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行了行了，別裝可憐了。三天之內把銀子送到沐芙院，本妃就不再追究。要是到時候沒瞧見銀子，你自己掂量掂量後果吧。"宋昭冷眼瞅著癱在地上的林娘子，心想：現在知道怕了？當初拿銀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天？

林娘子腦子裏"報應"兩個字不停地打轉。要不是自己貪財又想討好主子，哪會落到這般田地？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以為欺負的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誰知道王妃壓根就是個冷麵閻王！

她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個月王妃突然變得這麼大方，自己還沒開口要漲工錢，她就讓小桃每天給自己一兩銀子。當時還暗笑王妃傻呢，現在看來，傻的分明是自己啊！王妃早就挖好了坑等著她跳，她不但跳了進去，還把自己埋得結結實實。三百兩啊，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銀子？

"讓你這麼個貪得無厭的人當廚房管事，是我考慮不周。去二門掃地吧，正好和你家當家的湊一塊兒，夫妻倆還能多親近親近。"宋昭這話又像個晴天霹靂，把林娘子劈得外焦裏嫩。

"王妃娘娘..."

宋昭沒給林娘子開口的機會，轉而問道："王爺覺得如何？"

慕容銜瞥了宋昭一眼，沒想到她還記得征詢自己的意見，心裏不禁有些欣喜，"就這麼辦吧。"

宋昭心裏暗自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怕林娘子纏著自己求情，她才懶得問慕容銜的意見呢。果不其然，慕容銜話音剛落，林娘子就撲通一聲跪在他腳邊，嚎啕大哭："王爺開恩啊，王爺開恩哪！"

廚房可是個肥差啊，丟了這份差事，她家的日子可就難過咯。

慕容銜一腳把林娘子踹倒在地，宋昭看得直咂舌。這一腳夠狠的，不過跟她也沒啥關係。她轉頭問道："喂，你叫啥名兒？"

宋昭這話是衝著最後一排跪著的那個穿藏青粗布衣裳的娘子說的。早先宋昭進來時，這娘子正蹲牆角擇菜呢。一開始宋昭沒太在意她，但砸廚房的時候，宋昭發現了點有意思的事兒。

其他人都抱成一團，要麼幫林娘子拉扯小桃，要麼想衝出去報信。就她一個人默不作聲地站在牆角，隻顧著躲飛來的飯菜，壓根兒沒想過上前護著林娘子。別人也沒叫她幫忙，更沒人搭理她。

一看就知道她跟林娘子那幫婆子不是一路人。等所有人都被打趴下哎喲哎喲叫喚的時候，她就默默跪在一邊。要不是宋昭earlier就注意到她了，說不定還真給忽略過去了。

地上跪著的婆子們順著宋昭指的方向往後瞅。那娘子見宋昭問她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才回答："奴婢姓古，叫古月。"

這態度不卑不亢的，看衣著家裏應該不太富裕，麵相也不像難相處的主兒。宋昭點點頭，說："從今兒起，你就是廚房的管事了。"

古娘子顯然沒想到會這樣，驚訝地看向宋昭。

宋昭眼裏帶著笑，心情挺不錯，問道："咋了？有啥問題嗎？"

要是她沒看錯的話，古娘子跟林娘子不是一夥的，而且長期被她們欺負。現在提拔她當管事，以前聽林娘子使喚的那些婆子，以後肯定得收斂不少。拉一派打一派，這廚房的秤才能平衡。畢竟在被休之前，她還得在王府吃飯呢。

古娘子眼眶泛紅，心裏五味雜陳。誰曾想，王妃竟然要讓她當管事？雖說自己燒得一手好菜，可自從林娘子嘗過她的手藝後，就對她起了疑心。加上她又不善於溜須拍馬，結果隻落得個在廚房擇菜的差事。

後來林娘子提出要王妃每天上交飯錢，她覺得不太對勁，便說了幾句。哪知這一開口，反倒惹來林娘子的針對。每回林娘子她們在一旁分賬，廚房裏烏煙瘴氣的，她隻好默默退出，眼不見為淨。要不是丈夫幾年前撒手人寰，家裏還有小娃要養，她也不至於忍氣吞聲地在這兒熬著。

今天，王妃提拔她當廚房管事，古娘子心裏記下了這份恩情。她跪在地上，搖著頭，強忍著淚水重重地叩了個頭，"多謝王妃恩典。"

"起來吧，"宋昭抬了抬手，同時站起身來，"古娘子，我指望明天中午之前，廚房能恢複正常。要是有人不聽使喚，你就直接到沐芙院找我，明白不？"

"奴婢明白，"古娘子點了點頭。

宋昭帶著小桃走出廚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外頭站了不少人，宋昭之前讓小桃把門簾拿掉，就是為了讓外麵的人看個明白，讓他們知道她宋昭不是好惹的主。

外頭的人原本是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王妃說走就走，他們都來不及撤退，隻能趕緊跪下行禮，"參見王妃。"

管家、管事、小廝、丫鬟跪了一地，宋昭站定，掃視著跪在地上的眾人開口，"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以前誰讓本妃拿銀子換東西的，今兒個回去好好算算賬，三天之內把吞了的銀子給本妃送回來，本妃可以不追究。要是不知悔改或是少了銀子，廚房今天的下場就是你們明天的下場，別怪本妃沒給你們機會。"

宋昭帶著小桃離開後，跪在地上的仆人們麵麵相覷，心裏直犯嘀咕。這王妃今兒個是吃錯藥了？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再瞧瞧廚房門口，王爺站在那兒，目送王妃遠去，臉上既不生氣也不煩惱。這王爺也跟著性情大變了？

慕容銜收回視線，心裏琢磨著：在這王府裏，沒點銀子就寸步難行，這就是她平日裏的日子？按理說，知道她過得不如意，自己應該樂開花才對。可不知怎的，心裏反倒有點堵得慌。

他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奴仆，帶著隨從離開了廚房。他沒去找慕雪柔，而是獨自一人來到書房。點上蠟燭，默默地坐在書案後，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廚房外跪著的下人們，直到慕容銜走遠了，才鬆了口氣。東張西望了一番，見府裏的主子都不在跟前，這才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三三兩兩地各自回到崗位上。

回去後，幾個平日裏克扣過宋昭的管事湊在一塊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寫滿了苦澀。

"哎喲，你們說這錢可怎麼湊啊？"劉良第一個開了口。他負責府裏的瓜果茶點，每天新鮮的水果和點心一到，他就趕緊往雪羽院送。至於沐芙院，想吃點新鮮玩意兒簡直是做夢。

小桃要是來要，他就讓人家掏銀子買。日積月累下來，他從王妃這兒搜刮的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他是柔側妃的人，又想討好主子，就變著法子加價。這下可好，王妃發起飆來，他要是湊不出銀子，丟了差事是小事，瞧王妃那架勢，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