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玄川在火車車廂上握住我的手腕，拖進廁所解決生理需求。

一番雲雨後，他滿足地揉揉我的頭發。

回到座位，他喂我吃著薯片，

轉頭發消息給我：“我有未婚妻了，以後別來找我。”

“至於我們，之後回學校再說吧。”

1、

蘇玄川在車廂上握住我的手腕，我足夠了解他，從他眼神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果然，他著急的拖著我躲進廁所給他解決。

一番雲雨，他滿足的提上褲子，獎賞般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拉開廁所門，用手捧起水仔細的漱口。

迎上一位中年大叔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擺弄著手機，示意我看消息。

我打開，隻看到他發來的：

第一條，“到家之後不要聯係我了。”

第二條，“我有未婚妻了。”

第三條，“回學校看心情。”

我抿了抿嘴，朝他點頭。

他滿意的關上屏幕，在行李裏翻出一堆零食。

我望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過了一會才想起我是他的女朋友。

有名有姓，兄弟朋友們都知道的那種，正經的女朋友。

蘇玄川遞過來一片薯片，我習慣性的順著他的手吃下去。

他支起平板，把提前下好的電影打開，分了我一隻耳機，我們坐在同一排一起看，有說有笑。

仿佛剛才他沒有給我發過那樣的消息。

我記得他曾經無數個夜晚給他爸媽打電話，說談戀愛的事情暫時不著急，不要催他回去相親。

我還是忍不住好奇，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近在咫尺，我卻隻能發消息給他。

他嫌我嘴裏臟，一般我用嘴後我不刷牙他就不會和我說話。

隻能發消息。

「未婚妻？誰呀，有我好看嘛。」

一句情侶間的撒嬌，他看到後卻皺起眉頭。

皺眉肯定不是因為太陽。

回了一句「你不用知道。」

我用小號打開他的微博，果然有官宣的照片。

切回大號也能看得見。

他知道我平常不看微博，卻也沒想著瞞我。

那姑娘是上個學期來找他的小青梅。

可可愛愛，天真的像一張白紙。

我從來沒感覺過她對我有什麼敵意。

盡管如此，我還是很吃醋，摟著他的脖子說「你叫她妹妹呢。」

他在床上賣力的起伏，直到結束後他把小氣球打結丟掉，才安性的拍了拍我的頭。

「沒事，我也叫你妹妹。」

那時我總覺得和這樣的姑娘計較太小心眼。

現在想想，怕是人家有恃無恐，不用對我有什麼敵意。

他的官宣配文「思念十年，還是你。」

我又給他打字，卻被他不耐煩的奪過手機，往桌上一拍。

手機膜裂出一條縫。

蘇玄川扯過戴在我耳朵上的耳機「不想看就別看了。」

他會這麼對那個姑娘嗎，我看著遠方漸暗的天空，還是沒有把手機拿起來。

乖順的帶上耳機「看，你辛苦下的電影。」

他臉色才稍微好一些，按了播放鍵。

耳機裏傳來打鬧的聲音，我不愛看熱鬧的動作戲，蘇玄川卻很喜歡。

我喜歡陪著他去看這類電影，因為每次他看完這種電影就會拉著我的手興奮的說上一天，從劇情分析到鏡頭的運用。

為了跟上他的思路，我把自己的專業課上完就陪著他上他的影視藝術專業課。

他的兄弟們也是因此知道蘇玄川有女朋友。

雖然他的臉色不太好，但是我把寫好的論文交給他時，他還是很開心。

原來天降做了這麼多，也有打不過青梅竹馬的一天。

蘇玄川不知道，我剛剛隻是想說「好好對她。」

別像對我一樣。

2、

家鄉的建築從遠方駛來，雨滴落在火車車窗上。滴滴答答的敲擊著。

聞到熟悉的風的味道，我第一次有了異鄉人的感覺。

蘇玄川經常嘲笑我想家想到逛超市都會紅眼睛，找不到家鄉專賣的酸奶就會抱著膝蓋哭。

明明他在我身邊，甚至在高中我還是個轉學生，卻一點都不適應到處奔波的生活，總是這麼軟弱。

「沒出息」這是他對我的評價。

他估計已經忘記了，這個城市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家。

被拐賣到山區時，我甚至吃不飽飯，如果不是他爸爸救回我，還不知道我會經曆什麼。

媽媽在車站接我，她的腿一瘸一拐，一到雨天就疼。

