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樂隊的首席小提琴,演出開始前五分鐘,我的未婚夫把開水澆在我的右手上,讓第二小提琴沈嫣嫣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痛到昏闕,但是隻等來了演出結束後,挽著未婚夫的手,跑來向我示威的沈嫣嫣,我這才知道,兩人早已暗中苟合。
未婚夫許昊真正愛的人是沈嫣嫣,他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找到機會對我下手,讓沈嫣嫣接替首席的位置。
就在我在原地孤立無援時,VIP席位的顧程予將我護在身後,向我深情告白。
他每天都會親吻我燙傷的右手,向我保證一定會為我找到最好的醫生,讓我重返舞台。
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他,配合他到處治療。手上的疤痕漸漸褪去,但是損壞的神經卻遲遲沒有修複的跡象。
我相信顧程予告訴我的“神經修複的恢複時間較長,寶寶我們慢慢來”,知道我在無意中聽到他與我的主治醫生的對話。
醫生的語氣嚴肅鄭重:“顧先生,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今天這次治療之後,蘇小姐的手就再也沒有恢複的可能了。”
顧程予的回答十分迅速,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冷漠:“不考慮了,她永遠都不能再回去表演。我要為嫣嫣守護好屬於她的首席的位置。”
醫生的語氣遲疑:“可是這對蘇小姐她不公平啊......”
顧程予沉默半晌,開口道:“我會娶她,就當對她的補償了。但是我的心永遠屬於嫣嫣。”
我站在門外,如墜冰窟。
既然顧程予這麼無情,我也不會死纏爛打。
我打電話給婚禮策劃,告訴他們我不結婚了,可以不用準備了。
1
“其實您何必這樣......沈小姐已經要嫁人了,您為什麼要為另一個女人這麼傷害自己的妻子呢?”
“能看出來,蘇小姐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夠重返舞台,您這樣做不是扼殺了她唯一的希望嗎?”
顧程予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幾分寒意,顯然是對醫生的勸告十分不耐煩:
“嫣嫣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蘇語怎麼能跟她相提並論?”
“既然嫣嫣選擇了別人,我就犧牲自己的婚姻來成全她吧......”
我不配和沈嫣嫣相提並論?
顧程予在犧牲自己?
我和沈嫣嫣相識許久,在音樂學院的時候,我為了首席的位置日夜苦練,每一次考核都是毫無爭議的第一名。
而沈嫣嫣熱衷於釣男生,微信裏全是她的舔狗和備胎,考前隻會臨時抱佛腳,然後跑去找老師哭求裝可憐才能過關,誰不如誰一目了然。
至於顧程予,他給我介紹一個個所謂的“名醫”,給我注射不同的藥劑,我忍著副作用輾轉難眠的時候,他隻會抱著我一遍遍重複“乖,再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他有什麼犧牲?
我胃裏湧上一陣惡心,忍不住發出了一點咳嗽聲。
房間裏顧程予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來,看見了門外的我蒼白的臉。
跟我的眼神對視時,顧程予的表現十分不自然,顯然是在心虛他剛剛說的話。
我嘴角輕輕扯起一個苦笑,顧程予,你太可怕了,我不敢讓你發現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要靠偽裝降低你的警惕,然後再逃走。
於是,我故作平時常有的撒嬌語氣:“程予,我好像吃壞東西了,胃有點難受......”
顧程予聽到我的語氣宇平常無異,明顯鬆了口氣,然後用寵溺的語氣嗔怪道:
“小饞貓,是不是又偷偷吃冰淇淋了?你的胃本來就不好,還老是跟我對著幹,你離開我可怎麼辦啊?”
說完,他十分嚴肅地吩咐一旁的醫生:
“趕緊給夫人做檢查!開最好的藥,我一分鐘都見不得她難受!”
醫生的表情晦澀難明,但還是老老實實給我做了檢查,但是不一會兒,他的表情卻怪異起來。
顧程予摟著我,皺眉道:“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說,別磨磨蹭蹭的,蘇蘇還難受呢!”
