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坐在電腦前加班的我幾乎要原地睡過去,手機突然響起。
這時,我才意識到,快一個小時前,我點了份外賣。
電話接通,對麵傳來急促的喘息聲。
「你好?」我試著先開口。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溫柔且帶著些懇求的聲音。
「你的外賣到了,但我不小心扭了腳,能麻煩你下樓取一下嗎?」
我輕皺眉頭,看向窗外老式小區四層的樓下。
一個身著外賣服的小哥,手中提著一份外賣,正凍得在原地跺腳。
「行吧......」我無奈開口,掛斷電話,披上大衣準備下樓。
就在我要打開房門的瞬間,眼前突然飄過幾條彈幕。
【主播好會尋找目標,昨天還是富家太太,今天就成了都市小白領,這種女人該死!】
【你們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我今天一定能鎖定凶手的位置,把你們全部抓到!】
【嗬!每天都有這種花錢進來找正義感的變態。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正經人誰來這裏?】
這突如其來的異常,讓我差點跌坐在地。
然而我並沒有多少時間對彈幕的事情多操心,因為彈幕的內容更讓我在意。
「殺人?凶手?富家太太?」看到這些彈幕,我突然想起早上在地鐵讀到一條新聞。
本市的某位富家太太昨晚在豪宅被折磨致死。
現場極為殘忍,那個富家太太的血跡幾乎遍布整個屋子。
她一邊試著逃跑、一邊被凶手一點點折磨。
想到這些,我的整個身體都僵在原地。
「難道,那個殺手找上我了?」
我幾乎挪動著步子回到窗前,試著向樓下再次看去。
然而,那個外賣小哥已經不在那裏。
原來他站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外賣袋子。
「人去哪了?」
想到這個問題,我突然看向房門。
沒有開燈的客廳中,房門的貓眼卻是異常明亮。
可就在下一秒,貓眼突然暗了下去。
在那如此渺小的貓眼中,我似乎已經看到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是凶手的眼睛!」我內心大驚。
此時,又是一片彈幕飄過——
【沒想到今天這妹子還有點腦子,似乎更有趣了,哈哈哈!】
【睡衣雖然寬鬆,但這種若隱若現的身材我真的喜歡,尤其是背後那隻小熊。】
「小熊?!」看到這個詞,我的脊背一陣發涼。
我竟然一直沒有想到一個問題——
「他們是怎麼看到我的?!」
我下意識就要轉身,去尋找到底是哪藏有攝像頭。
但僅剩的理智,讓我控製住了自己。
能看到彈幕,也許是我唯一能自救的方法。
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下,不能讓他們看出我已經知道了凶手存在的事情。
於是我突然捂住肚子,神色有些痛苦。
【我靠,我本以為這妹子是智商高,沒想到隻是肚子疼!】
【廁所裏有沒有攝像頭?能看到直播嗎?】
我試著讓自己不去想這些彈幕,然後拿出手機,回撥了剛才外賣員的電話。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我假裝不經意地瞥了眼貓眼。
原本漆黑的洞口,突然有了光亮。
「抱歉啊,我肚子突然難受,你放在樓下吧,我一會兒再去拿,我得上個廁所。」
我試著用誠懇的語氣說完後,立刻掛斷電話,朝著衛生間走去。
我現在隻能祈禱,衛生間沒有被裝監控。
走入衛生間,關上門後,借著沒有來得及脫下的外套掩飾。
我快速褪下睡衣,坐在了馬桶上。
等了一會兒,眼前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彈幕。
「難道,衛生間真的沒有監控?」
我想著,但仍不敢四處尋找,而是拿出手機刷著短視頻來掩飾自己。
原本能讓時間快速流逝的短視頻,此刻卻無比漫長。
就連短視頻上突然彈出的彈幕,都讓我的精神突然緊繃。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的眼前仍然沒有彈幕。
就在我想要將手機切到電話頁麵準備報警的時候,突然一條彈幕在我眼前飄過。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刷短視頻?為什麼不報警?!】
看到這條彈幕,我將本要切到電話界麵的手指控製住,滑動了短視頻。
我頓時有些絕望,不知道該怎麼辦,要做些什麼。
因為就連廁所中,也有凶手放置的攝像頭。
我無法想象,自己如何在完全被監視的情況下,逃脫殺人犯的獵殺。
「直播的畫麵不可能那麼清楚,如果我給朋友發信息讓對方報警,他們應該看不到。
畢竟,一個女孩子聊幾句社交軟件,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剛設想完,一條消息正好進來。
我看似非常自然地將手機畫麵切製社交軟件,並盡量將身體壓低,想要發出求救信息。
可就是這時候,幾條彈幕再次飄過——
【這是獵殺直播間,想裝好人的滾出去!且她的手機早就被動了手腳,無論打什麼電話、發任何消息,主播都是可以監聽到的,並且還可以直接將線路轉到自己那裏。】
【看到這個可憐蟲被獵殺者耍得團團轉也是一大樂趣。】
絕望的感覺再次襲來,連最後的希望也被完全澆滅。
在殺人者眼中,我已經完全成了一個透明的人,一舉一動、每一條消息他都會知道。
可是就在今晚前,我為什麼一點都沒有察覺?
