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娘，大妹，俗話說夫死從子，長兄為父，如今我就當一回家，什麼都別說了，先吃飯，然後好好睡一覺。”

“隻要我李衛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家裏女眷斷了吃食，更不會再讓你們受一丁點欺負。”

兩世為人。

李衛民拿出了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果斷。

老娘是舊社會過來的鄉下女人。

性格軟弱，缺乏主見。

大妹李柔性格隨著母親，逆來順受沒什麼主意。

爭來爭去。

吵到明天早上都不會有什麼結果。

母娘三人難以置信地望著李衛民。

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緒。

這還是那個一貫遊手好閑，醬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起來的李衛民嗎？

“好小子，你總算是成人了！這一幕要是讓我那老哥哥看到，該有多好啊。”

這時，一道粗獷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

緊接著，一名中年大漢進到屋內。

“高大哥，你怎麼來了？”

見亡父的拜把兄弟高長河來了，杜貴芳趕忙招呼對方坐下說話。

“不坐了，放下東西說幾句話我就回去了。”

高大山將手裏拎著的兩個布口袋放在炕沿，抬手大手重重拍了下李衛民的肩膀。

“小子，老爺們說話一口吐沫一個釘，既然你要養家，護著家裏的女眷不受欺負，就拿出當家人的樣子，別再和以前那樣混吃等吃。”

不等李衛民表態，高大山又將目光看向杜貴芳。

“嫂子，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兩個兔崽子一個比一個能吃，袋子裏裝著一條五花肉，不多，大概半斤。”

“另一個袋子裝著一斤白麵，你先別忙著推脫，聽我把話說完。”

“小柔和丫丫為什麼回來，有些事情大家心裏都清楚，要我說，回來得好！繼續留在那群畜生家裏，早晚要被他們霍霍死。”

“不為別的，家裏都出兩張嘴，這些東西你們非留下不可。”

身為村裏唯一的木匠，高大山家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無奈。

兩個半大小子一個比一個能吃。

能送來半斤肉，一斤麵，已經是極限了。

而且還是背著媳婦偷偷送來。

回去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隨後。

高大山再三叮囑杜貴芳，明天一早將借老劉家的東西還回去。

這戶人家同樣不是什麼好餅。

和缺了大德的張誌強一家比起來，不過是半斤八兩。

新社會裏的黃世仁，周扒皮。

今天借他們一兩肉。

搞不好過幾天，就要被他們索要一斤肉。

交代完這些，高大山丟給李衛民一個眼色。

來到院外，高大山沉聲道：“衛民，你如今是大人了，記住一句話，人可以餓死，但絕對不能被欺負死！”

“張誌強一家人是遠近聞名的滾刀肉，臭無賴，你表伯一家德行，就不用我再說了。”

“既然要養家，脊梁骨就一定要硬起來。”

聽到這些話，李衛民心頭暖暖的。

如果說大河村裏，有誰真心對李家好。

必然是高大山一家。

母親，小妹的喪事，都是高大山幫忙發送的。

也是高大山的一頓老拳。

打醒了想要尋短見的李衛民。

“高大叔，謝謝您，我都記下了，他日我一定會......”

“停停停，剛誇你幾句，你瞧你，婆婆媽媽跟著娘兒們似的，要不是看你小子幡然醒悟，老子才不會背著家裏那頭母老虎，給你家送糧食送肉，送了也都讓你喂了白眼狼。”

之前，高大山沒少給李家送吃食。

每一次送東西。

不出幾個小時，保管落到白寡婦手裏。

寧可自己和老娘，妹妹不吃，也有供著白蓮香。

高大山這個氣啊！

索性再也不送了。

改為隔三岔五，招呼杜貴芳和李月去家裏吃。

今天下午。

高大山意外看到杜貴芳去表親劉家接糧食。

緊接著。

劉家院子裏傳來埋汰人的聲音。

通過對話得知了李衛民大鬧張家，搶走了大妹和丫丫事情。

高大山聽後欣慰不已。

小兔崽子總算是醒過來了，知道幹些人事了。

“呦，高大山，真是委屈你了，讓你跟我這頭母老虎過了這麼多年。”

“呃......”

高大山心頭一慌。

五大三粗的高大山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媳婦。

緊張兮兮地轉過身。

“孩他娘，你......”

“哼！”

高嬸雙手叉腰，冷笑道：“姓高的，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人前叫我孩他娘，背後罵我是母老虎，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每次給貴芳嫂子家送東西，叫她們娘倆過來吃飯，老娘說過一個不字嗎！”

高大山連忙搖頭。

“衛民，你們剛才的話，嬸子都聽見了，別怪嬸子絕情，這年頭誰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那些肉和麵就算是給小柔接風了。”

“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還要靠你自己。”

刀子嘴豆腐心的高嬸狠著心腸告訴李衛民，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

老爺們想讓別人看得起。

首先要能撐起一個家！

指著別人一次次地幫你。

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還愣著幹什麼，回家！”

揪著高大山耳朵，高嬸霸氣十足的朝家走。

回到家裏。

李衛民找出積滿灰塵的打獵工具。

高嬸說得沒錯。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娘，大妹，你們不用給我留門了，我出去辦點事情，今晚不回來了。”

擔心家人掛念，李衛民提前將打獵工具搬到院子外。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守著一座大山還怕餓死？

前一世。

李衛民將父親的打獵本事，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縱然荒廢了不少。

打一些野兔野雞，還是不成問題的。

夜間是動物活動最為頻繁的時間。

這個時候上山。

收獲遠遠超過白天。

幾十分鐘後，“全副武裝”的李衛民來到後山。

走到半山腰。

李衛民彎腰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地麵。

尋找野獸移動過程中留下的痕跡。

“窸窸窸......”

突然，不遠處草叢傳來聲響。

伴隨著似有若無的聲音，李衛民迅速趴在地上。

耳朵緊貼地麵。

“娘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還是大家夥！”

憑著李家祖傳的耳聽八方，李衛民確定聲音來自野獸。

個頭不小。

距離此地大約幾米遠。

不出意外，應該是野鹿。

野鹿屬於典型的夜行性動物。

出沒於大山中部和山頂，秋天氣候宜人，是野鹿出沒最為頻繁的季節。

說時遲那時快。

李衛民迅速爬到旁邊的一棵樹上。

取下父親留下的弓箭，瞄準草叢位置。

“我去尼X！！”

不多時，獵物不慌不忙地走出草叢，李衛民的心跳急速飆升。

整個人差點從樹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