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娛樂圈,我是出了名的俠女。
朋友有事,我兩肋插刀。
同事被汙蔑,我仗義執言。
陌生人遇到困難,我更是見義勇為。
所有人都覺得好人有好報,我會長命百歲。
可我的幾個閨蜜突然做了同一個夢,夢到我死了。他們在群裏熱鬧地分析這個夢的玄學解釋。
最後得出結論,夢都是相反的。
然後他們在群裏問我接下來的工作計劃,說我好久沒露麵了。
沒有人回複。
因為,我是真的死了。
1.
突發疾病去世後,我發現自己的靈魂居然可以自由進出朋友的夢境。
於是,我給每個閨蜜托夢說自己已經去世了。
沒想到,居然沒有一個人相信。
我思考了一會兒。
覺得一定是自己在夢裏給出的信息太過簡單了。
畢竟是突然發現可以入夢,沒什麼準備,夢裏就隻說了一句話:
“我是顧芷,剛死了不久,請給我辦一個開心的告別派對吧!”
閨蜜沈媛在夢裏聽到這話,居然抱怨道:
“你別逗了,我們大家都死,你也不會死的,乖乖的,別瞎想哦!”
我連忙說明:
“這是真的!我現在是靈魂狀態,進入你的夢境了!我就是想讓你們給我辦個快樂的告別派對。”
沈媛沉默片刻:“你說真的?”
我猶豫了一下,堅定地點點頭:
“我想讓你們記住我最美好的樣子!”
沈媛:“......”
“寶貝,別開這種玩笑。”
她丟下這句話,就離開夢境了。
“??我都已經死了,你居然不理我?”
“天呐,你這沒良心的沈媛,虧我當年還替你要到了頂流的簽名。”
夢境慢慢消失,我也不得不退出來。
接著,我又進了閨蜜柳清寧的夢境。
這個事業型女強人比沈媛更冷漠,隻說了句:
“劇組太忙,沒時間給你辦派對。”
閨蜜夏杏倒是不冷漠,反而過於熱情。
“哇,這個創意太不錯了,你怎麼想到的,可以當下一部劇的劇情點呢!”
這個傻白甜,以為我在創作劇本?
好吧。
我決定換個方式。
從出道到現在,我一直都是個特別勇敢的人,說幹就幹!
去年頒獎典禮後台,柳清寧感歎說:
“現在的紅毯太商業化了,都看不到真性情。”
就因為這句話,我當即拍板:
“要不,我們現在去街頭獻唱?”
於是,在我的軟磨硬泡下。
幾個閨蜜跟著我開車到了城郊的廣場,即興表演起來。
看著周圍漸漸聚集的路人時,姐妹們還是懵的。
夏杏天真地問:
“顧芷,這樣不會上熱搜嗎?”
我開心地答非所問:
“太棒了,我們還能和粉絲互動呢!”
大家集體無語:( ̄▽ ̄)
後來,沈媛看著滿廣場跟唱的路人說:
“顧芷,你真是個瘋子!”
說實話,我自己也覺得做事太過衝動。
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張揚肆意。
但我不後悔我做過的事,也不後悔我幫過的人。
所以,在決定要辦一場開心的告別派對後,我開始想各種辦法。
首先,作為女明星,遺照肯定不能死氣沉沉的,就一個字,美!
為此,我想盡了曾經做過的造型。
2.
最後決定用我剛入行時演的第一部戲的定妝照,我在裏麵飾演清純校園女主。
我想起當時拍定妝照的場景。
“姑娘,要不要再擺個其他姿勢試試?”攝影棚裏,老張叔和藹地建議。
“好呀,您看我怎麼拍比較好看?”我撫摸著及腰長發,笑容明媚。
那時的我還不懂怎麼在鏡頭前展現最好的一麵。
是老張叔手把手教我,告訴我該怎麼擺pose,怎麼讓笑容顯得自然。
他是我入行遇到的第一個貴人。
“這張照片我好喜歡!以後我的葬禮就要用這張照片!”