這個凶手,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做到這些事情呢?
我將剛打出的幾個字全部刪掉,低下頭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
我白天都在單位,凶手想要進入我這個老式小區的房間,其實還是很簡單的。
但手機呢?我的手機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開自己,怎麼會被動手腳呢?
想到這些,我突然渾身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
隻有在一種情況下他可以動我的手機,那就是我睡覺的時候。
由於我在廁所一直沒有動作,彈幕也開始多起來——
【主播還不動手嗎?光看廁所有什麼意思啊?】
【直接破門而入吧!我們已經等不及了!】
然而,在這些彈幕中,卻總有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你們最好祈禱她永遠不會出來,因為我隻要確定了她的位置,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可是暗網,你真以為我們會怕你?】
【能進這個直播間的,誰不會些技術手段?別想著威脅我們了,你自己能不能活到報警的時候,都不一定!】
我自動忽略了後麵的吵架內容,但確定位置四個字讓我突然有了希望。
既然我自己的手機沒法報警,但隻要我把自己確切的位置透露給那個發彈幕的人。
也許,我還有獲救的希望。
但要如何隱秘地做到這一點呢?
就在我思考對策的時候,客廳的入戶門突然被很重地敲響。
那刺耳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讓我渾身一顫。
伴隨著敲門聲,彈幕也再次活躍起來——
【這個妹子不會真傻到去開門吧?】
【我可是記得主播說過,要是真有人敢給他開門,他就放過那個人。】
【怎麼會有人敢在大半夜開這種敲門聲的人。】
彈幕的內容讓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開門真的會讓對方放過我嗎?我能相信一個殺人犯在直播間裏隨口的承諾嗎?
比起開門,讓彈幕中的那個人知道我所在的具體方位似乎對我更有利。
於是我起身離開洗手間,敲門聲還在繼續。
那聲音非常大,每一聲都讓我不寒而栗。
我來到客廳,看向正在被敲響的房門。
「誰啊?」我大聲對方麵喊著詢問。
房門外麵沒有任何回複,敲門聲像是被設定好一般還在繼續。
我開始緩緩向後退,我希望自己自然地退到窗戶前。
這樣,對我直播的攝像頭就可以拍攝到窗外的景象。
然而,這時的彈幕卻突然多起來——
【是主播的第一視角!他果然就在門外!】
【你這個凶手!敢不敢把視角切回去!怎麼?是怕我通過窗外的景物定位你們嗎?】
我終於明白,這個凶手不會讓我這麼容易就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再次回頭看了眼樓下那孤零零的外賣。
從窗戶直接跳下去的念頭開始出現在我的腦中。
我從這裏跳下肯定不會致死,然而留在房內,凶手是不會放過我的。
想到這些,我突然轉身,想要打開窗戶。
最令我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個老式小區的破舊窗戶竟然打不開!
我立刻跑回臥室,去推臥室的窗戶,也完全無法打開。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記得自己早上還開窗通過風。」
我轉頭瞥見書桌上的一個金屬擺件,立刻拿起用力扔向窗戶玻璃。
然而下一秒,一聲悶響後,擺件掉落在地,玻璃毫發無傷。
那是隻有多層玻璃或是更厚的玻璃才能發出的響聲。
而我租的這個老小區的一室一廳,明明隻有單層玻璃才對。
我湊近窗戶,這才看到玻璃不知何時被換成非常厚實的種類。
我對玻璃並沒有研究,但我認為這塊玻璃甚至可以防彈。
此時彈幕再次多起來——
【這女的怎麼連窗戶都打不開?】
【太弱了吧,玻璃也砸不爛,折磨這種人真的有意思嗎?】
【別逼逼了行嗎?你們看,主播開始手勢倒計時了!這是給獵物最後的機會,一旦倒計時結束,他就會直接進到屋裏,開始獵殺。】
看完這些彈幕,我立刻拿起地上擺件回到客廳中。
然而不出意外,客廳的窗戶、陽台的窗戶都無法打開也無法破壞。
此時彈幕突然開始倒計時——
【5、4、3......】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腎上腺素也開始飆升。
彈幕中的倒計時,仿佛有了聲音在我耳邊提醒著我,自己的生命的終點。
就在倒計時,將進入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
我不知自己從哪來的衝動,我突然用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速度和步伐。
幾乎是瞬間來到房門口,一把抓住門把手。
隨著最後一個倒數的數字,直接轉動了把手,準備打開門麵對那所謂的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