可是從我被救回家後，無論刮風下雨下雪，她永遠都會接送我。

我知道她自責為什麼當年不看的牢一些，讓我在山裏吃了那麼多苦。

可是她這樣我也心疼，讓爸爸攔著她，我已經大了，不會再被拐走了。

她和我強，說報紙上那麼多新聞，女大學生被人拐走之後再也沒回來。

我說不過她，每次媽媽來接我，我還是會罵她多事，回去又要貼藥膏又要泡熱水。

可是這次，看到她的身影，我突然眼睛一酸。

媽媽不會不要我。

遠處，蘇玄川接住了撲進他懷裏的小姑娘。

媽媽看我眼睛紅了，急急忙忙的和我道歉。

「媽知道你一個人不會走丟，隻是太著急了，想早點來看看你。」

我擦了擦眼睛，突然抱住她「媽，想吃飯，火車的飯不好吃，餓了。」

媽媽愣了愣，像是沒反應過來，然後回過神，拉著我「走，咱們回去吃你爸做的飯，你回來了他可興奮了，買了一堆你愛吃的。」

她把手輕輕攏到我耳邊「沒事，不好吃我們就買外賣，不讓你爸知道，省的他多嘴。」

我眼中帶淚的笑她，「媽你幼不幼稚啊。」

我撇過頭，不再用餘光看著蘇玄川。

攬起媽媽的手，拿出手機叫了出租車。

媽媽心疼的看著，「多少錢啊，貴不貴，讓你爸來接我們嘛。」

我擺了擺手「讓爸爸在家裏做飯吧，萬一忘關火了呢。」

「你爸不是傻子，這個還是記得的。」

我搖搖頭，蘇玄川以前出過這事。

我們剛搬進租的房子那會他想要學著做飯，結果忘記關火。

我課上到一半，看到他發來的消息，

「我要去上課著急了，不記得關沒關火。」

心急火燎的曠了課回家關火。

那時我一個人坐在熏的漆黑的廚房裏，看著那些鍋碗瓢盆都沒法用，重新買一樣的幾乎是我半個月的生活費。

還是決定好好攢錢。

雖然是研究生，但是掙錢還是麻煩，所以我一邊兼職一邊省錢。

攢下來的錢還沒花出去，就被丟了。

可是如今看著母親的腿，我覺得攢下來的錢有的是地方花。

不珍惜的人，不配得到我的心血。

3、

吃過飯，爸爸要帶著媽媽去做治療，我一個人在家裏整理著行李。

大學四年，研究生三年，我有太多回憶在學校，同學的信，學長學姐的禮物。

整理到一半，發現了蘇玄川托室友送給我的，他大學四年寫的日記。

我那時笑他「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他的表情並不好看。

我仔細的翻起來。

我們是軍訓認識的，說起來他還是我的教官。

學校為了不出事，所有的教官都是有家室的人，隻有他考進了我們學校，要和我們一起讀書

他是唯一一個單身的教官，又是一眾教官裏最白最帥的。

未來還會成為學生會的一員，理所應當的成為新生群裏的話題中心。

每天我們訓練時都能看到他被表白。

從大一到大四，甚至有些博士生姐姐也在表白牆上表白他。

直到蘇玄川的爸爸來看蘇玄川時，認出當年被他救出來的被拐賣的孩子。

慈祥的中年男人拉著我的手「小姑娘都長這麼大了，當年你才到我的腰，現在小孩子都長這麼高了。」

別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隻知道那個帥氣教官的父親拉著一姑娘的手。

看女兒一樣看著那個姑娘。

一個男人而已，許多人就此作罷，有些知道我過往的朋友還會特別關照我。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

有些人認為我故作清高，都已經見家長了還滿口說著和蘇玄川沒關係。

假，裝，清高，等著看同學們的笑話。

剛上大學，我應付這些事情實在乏力。

我不知道這時把我的過往公布出去那些人會怎麼說我，萬般無奈之下聯係了蘇玄川。

蘇玄川之前就從表白牆上看到這些詆毀和騷擾，在我的拜托下還是去每篇帖子底下澄清了一遍。

可是耐不住他的室友起哄，那些澄清在這樣的情況下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每次出現在他身邊，他的室友就會起哄。

我刻意避開他，蘇玄川察覺後自己主動找上了我。

把我堵在公共教室門口，問我要不要真的成為他女朋友。

我拒絕了，那時的我唯一有興趣的就是每門課的績點。

他也沒有繼續糾纏。

可是一切的變故在於那天他爸爸拎著東西來看我。

4、

我被拐賣的事沒有被同學知道，卻被學校知道了。

學校難得找到一個“堅韌無畏，青春奮鬥”的優秀安利，想要拿我的成長案例專門做一期

請到了蘇叔叔，“我人生的救星”

