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爸是個扶弟魔。

上一世，爸爸為了替叔叔還債，害我被債主活活打死。

可看到我血肉模糊的身體，他卻淚如雨下地對債主哀求：

“我弟欠下的債，我女兒已經用命來還了，求你別再找我弟的麻煩了。”

再睜眼，我重生到了我爸主動替小叔承擔債務這天。

我爸正拍著桌子，嚷嚷著要是我媽不答應，現在就去民政局辦離婚。

我趕緊把戶口本塞進我媽手裏：“媽，答應他！”

......

1.

我爸突然背負了三百萬的債務，對我們這個工薪家庭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媽媽不忍心看他一個人承擔，於是我們全家齊上陣，變賣了房產，四處躲藏，白天走街串巷賣包子，晚上在夜市賣炒飯，東拚西湊地還債，連一頓像樣的飯都舍不得吃。

熬了整整五年，還清了一百三十多萬，還欠著一百七十多萬。

這天夜市生意正忙，我們在路邊攤位上剛炒好一鍋飯，準備給妹妹過生日。

最大的債主林彪找上了門。

他年輕時在道上混，滿身的紋身，一把掀翻了我們的小推車，鍋裏的飯菜灑了一地，看著讓人揪心。

林彪冷冷地說：“顧明遠，你小子躲了這麼久，錢準備什麼時候還清？”

我爸咬著牙說：“彪哥，我一定會盡快把錢湊齊，請再給我點時間。”

林彪打斷他的話：“每月這點零頭，連利息都不夠，你當我是在做慈善？”

林彪叼著煙坐下：“今天給你個機會，把你弟弟顧明輝的地址給我，我去找他要錢。”

我爸立即攥緊了拳頭：“不行，我弟弟的事跟他無關，要錢你衝我來。”

我媽小聲勸道：“明遠，明輝不是剛買了輛新車嗎？要不問他借點？”

我爸一拍桌子，沉聲道：“我說了不找他！要錢我來想辦法，要地址，你打死我也不說！”

林彪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桌上：“你他媽耍我？這話你說了幾年了？既然你這麼硬氣，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林彪暴起發難，一腳踹倒我爸。我媽去拉，被他的手下拖到一邊拳打腳踢。

我看著嚇得直哭的妹妹，趕緊掏出手機報警。

林彪眼疾手快，一巴掌扇過來，手機飛了出去。

我衝進廚房抄起菜刀防身。

他輕鬆奪過刀，拳頭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

我拚命往外跑，他提著刀追著我，一邊砍一邊獰笑：

“不是有個年輕漂亮的閨女嗎？怎麼不去會所賺錢還債，啊？”

林彪像是發了瘋，我被他追著砍，從攤子一直追到街上。渾身都是刀傷，他下手越來越狠，我感覺意識在慢慢模糊。

2.

“這麼多年欠的錢不還，真給你家臉上貼金了，你這個窩囊廢，說好一個月還清，現在都快快兩個月了，你當我是傻子嗎！”

林彪身邊的手下趕緊攔住他，焦急地喊道：

“哥，別再動手了，這小姑娘才剛成年，再砍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我低頭看見自己遍體鱗傷，後背布滿猙獰的傷口，鮮血從家門口一直延伸到馬路邊。

此刻的我已經魂歸天外，因為我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殘破的軀體躺在地上，再也感受不到半點疼痛。

林彪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我爸衝出來，抱著我已經冰冷的身體，淚如雨下地對林彪哀求：

“欠下的債，我女兒已經用命來還了，求你別再找明輝的麻煩了。”

我的靈魂震驚不已，我被活活砍死了，而我爸此時竟然還在擔心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林彪看著我爸，目光中充滿諷刺。

“你女兒的命抵了這筆賬，一百萬就當我認栽了！”

他走出幾步，又轉身冷冷地說：“你女兒攤上你這樣的爸，比我更慘。顧明輝借我的錢，你非要替他扛，你家全部家當加起來都不夠他買輛車的，裝什麼大哥！”

我爸抹了把眼淚，一臉倔強地說：“我是大哥，照顧弟弟妹妹是我的責任，我認了！”

什麼狗屁責任，我心如刀絞，這筆天文數字的債務讓我們全家東躲西藏，到頭來還要了我的命，他居然說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那我和媽媽、妹妹算什麼？

我媽看到我血肉模糊的屍體，當場崩潰昏厥，鄰居們連忙報了警。

在警局，林彪承認過失殺人，我爸主動提供諒解書，就這樣錢債命債兩清了。

林彪隻被判了五年。

而我那個所謂的小叔，連我的葬禮都懶得來，我媽在墳前痛哭一天一夜後精神崩潰。

3.

