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主任沒多閑聊,從藥房裏拿了稱出來,見簍子裏藥材挺多的,“劉勇,這是你今天一個人找到的?”
“跟我媳婦兩個人找的,今天運氣不錯,挖了七八斤板藍根。”
在他們說話時,林君雅已端著盆過來了,漂亮的大眼睛裏流轉著精光,向前禮貌打聽:“孟主任,您好,我是住院病人家屬,懂一些中草藥,想請問下,藥劑科這邊是收購草藥嗎?”
孟主任回頭看向她,上下打量了眼,點頭道:“收的。”
林君雅走近看清了她的臉,見她長得跟江謹為媽媽很像,不過比江母年輕些,又問:“孟主任,您認不認識一位姓江的軍人同誌?”
“你認識我外甥?”孟主任反問。
林君雅聞言笑了,“孟主任,我早上在醫院認識江同誌的,我媽媽動手術都是他請市醫院陳醫生幫的忙,中午賣菜又見到了他和江伯母,我看您和江伯母長得很像,所以才開口打聽。”
孟主任上午聽藥劑科的同事說了一嘴,問她:“你媽媽是那位脊椎骨斷了的傷者?”
“對。”林君雅點頭。
孟主任並不知道外甥在其中幫了忙,隨口跟她聊起:“你媽媽術後情況還好吧?”
“謝謝孟主任關心,情況還好,人早醒過來了,剛吃完晚飯,不過傷得重失血過多,接下來得好好養著了。”
見她說話很有禮貌,孟主任麵露淺笑:“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要精心些養著。”
她們說話間,劉勇已蹲在地上將藥材分類整理好了,孟主任拿秤稱重,也跟林君雅說著:“藥劑科這邊隨時都收藥材,幹的濕的都收,像劉勇同誌送來的這柴胡收購價六毛五,玉竹八毛二,黃精和何首烏一塊二,葛根七毛,板藍根九毛。”
林君雅將她說的價格都記住了,瞳眸裏迸射精光,追著問:“孟主任,是市斤,還是公斤?”
“公斤。”
林君雅心裏有數了,又問:“孟主任,南沙參什麼價格?”
見她都知道南沙參,孟主任微微挑眉,“南沙參今年價格還不錯,濕的2.8一公斤,你找得到?”
“找得到,我認識的,在書上學過。”
林君雅在原主記憶裏搜索到了,生產隊後山深處有很多,隻不過原主不認識,進山砍柴時總把南沙參的紫花當野花摘來玩耍。
“你找到了就送來藥劑科吧,上班時間可隨時送來。”孟主任說著。
“好,謝謝孟主任。”
林君雅並沒有立即走,站在原地看他們稱重結賬,見這位劉勇大哥一背簍常見藥材賣了十四五塊錢,心裏嘀咕著:藥材果然比蔬菜值錢多了,小半畝地的蔬菜才賣8.88,他這一簍子草藥就賣了雙倍價錢,看來還是得靠賣藥材發家致富。
等劉勇走了後,林君雅又找孟主任打聽了下其他藥材的價格,全部記下後,立即端著臟衣服去洗了,洗完就去病房跟媽媽分享這消息了。
林君雅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跟媽媽說完進山采藥的事後,立即就去護士值班室,請她們安排一位護工明日照顧媽媽全天。
辦好這事出來,林君雅本打算趁外邊還沒天黑出去轉轉,走到門口就見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邊大樹底下,她立即閃身躲到暗處偷聽。
“馬列個巴子,隻是斷根骨頭就找公安來訛了八十塊,還抓了媽她們去坐牢,還要我們再賠錢補償。”
“我呸,憑她們也配?”
“今天怎麼就不摔死她,死了花八塊錢賠一副棺材更省事,現在還要我們賠醫藥費營養費,她們想得美。”
在外邊罵咧詛咒的是林大輝,林家的長子,他長得最像林家老婆子,天生一副刻薄臉孔,雙眼裏無時無刻都在閃爍著算計的光。
另一個龜縮著身子的是林老頭,一雙吊角眼裏戾氣四溢,說話聲音幹啞難聽:“那八十塊錢交到了醫院,我們再想法子也要不回了。”
“媽她們也都是廢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大白天的跑去綁人,這事晚上偷偷摸摸幹不行嗎?”
“現在好了,李素梅這臭婆娘癱在床上了,疤瘌眼叫囂著不要了,到手的一百塊錢還得退回去,錢沒賺到還得賠錢,真是倒了血黴。”
林大輝滿嘴怨怒,一張臉又黑又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裏閃過狠厲,“林君雅這個賤蹄子,竟然還敢報警要公安來抓人要錢,老子我遲早要將她賣到大山裏,要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這兩天先別動手,過些日子再收拾她,先給我打斷她兩條腿,回頭將她們母女倆一同賣了。”林老頭壓低聲音,可話裏卻寒意森森。
林大輝點頭:“嗯,先讓她們囂張兩天,我得趁這段時間去找找接手的人,她好歹也是個黃花閨女,得賣個高價。”
躲在暗處的林君雅眯起雙眼,嘴角浮起危險的弧度,“你們要遲些日子再動手,我可等不及了。”
在江湖中長大的她,一向講究今日事今日畢,報仇也從不過夜。
林君雅回病房跟媽媽說了一聲,謊稱去供銷社買點東西,從醫院後門離開,先林家父子一步,提前去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等著了。
林家父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悲慘日子要來了,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還在明目張膽的商量賣價。
此時天已黑了,光線昏暗,林家父子沒打手電筒,淌著泥往前走,兩人嘴巴在劈裏啪啦說別的,完全沒注意到路上設置的障礙。
“啊!”
父子倆同時被草繩絆倒,動作姿勢一致,往前撲倒摔了個狗吃屎的姿勢。
“特馬...誰?”
“啊!”
尖銳的叫罵聲隻在寂靜夜幕下響了一聲,接著兩道身影連人帶聲都憑空消失了。
“啊...啊...”
“鬼啊,鬼啊...”
黑漆漆的藥田空間裏,兩道臃腫的身影像被耍雜技般在空中來回飛。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停翻轉亂甩,又時不時來個親密的碰撞,轉而又重重摔倒在地上,腦子還沒緩過來,又被控製著飛向天空來回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