卻因為意外，蘇叔叔發言時跌落舞台，下半生隻能坐輪椅。

所有相關責任人都受到了處罰，可是蘇玄川還是眼眶通紅的看著我。

我突然對他產生一種巨大的愧疚。

如果我當年沒有被拐賣，是不是蘇叔叔也不會變成隻能坐輪椅的樣子。

我的救命恩人因為我變成了殘疾。

這是怎麼都不能否定的。

我有罪。

從那天之後，他每天上課下課都跟著我。

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他，隻能由著他跟著。

他從來不和我說話，隻是跟著我上課，下課。

原本就對我在意績點這件事有意見的舍友聽說了這件事，在宿舍裏陰陽怪氣。

「優秀事例哦，優秀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腿殘疾了哦。」

那些語言日日夜夜折磨著我，幾乎每個人的眼神都在說我愧對救命恩人。

不僅宿舍，還有班上，甚至蘇玄川的室友看我的眼神，無論他們做什麼，我都覺得是對我的責怪。

我實在受不了，和輔導員報備出去租了房子。

在宿舍搬東西那天，蘇玄川接過我的箱子，一路跟著我到了新家。

「你一個人住這裏？」我看著他點頭，不懂為什麼他要問我這件事。

他冷冷的說「一個人住？如果再出事，不是又要麻煩別人來救你。」

我哽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默默的拿過我的鑰匙，讓他的舍友把他的行李也搬進來。

我愣愣的看著他打電話要搬宿舍。

他掛了電話，麵向我「反正房間多，你別去禍害別人家了。」

我剛想開口說不合適，他的眼神讓我不敢說話。

「以後什麼都聽我的，就當還了我爸的腿。」

我咽下所有的不滿和拒絕，認命的關上門。

我欠蘇叔叔的，我得還。

5、

住進新家後，我逐漸脫離了舍友和班級。

本來就不需要搞好關係，她們不在我耳邊說我就掩耳盜鈴的當做沒聽見。

卻和蘇玄川的接觸越來越多，每天早上做同一班車去學校，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自習，然後一起回家。

蘇叔叔有一次來看了我，告訴我不要有負擔。

「這件事不怪你，和你沒關係的。」

我看著他的腿，還有蘇玄川阿姨恨不得把我吃了的眼神。

愧疚感更甚，實在沒法子，隻能溜去了廁所。

聽著外麵阿姨的聲音「你就不該救這個白眼狼，聽說她媽媽也是個瘸子，就是災星，兒子現在又要和她住，你看看你救了個什麼人。」

蘇玄川沒說話，蘇叔叔責怪著阿姨「你這樣，讓人家孩子怎麼辦。」

「你怎麼辦？你提前退休的結果就是雙腿殘疾？」

「這不是挺好的，省的你老擔心我和老太太跳廣場舞哈哈哈哈哈哈」

蘇叔叔拍著腿，我從門縫裏明明看到他也有遺憾。

我捂住自己的嘴抽泣著。

如果蘇叔叔隻是罵我兩句，我還能好受一些。

蘇玄川卻突然開口「別擔心媽，她不是災星，她也不想。」

那時他的這句話讓我動心了七年。

我以為他懂我。

6、

日記一頁一頁的翻過，有些地方我甚至能背下來。

日記裏沒有出現人名，隻有一個「她」。

那時他的舍友拿來給他，我代接下來，他的舍友猶猶豫豫，讓我有空多看看。

他舍友的原話「你多看看，就知道他有多愛你，你怎麼舍得。」

那時我考上了研究生，他想要我陪著他在成都工作，可是我考上的學校在北京。

我們相安無事的渡過了四年的大學時光，卻在這個問題上一直吵架。

我最後還是去北京讀書，安撫他每周都去成都找他。

可是研究生的科研壓力比我想象的重很多。

有時候不能一周回去，他就打電話和我鬧。

後來他每周要我回去兩次，再後來他來北京找我一起住。

來北京第一天，他把我壓在床上，一遍遍的索求。

蘇玄川和我吵架，問我是不是在北京有了新歡，不能每周回去見他。

我每次和他吵架，最後的接果就是被他壓在身下。

結束後他冷漠的洗澡，把我按在玻璃上，「你別忘了，我爸的腿是誰害的。」

麵對他的質問，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能沉默的想方設法滿足他。

我們就這樣一直折磨彼此，直到他的未婚妻宋卿甜來找我。

是，我在蘇玄川告訴前就已經和她聊過。

7、

我們約在了學校的咖啡店，周一中午正是昏昏沉沉的時候。

宋卿甜給我打了個電話，她等在那裏。

我帶著沒做完的課題滿臉疲憊，她端著咖啡杯優雅端莊。

張口還是在說蘇叔叔的腿。

“叔叔已經可以下地走一走了。”宋卿甜放下咖啡，真摯的看著我。

“謝謝你推薦的醫生，很有用。”她朝我道謝，用蘇玄川家裏人的身份向我道謝。

我知道她的眼神裏還有些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