醫生看著顧程予的眼睛,開口了:“夫人她,懷孕了。”
此言一出,整個房間都寂靜了幾秒鐘。
顧程予這才後知後覺般開口,語氣驚喜萬分:“蘇蘇,你聽見了嗎?你懷了我們的孩子!”
我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企圖從他的表演中找出破綻。
可惜,他是個天生的演員,一點都看不出不對勁,不僅語氣激動,甚至還想把我抱起來轉一圈。
隻是,情緒裏找不出的破綻,總能從行動中體現出來。
果然,不一會兒,顧程予就故作思考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蘇蘇,其實你的手隻差最後一次藥就能恢複了,我們現在有孩子,豈不是耽誤你的事業?”
“我不希望你被家庭和孩子困在這一畝三分地,我希望你能走向更大的舞台。”
然後,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他還補充了一句:
“嫣嫣還一直念叨著,說等蘇蘇姐那天恢複了,好讓你重新來做主席呢,她這些天接了好幾場演出,都累壞了。”
我聽著顧程予虛偽至極的字字句句,隻覺得心如刀絞。
口口聲聲都是為我考慮,其實都在為沈嫣嫣用心良苦地打算。
告訴我隻剩最後一次藥,然後騙我注射下那支會永遠斷送我職業生涯的藥劑。
嘴上說著希望我走向更大的舞台,可他真正做的,確實折斷我的翅膀後把我困在家裏。
最後居然還敢恬不知恥地提到沈嫣嫣......
我突然想起,其實顧程予用這種或關懷或玩笑的語氣,在我麵前提起沈嫣嫣的次數並不少。
有時候是沈嫣嫣最近又拿了什麼獎,有時候是沈嫣嫣和她的老公許昊生活並不快樂。
說到沈嫣嫣的好事,顧程予就真切地替她開心;
而一提到許昊,顧程予就是毫不掩飾的咬牙切齒。
從前我還可以一廂情願地理解成,顧程予他隻是溫柔善良,共情能力強而已。
現在的我卻騙不了自己。
而且,每當我偶然講起曾經和沈嫣嫣同學時期的故事時,顧程予就會聽得格外認真,並且會未長成單純的八卦,旁敲側擊地想要多打聽一些沈嫣然的消息。
我平靜地回憶沈嫣嫣連續翹課被處罰,顧程予就為她鳴不平:“逃課怎麼了?我當初上學的時候也沒少逃課,現在還不是順利地打理家族企業?”
我說起沈嫣嫣曾經同時被三個男生追到學校,並且都自稱是她現在的男朋友,顧程予聽著卻滿臉醋意。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一切的緣由。
顧程予瘋狂地愛著沈嫣嫣,我隻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而已。
2
顧程予還想像從前一樣,抱著我哄我接受注射藥劑:
“寶寶,疼一會兒就過去了,老公親親你就不疼了,好不好?”
我臉色蒼白,明白了顧程予所有言行裏的算計後,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感到惡心。
我抱住他的手臂,像以前那樣輕輕撒嬌道:
“程予,我真的很痛,我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好覺了,著次治療先往後推一推好不好......”
我隻是表現出來一點抗拒,顧程予的表情頓時染上陰霾:
“蘇蘇,你不要跟我鬧小孩子脾氣,治療很重要,怎麼能間斷?乖,聽我的,讓醫生過來給你把針打了我就帶你回家......”
他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在了他的懷裏,然後示意一旁的醫生上來給我注射“治療藥劑”。
我滿心絕望,拚命掙紮,這是我重返舞台最後的希望!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意義!我不能讓顧程予毀掉這一切!
顧程予的手臂結實有力,從前這讓我感到慢慢的安全感,但現在的我卻隻覺得窒息。
想到這裏,我的眼中蓄滿了淚水,直直地淌了下來。
看到我掉眼淚,顧程予顯然也很吃驚。他沒有想到我今天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算了,可能是因為你懷孕的緣故吧,激素水平不同,情緒比較激烈也是有的。”
顧程予朝醫生揮了揮手,用手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痕,哄著我說:“你今天怕痛,我們就改天再來,哭什麼,老公都心疼了。”
說完,他看了眼手機,表情突然閃過一絲光亮:
“嫣嫣今天在我們家附近的劇院演出,說給我們留了兩個座位!寶寶,我們一起去給她加油吧!”