老張叔白了我一眼,讓我小女孩子家家,不要亂說話。
他說我還年輕,會有大好時光的。
還說,我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女演員。
沒想到一語成讖。
這張青春洋溢的照片,再適合不過放在告別派對上了。
到時候陽光灑在上麵,一定格外溫暖。
選好照片後,我又進入沈媛的夢中。
她曾經是策劃公司最優秀的活動策劃師,我想讓她幫我策劃一場特別的告別儀式,就用那張青澀的定妝照。
“兩周後,我想辦一場特別的告別派對。”我對著夢中的沈媛托付心願。
“要在露天花園,最好能看到山水。要有簽到區、甜品台,氛圍一定要歡快熱鬧...”
“最關鍵的是,要讓大家感覺到快樂啊!”
“等等,”沈媛打斷我,“芷芷,你到底想辦什麼派對?”
我凝視著她:“是我的告別派對。”
看著沈媛瞬間失色的臉,我趕緊解釋:“別擔心,我雖然死了,但還可以在夢裏跟你們聊天啊。你們不用太想我哦...”
“你瘋了嗎?”夢中的沈媛聲音顫抖,“你瞎說什麼不吉利的話?你忘了算命師跟你說的,你會長命百歲的!”
“活了三十年,也還可以啦。”
我微笑著說,“別哭啊,讓我開開心心地走...”
3.
靈魂出夢後,我正準備休息休息。
手機突然震動,是閨蜜群的消息。
“沈媛”給“我”發了個戳戳表情。
“這位大忙人,最近又躲哪兒去了?”
“就是啊,自從拿了影後,咱們顧大明星越來越難約了。”
“連過年都不回來,太傷心了...”
我看著她們的抱怨,忍不住笑了。
她們把我的托夢當成惡作劇,卻又隱隱不安,期待我給個解釋。
我沒法在群裏回消息。
以前她們總說我話太多,現在,就讓她們念叨吧。
畢業後,大家都忙於工作。
隻有我因為演員的特殊性,時常能分享片場趣事。每次發照片,沈媛和夏杏總是無奈地說:
“顧芷你夠了,別再秀了!”
去年《暮色》讓我獲得影後,我提議聚會慶祝。
可惜大家時間都湊不到一起。
現在想想,或許是天意。
就在聚會取消那天,我暈倒在片場。
還好當時她們都不在。
我點開群成員列表,目光不自覺地停在最後那個黑色頭像上。
他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最特別的朋友。
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起。
是一個熟悉的號碼,來自大洋彼岸。
來電顯示:霍言。
我有四個好朋友,三個從小學就認識。
隻有霍言是高中才轉學來的。
他童年生活在國外,父母常年在國外出差。
我媽心疼他一個人,總叫他來家裏吃飯。
漸漸地,他就融入了我們的小圈子。
不過霍言和我們這群活潑的人確實不太一樣。
他總是一絲不苟,不愛玩鬧,像個小大人。
剛開始夏杏還偷偷抱怨:“幹嘛非要帶著他玩啊?跟個機器人似的。”
我笑著說:“他這種好學生最受老師信任,有他在我們才能多出去玩啊。而且他人很好的,你等著看。”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躡手躡腳地靠近他的座位,準備給他一個驚嚇。
4.
我剛湊近他的背影,霍言就突然轉過身來。
我的嘴唇不偏不倚地碰到了他的側臉。
這個意外的吻,成了我的初吻。
還讓其他人磕上了我和霍言的cp。
“你別說,乖乖男學霸和俠女,還挺配。”
“......”
