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銘背叛了,對象是他年少愛慕的初戀。
當初沒追到手,如今拐上了床。
他縱容她刁難我,對我的苦苦哀求視而不見。
我如他願遞上離婚申請,從此以後,兩不相見。
可到頭來,他卻把自己弄得狼狽,雙眼猩紅懇求我。
「簡珂,別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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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方銘和初戀情人在湖心島縱樂時,我捧著精心挑選的花束,冷冷地站在江邊。
不遠處正在進行一場無人機表演,隻見數百架無人機交錯組合,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幽深的天幕上。
【鄭希音】。
我旁邊的兩個女大學生捂嘴驚呼,羨慕感歎。
「啊啊啊啊啊這個女生好幸福,她的愛人一定很愛她,這裏一架無人機就要幾萬塊呢。」
「對有錢人來說,幾百萬不過是揮揮手的事,能博美人一笑,何樂不為呢,你也別太羨慕,加油傍上大款,你也能擁有。」
活波的女生吐吐舌頭,興奮掏出手機,一邊往後退,一邊哢嚓哢嚓拍照。
她不小心撞到我手裏的花,忙不迭向我道歉,昏暗光線下,她沒察覺到我臉色蒼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也是來看無人機表演的嗎,很美是不是,真羨慕這個女生啊。」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努力不讓眼裏的淚水落下來。
「是啊,很美。」
想起我去花店買花時,店員感慨今天是她的幸運日。
「有位顧客預定了我們店裏所有的水仙百合,說要送給他的心上人,他還在西江邊為她準備了無人機表演,如果我今天早點下班,一定要去湊個熱鬧。」
我聯想到陸方銘近日不尋常的舉動,心裏竊喜。
陸方銘是喜歡搞浪漫的人,如此張揚的慶祝方式,像是他能想出來的。
於是我趕到時,看到的卻是陸方銘牽起初戀,乘上裝飾滿水仙百合的遊艇。
往湖心島駛去。
陸方銘看見了我,皺起眉頭,撥通了我的電話。
「今天是希音的生日,你別胡鬧。」
我想質問他,卻見他手機被初戀搶走,掛斷。
他無可奈何搖頭,最後看了我一眼,攬著初戀繞去了甲板。
消失在我視野裏。
陸方銘,今天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啊。
望著島上斑斕的煙火,我將花束扔進垃圾桶。
2.
發現陸方銘和初戀曖昧不清,其實挺偶然的。
那天我收拾衣櫃,翻出來一張發票。
發票上的地址,是一家頂奢珠寶行。
他向來喜歡浪漫,這些年也送過我許多價值連城的珠寶。
可它們的價值加起來,也抵不過這一件。
交易日期是在半年前,可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條紅寶石項鏈。
我也想不出他能送給誰。
我幾次想張口問他,又怕是自己多心。
平白破壞夫妻感情。
懷疑的種子一旦破土而出,便會瘋了般生根發芽。
不久後,我見到了紅寶石項鏈的主人。
不得不說,紅色確實襯她。
明媚張揚的相貌,眼波流轉間,帶著點嫵媚。
風情萬種,是我當時能想到的,唯一形容詞。
她輕而易舉地俘獲了男人們的視線,當然也包括,陸方銘。
他望向她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當年他鍥而不舍追求我時,也是這般深邃多情。
也許是早有預料,心臟隻是鈍鈍的疼。
陸方銘那天回來晚,進門時手裏捧著一大束水仙百合。
不知何時,陸方銘晚歸,總會帶回一束花。
我以為,這是他浪漫的小把戲。
不想婚姻歸於平淡,那就一直保持熱戀的感覺。
直到偶然間聽說,陸方銘的初戀,最喜歡的花,便是水仙百合。
曾經他為了送她花,在地鐵站發了半個月傳單。
我知道年少的初戀不是那麼容易割舍,可現在,我才是他的愛人。
3.