我眼眶通紅,不可置信地看向顧程予。
我的手受傷之後,隻要聽到小提琴的聲音響起就會難受,更不要說看到沈嫣嫣站在舞台上原本屬於我的位置,讓我在台下給她當觀眾。
可是顧程予被沈嫣嫣突然邀約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不對,披上外套就準備走。
“你自己去吧,我身體不舒服。”我語氣生硬。
顧程予不悅:“蘇蘇,你今天太不懂事了,不想打針就算了,剛剛沒聽見我說的話嗎?嫣嫣專門給我們留了兩個位置,難道你要讓她演出的時候看到台下空著一個位置嗎?多影響她的心情啊!”
這一次,顧程予沒有再留給我反駁的餘地,拉起我就往外走,我被他塞進了副駕駛,麻木地隨他一起前往劇院。
3
我和顧程予的位置在視角最好的前排中央。
正對著首席小提琴的位置。
沈嫣嫣穿著最耀眼的禮服,坐在裏指揮最近的地方,在眾人的簇擁中滿臉陶醉地演奏。
我的手已經很久沒有碰過琴,但是我依然能夠聽出,沈嫣嫣的琴技,這麼多年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可是這並不妨礙顧程予一臉癡迷地看著台上的她,每一曲結束後,他都會直起身子大聲鼓掌。
他強硬地拉我做到他身邊,但是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想分給我。
演出結束後,沈嫣嫣優雅地和主席握手,這是首席的特權。
她早就看到了台下的我,此時跟我的眼神對上,我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十足的挑釁。
而顧程予已經朝沈嫣嫣走去,從座位底下拿出一束早已準備好的鮮花,是沈嫣嫣最喜歡的鬱金香。
沈嫣嫣帶著一臉勝利者的微笑,嗲著聲音對顧程予道謝:
“程予哥哥對我真好,總是記得所有我喜歡的東西!”
顧程予盯著沈嫣嫣的笑顏,語氣深情繾綣:
“嫣嫣喜歡的東西,我都會盡全力捧到你麵前。”
他說的對,沈嫣嫣想要的花,想要的首席位置,想要我這個競爭對手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的眼裏,顧程予確實拚盡全力滿足了她。
我在一旁垂著頭一言不發,隻想早點離開這個讓我想要作嘔的地方。
可沈嫣嫣並不打算放過我,她笑眼彎彎,說出的話卻不懷好意:
“蘇蘇姐,今天我和程予哥哥的朋友有個聚餐,你也一起來吧。”
“畢竟你才是他的未婚妻,不然到時候我和程予哥哥一起出現,那些家夥又要起哄了,蘇蘇姐萬一生氣可就不好了。”
我臉色發白,顧程予那些朋友我見過,一直不理解為什麼顧程予會和我在一起,每次一見到我都會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
口口聲聲都是我一點女人味兒都沒有,完全比不上沈嫣嫣。
“蘇蘇,你來嗎?”顧程予終於對我說了第一句話。
我看著他的表情,顯然是在糾結。我知道他想跟沈嫣嫣單獨相處,沒有我在旁邊,他們可以做更多他想做的事情。
“我真的不舒服,先回家了,你們去吧。”
說完,我就起身朝外走,顧程予和沈嫣嫣也跟了上來。
沈嫣嫣搶在我的前麵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衝我嬌俏一笑:
“不好意思啊蘇蘇姐,我暈車,隻能坐副駕駛。”
“而且這個聚餐快開始了,我和程予哥哥就先去了,你自己打車回家吧。”
顧程予自然對沈嫣嫣說的話沒有意見,隨口叮囑了我幾句注意安全,就迫不及待地開著車離開了。
此時已經是秋風蕭瑟的季節了,我從家裏來出來的時候沒有多帶一件衣服,在冷風裏哆哆嗦嗦了十幾分鐘,才打到了一輛出租車。
目的地是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