其實我一直覺得霍言是故意的。
以他的敏銳程度,不可能沒聽到我的腳步聲。
他大概早就知道我在靠近,卻偏偏等到那一刻才轉頭。
我沒法接電話,最後霍言隻能給我發消息。
【顧芷。】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你說自己去世了,你還好嗎?】
倫敦才剛到早晨,霍言應該是剛從夢中醒來。
我沒有回複。
那頭沉默了幾分鐘。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沒事的話,給我發個消息,我擔心。】
我很想多聊幾句,看看這個曾經的乖乖學霸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但靈魂狀態的我,什麼也做不到。
我隻能自言自語道:“不是玩笑。”
“霍言,我已經死了。”
對麵再也沒發來消息。
我等了很久,實在撐不住,睡著了。
我感歎,原來靈魂也會累啊。
恍惚間,似乎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聲音顫抖,小心翼翼。
等我再次清醒。
發現霍言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接到。
我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
沈媛沒把我的夢當回事,我隻能自己去找策劃了。我溜到活動策劃公司,看了好幾個別人的場地設計方案,其中有一處依山傍水的露天花園。
我立刻定下了這裏。
我又看了相關的三套主題方案的效果圖和流程安排,拿不定主意。
於是準備再次托夢,告訴我的閨蜜們,我想要在這裏辦告別儀式。
並且讓她們好好挑選一下,用哪種方案。
我將他們都召集到沈媛的夢裏,用委屈的音色說:“希望大家能來參加我的告別派對呀~”
幾乎是瞬間,夢中的閨蜜們都裂開了。
沈媛:“我怎麼又夢到這麼不吉利的事情?”
夏杏:“什麼告別派對?”
柳清寧:“這個夢好恐怖,快點醒來嗚嗚嗚!”
“芷芷別鬧了,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唉,看來是我以前太愛開玩笑了。
5.
去年我在好萊塢拍戲時,在群裏發過一通“遺言”。
把她們嚇得不輕,導致現在說什麼都不信了。
我看了看,這個夢裏沒有霍言,難道他不用睡覺?我一拍腦袋,他和我們有時差呀,還得單獨去通知他。
“對不起,這次是真的。”我在夢裏告訴了他們,我死去的醫院名稱。
臨死前,是我的經紀人陪在身邊。
我告訴她,不要讓外界知道我的死亡消息。
等火化完了再說。
而我馬上,就要去殯儀館了。
夢裏的大家瞬間安靜下來。
再也沒有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屍房門被猛地推開。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
“顧芷!”
出乎意料。
霍言居然第一個趕到了醫院。
從倫敦到這裏要十幾個小時的飛行。
看來他是在和我通完電話就直接去了機場。
我愣愣地看著門口的人。
他也怔怔地望著我的屍體。
“芷芷?”
霍言猶豫著向前邁步,動作輕緩得像在走鋼絲。
他臉上的表情讓我心疼。
我試圖緩和氣氛:“好久不見...”
可他聽不見。
他的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哽咽:
“芷芷,芷芷。”
他想撫摸我,被趕到的經紀人和醫生製止了。
我懂他的心意,輕聲說:
“我死的時候不痛苦。”
“你別哭啊,你一向是最理智的那個...”
我伸手想碰碰他的臉。
可是隻碰到了一捧空氣。
一滴淚落下。
霍言死死盯著我的屍體:
“芷芷,我害怕。”
我知道的。
看起來冷靜自持的霍言,其實內心很脆弱。
剛高考完,我們都要去各地上大學。
霍言的媽媽突然來家裏,說要帶他去英國。
我們不知道他跟父母怎麼談的,隻知道最後的結果:
霍言要去倫敦讀書了。
那天晚上他來找我,紅著眼說:
“芷芷,我不想走。”
他緊緊抱著我,聲音帶著恐懼:“我真的不想離開...”
我花了整整一夜時間開導他,才讓他平靜下來。
可這一次,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6.
霍言眼眶通紅,怎麼都不肯走。
“顧芷,你說話不算數......”
我下意識移開視線,卻正好對上了病房門口的夏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