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場大夢。
夢中是七年前,父親拿著家法讓我下跪,“你當真要嫁給蕭景珩那個棄子?他這輩子都回不了京了,你可知道嗎?”
七年的磨難如同走馬燈一樣從我眼前劃過,我失去的兩個孩子在我耳邊大哭,父親獨自一人走在流放的路上。
心臟痛得像是被一雙大手撕碎。
不!
沈蘭曦,不要嫁!不要嫁!
我瘋狂地對著夢中的自己大喊,拚命掙紮著阻止那個愚蠢的自己。
“小姐,您終於醒了!”
眼前出現琥珀紅腫的眼睛,我才從噩夢中掙脫出來。
冷汗早已經浸濕了中衣,小腹處傳來隱隱的疼痛。
“您都昏睡好幾日了。”
“孩子,是不是沒了?”
琥珀沒有說話,隻是一味地哭泣,“小姐,您可得愛惜身子。”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滑落在耳邊。
蕭景珩,你已經欠我兩條人命了。
你我之間,再無任何情誼。
聽琥珀說,蕭景珩為了彌補我失去的那個孩子,特意將琥珀放了回來,免了我的罰跪,甚至晉了我的位份。
現在,我已經是僅次於皇後的沈貴妃。
我無聲地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即使是皇後之位,又怎麼能和我的孩子相提並論?
晚上,蕭景珩來看我。
如此負心薄幸之人,不見也罷,便讓琥珀告訴他我已經睡下了。
誰知,他推開琥珀就闖了進來。
“蘭曦,朕看在你失去孩子的份上,不再追究你推月兒下水的事了,你還想怎麼樣?”
“朕已經破例晉了你的位份,你現在的位份僅比皇後之位低一級,隻要你不再鬧脾氣,朕會許你在這個位置上終老,難道還不夠嗎?”
見我默默不語,隻是一味地流淚,蕭景珩的眼角紅了一瞬,他歎息一聲。
“月兒還沒有孩子,她不會允許你比她先生下孩子的,這孩子掉了就掉了,不必太過傷心。”
我震驚地抬起頭來,滿目心碎。
“難道這不是你的孩子嗎?蕭景珩,你有沒有心肝?”
他張了張嘴,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悔,“朕......”
我的心中迸發出無限的恨意。
“你也知道沈蘭月心胸狹隘,不會允許別人在她之前生下皇子,就沒有懷疑過她嗎?”
“蘭曦!不許胡說!”
蕭景珩猛地一下站起來,“月兒她隻是任性了些,絕對不會做故意傷害你孩子的事情。”
“你就這麼相信她?”
我和蕭景珩之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無奈地盯著我,片刻之後歎息一聲。
“朕知道你是傷心糊塗了,待你身子好了,朕可以許你一個願望。”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要離開。”
蕭景珩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別鬧了,離了朕,你還能去哪裏?”
“我沒有鬧,我隻是想離開你。”
室內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
“陛下,不好了,皇後娘娘暈過去了!”
“什麼?!”
蕭景珩驚呼一聲,一陣風一樣從鳳儀宮飄了出去。
隻剩下那句空頭承諾還留在空中,無處著落。
他走後,傳話的小太監得意地轉過身來。
竟然是女扮男裝的沈蘭月。
“沈蘭曦,即便你成了貴妃又怎麼樣?隻要我一句話,陛下還是會乖乖回到我身邊的。”
“年少時的愛人最難忘懷,我永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怎麼爭得過我?”
原來是這樣。
我輕輕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最好爛在一起。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過蕭景珩。
聽琥珀說,沈蘭月前些天因為我晉封的事鬧了起來,他一直在旁邊百依百順地哄著。
蕭景珩為了討沈蘭月的歡心,還要為她補辦千歲宴。
他擔心我爭風吃醋,跑過去添亂,特意派人來叮囑,等千歲宴辦完,他就為了舉辦冊封大典。
讓我做名正言順的貴妃。
我聽了隻覺得可笑,我們之間隔著兩條人命,他竟然以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愛著他嗎?
蕭景珩,你,我不敢繼續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