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宮裏好姐妹的消息,皇帝要對候府動手。
剛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公婆。
許我恩愛一生的霍候就帶著我懷孕的繼妹上了門。
繼妹捧著八個月大的肚子,與霍虞逼我下堂。
平日裏對我和煦的公婆,為了給繼妹一個名分,往我身上潑臟水。
“姐姐私通外男,怎麼還有臉坐在侯府夫人的位置上。”
我眯起眼睛笑了。
既然他們想死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他們好了。
1
從好姐妹淑妃宮裏出來,我得知皇帝要對侯府動手,手心裏直發汗。
魏王登基三載,終於坐穩了皇位要騰出手來,理一理當初給他使絆子的勳貴了。
侯府當年反對當今聖上登基,公爹甚至在朝堂上辱罵過皇帝,說他沐猴而冠,以庶子繼承大統亂來祖宗家法。
當時聖上還是個不入流的郡王,自然無力反抗這些勳貴。
等到自己以武力登基反對的聲音才小下去。
可侯府從此被聖上記上,老侯爺沒過幾天就傳位給了現在的霍候我的夫君,躲在家裏龜縮起來。
要不是我嫁入侯府,聖上看在我母家的份上,侯府早就被端了。
如今,聖上是忍不得了。
我急匆匆趕回侯府,想著此事一定要快,在聖上動手之前,去認罪陳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下了馬車,臉色還是止不住的蒼白。
剛進了院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薛氏,看你幹的醜事,我兒不嫌棄你不能生育,無法給侯府延續香火,你居然敢在家中與狗男人私會。”
“你好大的膽子。”
我那一臉和善的公婆變臉似的帶著怒意的從房門裏走出來。
腳邊還捆著個光著上身的精壯男人。
眼神中的惡意都要溢滿了院子。
我本就六神無主,麵對突如齊來的質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直到公公的耳光打下來,猛的將我扇退好幾步。
我才醒過神來。
“奸夫淫婦!有辱家門,我霍家怎娶了你這樣的下賤貨色。”
“當初就說不該讓你嫁進來,商賈商賈,血脈低賤,我侯府高門顯貴怎就碰上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蕩婦。”
我腦子裏嗡嗡做響,眼淚瞬間湧出。
從嫁進侯府那天開始我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自問對侯府掏心掏肺,公爹怎麼能這樣血口噴人。
“公爹不問緣由便定了兒媳的罪,兒媳不服。”
看公爹被我氣得臉色漲紅我心下後悔,話是不是說重了。
自我嫁進來,他們對我處處照顧,婆婆甚至不叫我每日立規矩。
我沒有給霍虞生下孩子他們也從未有過怨言。
他們如今不過是被人蒙蔽,我又怎能去頂撞公婆。
我剛要給公婆道歉,婆婆就斥責道:“反了天了,你敢忤逆,給我跪下。”
我被人押著跪在青石板上,“婆婆,我對侯爺絕無二心,侯府規矩森嚴,他能進來本就處處可疑,公婆怎不審就認定了是兒媳的錯。”
侯府又不是外麵的酒樓任由著人來去。
這麼大個男人,要說沒人幫忙,我都不信他能走進侯府的內宅。
餘光中婆婆頓了頓,指著我罵,“審什麼審,定然是你這個蕩婦趁我兒不在家勾得野漢子,這家都是你管著的,弄進來個人不是便宜得很。”
那男人叫囂著,“都是這個賤人勾引我的,我本不同意,是他說侯爺整日不回家,她寂寞得很。”
“我有證據。”
婆婆連忙開口,“你有何憑證。”
“我知道她胸口有顆紅誌,如果不是特別親近,我又怎知她身上有什麼特征。”
我軟到在紅玉身上,“你胡說,給我堵住他的嘴。”
婆婆眼睛一瞪,“你姘頭都說了,難道還有人冤枉你不成。”
公爹眉頭一擰,對婆婆對視一眼,“好了,薛氏不知廉恥與男人苟合,證據確鑿,來人把她關到柴房,等我兒回來再說。”
2
我和紅玉被關到柴房裏。
冬日寒冷,柴房裏半點熱氣也沒有。
我和紅玉依偎在一起取暖。
“夫人放心,等侯爺回來,肯定能還你清白。到時候,我們把那人賊子抓住,看看到底誰在汙蔑你。”
我心裏惶恐不安,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皇帝馬上要對侯府動手,滿門的性命都在頃刻之間消散,我哪裏還有時間等侯爺回來,
萬一侯爺過幾日才回來,等侯府變成一具具屍體,說什麼都晚了。
我站起來,拍打著柴房的木門。
“來人,來人,快來人,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說,我要見老夫人。”
我拍得手都紅了,還是沒有人理我。
凍僵的手打在堅硬的木頭上,一下一下滲出了血。
終於有人出來說話了,“叫什麼叫,叫死人哪。”
“一個淫婦,照我說就該沉塘,也就是老夫人仁厚,留你一條性命,還不知道感恩。”
“我要見老夫人。”
“呸,你當你還是侯夫人,還敢使喚我。”
我冷下臉,“侯爺還沒回來,你怎知我做不成侯夫人,待侯爺查明真相,我定要打你十板。”
那婆子或是害怕,嘀咕著去稟報了。
我心裏一鬆,隻要把事情告訴公婆,先把這抄家滅門的大罪扛過去,再來洗清我身上的冤情不遲。
“夫人,你就是太顧著侯爺了,也沒見侯爺對你有多好。”
對於紅玉的抱怨,我苦笑一聲。
我沒有給侯爺生下一兒半女,侯爺定是對我有怨氣的。
等他回府,我就同意他納妾。