那天我獨自回家,獨自吃完紀念日蛋糕。
蜷縮在被子裏,胃疼得冷汗直冒。
打電話給陸方銘,卻一直顯示忙音。
第二天我渾渾噩噩醒來,摸到透著涼意的被子,才意識他徹夜未歸。
床對麵掛著我們的結婚照,望著上麵兩人幸福的笑容,我不禁陷入回憶。
連陸方銘何時出現都沒有察覺。
他提著我最喜歡吃的早點,半跪在床邊,哄我的聲音似水般溫柔。
「乖,是我錯了,我忘了昨天是我們的紀念日,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你看我買了百香園的早點給你賠罪。」
陸方銘仰起脖頸注視我,眼神飽含愛意,裏頭還摻雜著些內疚。
心裏酸澀又不知所措,不想原諒他,可一顆不爭氣的心,還是會為他的深情躍動。
我撇開臉,注意到他皺巴巴的衣角,推開他覆上來的身體,讓他先去洗漱。
他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揉了揉我的頭。
我倏忽想起,大學時我因為挑食,吃不慣學校周邊的早餐。
於是,他天不亮就蹲守在百香園門口。
就為了趕在我上早自習前,讓我吃上熱乎的早餐。
當時我室友可羨慕,調侃我有福氣,交了個這般貼心的男友。
但我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他犧牲睡眠時間換來的。
要不是他運動會低血糖暈倒,他舍友說出實情,我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的付出。
早點還在冒著熱氣,陸方銘的手機響個不停。
熟悉的頭像映入眼簾。
鬼使神差的,我解鎖他的手機。
後來我時常想,如果那天早上我沒有點開朋友圈,沒有看到鄭希音發的消息,是不是最後就不會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一條朋友圈,是鄭希音發的。
「淩晨四點,親愛的在給我買早餐,好幸福。」
配圖是男人站在路燈下的背影。
隨後,她的信息一條接一條。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女人就是吃軟不吃硬。」
「你演技行不行啊,別被她看出了端倪。」
「早知道就在路邊隨便買份早點了,我都還沒吃飽呢。」
許久不見回音,對麵失去耐心。
「你什麼時候和她離婚啊,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對她根本沒有那方麵的感覺,婚後三年你們一直沒有夫妻生活吧。」
「陸方銘,你承認吧,你追她,隻是因為傳聞她難追,激起你的勝負欲,就像你沒追上我,所以這些年一直對我念念不忘。」
「什麼情啊愛啊,哪有我們刺激,別跟我說你想搞什麼柏拉圖式的愛情,你醉酒和我在一起時,可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大膽露骨的話,聽得我心顫了幾分,手腕控製不住抖動。
陸方銘出來時,沒有瞧出我的異樣。
隻是瞥了手機屏幕一眼。
他攬過我的腰,看到桌上的早點,一口未動。
「怎麼不吃?這家的早點不是你最愛吃的嗎?」
我忍著胃痛搖頭,刻意忽視震動的手機。
「人的口味是會變的。」
就像人心一樣。
七年的繾綣情深,也還是易了主。
「我現在不愛了。」
4.
我跟陸方銘的相識,實在算不上浪漫。
那天聲樂課結束晚,回校途中有小混混尾隨我,他出手相救,腹部中了一刀。
從此他的身影就烙印在我腦海裏。
也許那時我確實清高,有無數人向我表白,都被我無視。
男人的花言巧語就像蜜裏的砒霜,他們天花亂墜的愛慕,讓我嗤之以鼻。
唯獨陸方銘向我示愛時,我猶豫著沒有拒絕。
我和他素昧平生,他卻舍命相救。
他和我了解的男人,屬實不一樣。
後來,我被他浪漫的情趣和堅忍的意誌折服,兩人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說,能追到我是他的幸運,我答應他的那一刻,他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可如今,他在朋友麵前談起這段往事,卻說:「當初和舍友打賭,一個月拿下這朵高嶺之花,他就給我三萬塊錢,我還當有多難追。」
他人可勁吹捧他,他受用般眯起了眼。
「追到手才發現,不過爾爾。」
有人問他隻是玩玩,為何還要娶我。
他挑弄女人秀發,抬起眼皮。
「她為了我和父母斷絕關係,我如果再不要她,那也太可憐了。」
字裏行間,都是對我的施舍。
可他怕是忘了,他能走到現在,都是我一筆一筆,精打細算換來的。
我成就了如今風光無限的他,殊不知,他在外人麵前竟是這樣貶低我。
兜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我知道是陸方銘來催我了。
去洗手間衝了把臉,補全了臉上被淚水打花的妝。
我推開門進去。
5.