睜開眼，我重生了。

“如果我欠了三百萬，你會幫我還嗎？”

我媽正在整理賬本，我爸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

正在廚房前忙活的媽媽回過頭，一臉困惑地看著爸爸。

這一幕太熟悉了，上一世就是從這裏開始。

我爸因為給弟弟家的禮金隻給了一萬而生氣，說媽媽不夠關心他的家人，嚷著要離婚。

整整一天沒跟媽媽說話。

上一世，媽媽見爸爸主動開口說話，高興得不得了。

“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陪你一起扛。”

而我媽，說到做到。接下來幾年，即使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也堅持替他還那筆所謂“投資失敗”的巨額債務。

或許，正是媽媽的責任心給了他恃寵而驕的底氣。

他知道有人兜底，才毫無顧忌地把那筆爛債攬到我們家，害死了我，逼瘋了媽媽，讓妹妹從小就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不等媽媽開口，我趕緊打斷：

“爸媽，你們昨天不是說要離婚嗎？上午去還是下午去？”

我爸一聽，有些尷尬，但想起昨天的事又沉下臉。

“我已經給明輝又補了兩千塊禮金，如果你媽這個月工資拿出來給你堂弟子明買遊戲機，跟我一起去你小叔家道歉，我就考慮暫時...”

我拿出戶口本，塞到爸爸手裏。

“我支持你們離婚，媽，你既然對爸爸的家人這麼不上心，那就放過爸爸吧。”

求求爸爸放過媽媽吧！

媽媽接過戶口本，看了我和爸爸一眼，愧疚地低下頭。

我爸立刻板起臉，語氣強硬地說：

“你媽當初什麼都沒有，我不嫌棄她是個孤兒，現在我就指望她能對我兄弟好一點...”

媽媽一直因為爸爸不嫌棄她是孤兒而心存感激，爸爸就靠這件事吃定她，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我提醒道：“就是，媽，爸對你那麼好，小叔給堂哥辦升學宴，你都舍不得隨一萬塊，妹妹去年滿月酒小叔多大方啊！”

爸爸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裝作生氣地說：“這婚必須離，媽媽太不像話了。”

我爸咳嗽一聲，語氣緩和了些：

“你媽其實也不是那麼不講理...”

媽媽委屈地小聲說：

“你弟弟滿月酒你小叔她們隨的一千，還是從你爸爸那借的，到現在都沒還。”

“我是當大哥的，照顧弟弟是應該的！”

說到弟弟的不是，我爸立馬拍案而起，一臉怒氣地瞪著媽媽。

這時，爸爸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響了。

看到明輝的備注，我立刻搶過來接通，打開免提。

4.

電話那端傳來小叔急切的催促：“哥，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爸快步走來，一把抓過我手中的手機，匆忙關閉了免提功能。

他偷瞄了我媽一眼，隻見她還在專注地拖地。

我若無其事地問道：“什麼事情要考慮啊？”

我爸吞吞吐吐地回答小叔：“這個...還得跟老顧商量，容我再想想...”

電話那端似乎在大發雷霆，我看見我爸的額頭漸漸布滿憂慮的紋路。

通話結束後，我爸開口說：“老婆，待會兒我得去趟明輝家。”

我媽疑惑地抬頭：“前幾天不是剛去過嗎？”

“這回不太一樣，子明升學宴散了後，親朋好友要小聚，點名讓我過去。”

我媽輕輕應了聲。

這一幕勾起了我的回憶，上輩子就是這次家族聚會後，我爸突然背負了巨額債務。

那些借條上清清楚楚地印著我爸的手印，債權人多達七八位，背後一定另有隱情。

這一世，我決不能讓悲劇重演。

“媽，我想去看看子明哥哥，咱們一起陪爸爸去吧。”

我爸聽了很是高興，他一直希望我們多跟他的親戚來往。

我趕緊補充道：“爸之前還因為你不願意跟她家人走動差點鬧離婚，這次你得給她這個麵子。”

我媽被說動了，於是我爸興高采烈地帶我們去給子明挑選禮物。

看著價值不菲的遊戲機，再瞧瞧妹妹手裏那塊普通的威化餅，我心裏五味雜陳。

我爸就是這樣，對外人大方得很，卻對自家人總是能省則省。

就連分食這種小事也是如此。

記得有次我們仨在一起，我爸手裏拿著三個橘子，給了子明兩個，剩下那個讓我和妹妹分著吃。

我不解地問：“為什麼不是每人一個呢？憑什麼子明要兩個？”

我爸當即訓斥我：“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他是客人，你們是爸爸的孩子，要學會謙讓。”

他不僅虧待自己，還總是委屈我們，卻對外人特別慷慨。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對外麵的人掏心掏肺，對最親近的人卻異常嚴苛。

妹妹坐在我身旁，捏著零食袋子發出響聲，天真爛漫地笑著，絲毫不知道即將麵臨的巨大變故。

5.

我望著貨架上的玩具車開口：“爸爸，這個芭比娃娃妹妹也能玩，價格還便宜不少，不如也給她買一個？”

我媽笑著把玩具車放進購物籃：“一起買了吧。”

我爸臉色一變，把玩具車拿出來，試探著對我說：

“清寧，要不你那個學校就別去了，學費太高了，家裏實在吃不消。”

我媽立即反問：“怎麼會吃不消？”

我爸支支吾吾：“後麵開銷還很大，得節省著點。”

我看著她手裏給苗苗準備的昂貴禮物，忍不住冷笑：

“要省錢就從別人家孩子身上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