我和他結婚,奶奶當著他的麵,親手把鐲子交給我,他和奶奶承諾過,這輩子都會替她保護好我。
可是他食言了。
爸媽疼愛荊振國,疼愛荊書雅,隻有我,就像多出來的第三隻筷子,毫無用處。
隻有奶奶,她會偷偷把大白兔奶糖藏起來給我吃,也會給我做好看的毛衣,甚至在爸媽不願替我出頭時,奶奶堅定地相信我,把荊振國打了一頓,再三警告。
她總說:「孩子,有些東西強求不來的,你以後一定要好好愛自己。」
前世我耗費半生,才明白這個道理。
如今麵對許平晏的勸說,我反而少了歇斯底裏,而是平靜地盯著他,盯著他即將遞給荊書雅的鐲子。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搶走,衝出家門。
身後爸媽瘋狂咒罵的聲音傳來,都沒有影響我分毫。
奶奶說得對,不是我的怎麼也強求不來。
可該是我的,我偏要強求。
這一世,我隻要奶奶的銀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