一場普通聚會,全是陌生麵孔。
但鄭希音似乎和他們很熟絡。
他們有說有笑,晾我在一旁,對著滿桌子川菜出神。
鄭希音走到我左手邊,推過來一盤魚肉。
「方銘說你不能吃辣,我還當他跟我開玩笑,你跟了他這麼久,怎麼會連一點辣也吃不了?」
她眼裏滿是挑釁,一上來就對我施壓。
我向陸方銘尋求幫助。
隔著數道看熱鬧的眼神,他點燃一支煙,呷了一口。
明明滅滅的白霧,叫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他沒有阻止,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我慌忙垂首。
掌心被我攥得沒了知覺,才將湧上眼眶的淚水壓下去。
我從小飲食清淡,一吃辣眼淚和鼻涕都會流出來。
陸方銘見過我的狼狽,也心疼過我被辣的通紅的臉,和止不住的眼淚。
可他如今,卻要眼睜睜看著我在外人麵前出醜。
那點少的可憐的自尊,還是迫使我夾起魚肉。
眼淚被硬生生逼出來的滋味不好受,口腔裏像是有火在燃燒,而我眼前模糊一片。
不知誰遞過來酒杯,我搶過一飲而盡。
下一秒捂起嘴劇烈咳嗽。
「罪魁禍首」掩唇驚呼,倒退幾步摔在了陸方銘身上,眨巴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
「對不起啊方銘,我不小心錯拿成了酒,你夫人不會怪罪我吧。」
陸方銘皺眉,煙蒂被他拋到腳邊,伸手托著女人。
我羞愧難當,抓起包要走,他才施舍般開口。
「你去哪裏?」
我苦澀一笑。
「回家。」
在我身後,飄出來陸方銘和朋友零星的對話。
「陸哥,嫂子好像真的生氣了,你不追上去哄哄?」
陸方銘的聲音冷冷的,像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
「不用,她自己想開就好了。」
6.
之後的幾天,陸方銘故技重施。
他變著花樣給我帶禮物,把我放在心尖上哄。
但禮物無一例外都被我丟掉。
於是他耐心告罄,詰問我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我撇開臉,沒有搭理他。
最終他摔門離去。
半夜,我接到電話,手裏的藥片灑了一地。
「嫂子,陸哥喝醉了,麻煩你開車來接一下他。」
沉思良久,我拾起車鑰匙。
夜晚的涼風吹得我一激靈。
想起當初為了陸方銘上下班方便,苦練半年車技,從害怕上路到遊刃有餘。
陸方銘的事業也隨之蒸蒸日上。
他看到我練車磨破皮的掌心,眼眶通紅,上藥的手抖個不停。
「我會努力賺錢,再也不會讓你替我受罪。」
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欲開口寬慰他,但比我話先落下的,是他的眼淚。
滾燙地落滿我掌心。
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曾經,他也是把我放在心尖裏。
可浪漫的愛情,卻還是敗給了殘酷的現實。
抵達會所時,陸方銘摟著初戀朝我招手。
見我沒有反應,他走過來輕敲車窗。
我方醒悟過來。
陸方銘根本沒有喝醉,他就是故意折騰我。
我拒絕別的女人上車,他長腿一邁,將我從駕駛位拉出來,強硬的塞進了副駕駛。
「別鬧,安頓好希音後,我陪你回家。」
我掙脫他的鉗製,倔強地直視他的眼睛。
「我沒鬧,陸方銘,過不了我們就離,沒必要互相折騰。」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個字一個字拋出來,擲地有聲。
陸方銘抿緊唇,沒有說話。
僵持不下時,一通電話打進來。
心口莫名刺痛了下,我懷著不像的預感,接聽了電話。
清冷的男聲傳進我耳中。
「是簡珂小姐嗎,您父親突發心臟病,已經進了手術室,這邊有些簽字和流程需要子女核對,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
我愣怔在原地。
短短幾句話,有如五雷轟頂,我大睜著眼睛,目睹世界在我眼前扭曲變形。
從前我要走,陸方銘從不會阻攔,這次他卻伸開手。
我抬頭對上一對含著怒意的眸子。
「你去哪?電話裏的那個男人是誰?你們什麼關係?這麼晚了他打電話給你幹嘛?」
一連串的質問聽得我想笑,但更多是筋疲力盡。
我摘下戒指扔他臉上,趁他錯愕的功夫狠狠推開他。
「到此為止吧,陸方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