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明月，你敢！”

蕭知翊又驚又怒，上前護在了蕭見月的麵前，

“你若還是執迷不悟，就別怪我徹底翻臉了！”

眼見蕭知翊在最前麵，蕭老夫人生怕傷到了她的好大孫，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氣急敗壞的敲著，

“宋明月，你敢傷了我蕭家的血脈試試！

你不是最在意何氏嗎，信不信你傷他們一分我就斷了何氏的藥！”

何氏如今吃的藥都是極好的，也是憑借著這些藥吊著一條命。

蕭家管家權如今被蕭老夫人抓在手上，還真就能斷了去。

宋明月的心下有一瞬的慌張，腦子裏一片空白。

方才積攢的情緒此刻也消失的幹幹淨淨，一瞬間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才好，握著弓弩的手微微顫抖。

蕭老夫人見她失了幾分血色的臉，神色得意起來，

“明月啊，我們都是一家人，就算是血脈沒能有緣成為一家子，好歹我們也共同生活了十幾年。

你如今也算是一個大姑娘了，怎麼做事情還是那樣的衝動呢？

你母親還在家裏等著你回去，乖，把弓弩放下跟祖母走，否則要是傷了誰，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宋明月死死地咬住下唇。

那種剛反抗了一步，還未曾感受帶來的欣喜，就被人又扼住命脈的感覺，真的太痛苦了。

她不知道此刻該做什麼。

雖然本來就決定了明日就回去蕭家，可如今要是真就這樣退讓回去，她又覺得不甘心。

掙紮間，她的肩頭落下了一隻溫熱的手，瞬間將她渾身的寒意驅散。

宋明月下意識的回頭，肩上的力道略略重了些，她強忍著沒有動。

沈亦行含笑的聲音傳來，

“在我的地方，對我的人說這樣的話，你們蕭家人都是如此嗎？”

“九皇叔，這是我們的家事。”

蕭知翊這回早有準備，將一封冊子拿了出來，

“蕭明月的名字，還在蕭家家譜上！”

“所以呢？”

沈亦行漫不經心，

“她說不想跟你們走，聽不見？”

蕭老夫人知曉自己麵前的人身份尊貴，倒是將那副醜態微微收了收，輕哼一聲道：

“她就是一個小姑娘，跟家裏人鬧了脾性，如今老身這一把老骨頭都來親自接她回去了，她還有什麼不滿？”

說完，蕭老夫人的神色有些不耐，再度看向宋明月，

“速度快些，否則稍後天黑了路程難行。

你就算是不注重自己的名聲，也不能顧不顧及九皇叔的名聲不是？

九皇叔這才回京城呢，你不會是想要害了他吧？”

這話隱約帶著威脅，另一邊的蕭見月藏身在蕭知翊的身後也細聲細氣的開口，

“是啊，姐姐，母親還在家中呢。”

“你們這是在威脅她，還是在威脅我？”

沈亦行的聲音低沉，方才似乎帶著的笑在此刻也全然消失了幹淨，反倒是帶了絲凜冽。

蕭老夫人有些結巴起來，

“我、我不過就是說一些實話罷了......”

宋明月緩緩的放下弓弩，忽的笑起來，

“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隻是你們先前不願意管我生死，如今又是威脅我恩人和我母親，還讓您老夫人放下身段來帶我回去......

不如說清楚，你們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說不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神色從開始的茫然變作現在的好整以暇。

蕭老夫人頓時急了，

“你不回去怎麼行！

你必須得回去，你不管你母親了？！”

“說起來，何姐姐也算得上是我的故人。

我若是接她走，也不算是逾矩吧？”

沈亦行若有所思，卻叫蕭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訕訕開口，

“這......何氏已經是蕭家婦了，怎麼能說接走就接走呢？”

她麵色緩和下來，看向宋明月慈祥開口，

“你母親素來身子不好，你父親近些日子要去一趟江南辦公事，你母親說想你。

你也知道，若是你母親在家中不好，你父親路上怎能安心？

好明月，你就別耽誤了你父親的正事兒，好麼？”

“就這麼個理由？”

宋明月有些懷疑，但要說是因為蕭峰的仕途，確實也說得過去。

見蕭老夫人點頭，宋明月的麵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沈亦行，用眼神期盼著他的回應，沈亦行卻並未多言。

宋明月咬了咬唇，是以落雪先將自己推出去，

“我稍後再同你們說我的答複。”

等出來後，宋明月迫不及待的問著落雪，

“落雪，你幫我請皇叔來，我想問問皇叔的意思。”

落雪自然不會拒絕，可不多時走出來卻也隻她一人，麵上帶著些許的不自然，

“小姐，王爺說了，這事兒得您自己拿主意才行。”

宋明月遲疑，

“可是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選......”

即便方才蕭老夫人說的話不是假的，也有理有據，可她心裏頭還是有些慌張，總覺得她們的目的不止這個。

落雪勸著她，

“您就算是回去蕭府，奴婢也會跟著您一起回去的，沒什麼好擔心。”

聽聞這句話，宋明月的心頭才算是微微鬆了鬆。

本就打算了明日離開，早一天晚一天，倒也問題不大。

宋明月重新回了花廳，神色冷淡，

“我還有一些東西收拾，你們先去外麵等著吧。”

說完，她頓了頓，目光對上了蕭知翊，

“蕭公子這一回不會將我再丟在山路上了吧？”

蕭知翊聽得出她話裏的諷刺，身子一僵，根本來不及解釋，宋明月已經讓落雪帶著她先行離開了。

宋明月的東西不多，收拾好了就在屋子裏等著沈亦行。

果不其然，臨要走，沈亦行來了。

他看了一眼宋明月身邊的一個包袱又收回了目光，

“決定好回去了？”

“你不是說，做什麼事情都要直麵麵對嗎？”

宋明月扯不出來一個笑模樣，聲音悶悶，

“反正今日不走明日也得走，明日不走，也總有要回去的一天。”

說完，她抬起頭，

“皇叔，你方才說，夫人是你的故人，可以接走，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沈亦行看了她咿呀，

“就像是蕭老夫人說的，她如今是蕭家婦，就算是和離了，也是蕭家棄婦。

我方才若是不這樣說，她隻會更有恃無恐。”

太後死了後，何氏的風光也就止步於此了。

當朝昭帝哪兒有什麼閑心功夫去記得一個跟自己不怎麼親密的養姐？

這也是為何蕭老夫人敢磋磨她的真正原因。

原本宋明月心頭還帶著一絲的希冀，此刻也因為沈亦行的這一番話而全數被潑滅、

她沉默下來，手上無意識的抓著自己的衣擺。

沈亦行看著她，忽的開口，

“你有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不管你怎麼逃避，早晚也要麵對。

若是有什麼不能解決的難題了讓落雪尋我就是，可你若依舊沒有半點成長，往後就別同我說你的事情。”

宋明月眼睛有些酸澀，

“我知道......”

沈亦行看了她半晌，終究是輕輕歎了口氣，

“宋明月，這個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人，隻有你自己。

就算是我，有朝一日權衡利弊時或許也會放棄你。”

宋明月抿著唇，許久，才點了點頭。

沈亦行見她點了頭，這才繼續道：

“最近朝堂上皇兄並未有派遣人去江南的消息，反倒是蕭峰告了假。”

“你是說，蕭大人騙夫人？！”

宋明月滿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