那婆子走後不久,婆婆就來了。
我剛要說話,就聽婆婆道:“把那個賤人給我堵住嘴,拖出來。”
幾個下人衝進來堵住我的嘴,把我綁得嚴實。
拖著我就跪在雪地裏。
“給我狠狠的打,不下蛋的母雞,還敢叫囂。等我兒回來,定叫你好看。”
我抬起頭嗚嗚的衝她叫。
“你要怪就怪你不小心,讓我抓到把柄,侯府可容不下你。”
婆婆瞪著眼睛,對我一臉不屑。
鞭子在我身上一下下,我被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恍惚間看見紅玉哭著奔過來,趴在我身上。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我嘴裏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布,昏死過去。
4
“夫人你醒醒,夫人。老夫人好狠的心,要不是我提了淑妃娘娘,老夫人就要將夫人打死了,嗚~”
我強撐著眼皮,安慰紅玉,“別哭了,老夫人隻是在氣頭上等事情查清楚就好了,現下是什麼時辰。”
紅玉抹了把眼淚,沒有回答反而低聲道:“夫人,侯爺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我要把消息趕緊告訴侯爺,不然來不及了。”我麵露喜色。
片刻之後我見到了霍虞。
“侯爺,我有......話同你說,”我強撐著身子急忙想要將宮裏的消息告訴霍虞,話還沒說完,從他身後走出來一個女子。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我那一向愛和我搶東西的繼妹薛如月。
“如月給姐姐請安,如月身子重就不給姐姐見禮了。”
薛如月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站到了我麵前。
薛如月是我的繼妹,年紀不過比我小一歲,她母親進門的時候我母親的葬禮才過去三個月。
還沒翻年就生下了薛如月。
我母親出身商賈,不得父親看中。
我自小學會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原本當初繼母早早就謀劃了薛如月與侯府有婚約,隻不過後來侯府被聖上視為眼中釘,被打壓得就隻剩下大門口一塊侯府的牌匾。
繼母又不好反悔,隻得把我嫁進來。
繼母給我陪嫁全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好在外祖父疼我,給我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侯府聽聞我母親的娘家巨富,因為捐銀子給皇帝起事,在皇帝麵前掛上了號,期望著皇帝看在這拐著彎的關係上,放侯府一馬。
嫁入侯府後我就頻繁出入後宮,硬生生用銀子給侯府砸出了一條路來。
霍候年前就五城兵馬司做了副指揮史。
到現如今薛如月還待字閨中,怎會有這麼大的肚子。
我扶起紅玉的手,站得筆直。
仿佛後背的傷口沒有痛得我發緊似的。
“你怎麼來了,是和侯爺遇上了麼。”
我把目光投向霍虞,他自小錦衣玉食,好賦詩作畫,雖走了武將的路子,其實最愛和女子紅袖添香。我打發了他幾個愛重的丫頭,他已經好久不曾理會過我了。
我本是讓他把心思放在差事上,才這樣做,他卻說我善妒。
一連出去大半個月。
本來我都想好了,等他這次回來,好好給他尋一個讀書人家的女兒娶回來做妾。
我身為正室,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總不能叫侯府沒有後人,讓這家業白白斷送在我手裏了。
隻是,這個人我不希望是薛如月。
霍虞眼神微閃,偏過頭去,說出的話語卻如同著這天氣一般的寒,“不是偶遇,如月懷了我的骨肉,我欲娶如月為妻。你不顧身份做下這丟人的事,自請下堂吧。”
5
我後退幾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也不信我?”
“姐姐,實話與你說了吧,我腹中孩子快要臨盆,我是不會嫁進來做妾的。”
“別想著侯爺與你還有什麼情分,你那院子裏的奸夫還是侯爺親自挑的呢,不然那奸夫是如何知道你身上有什麼特征。”
我怔怔的看著霍虞,隻聽見薛如月嘴巴一張一合說出的話將我的尊嚴碾碎。
“隻要你與那奸夫一道認了這罪名,安份的離了侯府。等我嫁進來,說不定還能央著母親給你配個殺豬種田的,免得一輩子無依無靠,還要靠娘家吃飯。”
“若你不服好歹,執意要和侯爺鬧個明白,薛家長女偷情父親也不會接納你,為了名聲說不定要將你逐出族裏,就算你有淑妃的庇佑,無根之人在世上也難存活。”
我心頭一震,胸口一陣血氣翻湧,背上的傷口如同螞蟻噬心般,猛然嘔出一口血來。
“夫人,你別嚇我。”
我雙眸緊盯著霍虞,“侯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有何地方對不住你們,竟讓你們做下這樣局,要將我至於死地。”
霍虞長歎一聲,神色複雜,“青竹,你到底流著商賈的血,凡是都喜歡計較幾分。”
“我本就不願娶你,當初隻不過是侯府沒落我沒有辦法才迎你進門,如今聖上早忘了侯府之前的那些事,我侯府怎麼會要一個流著商賈之血的人做主母。”
“好在有如月提醒我,在大婚當日我就在酒裏給你下了絕子藥,你這輩子無法生下我的孩子,我才容了你這幾年。”
我心神俱喪,眼前的人壞得坦坦蕩蕩,竟讓我生出無力的疲憊感。
“這麼說來,今日公婆是故意等在我院子裏,等我一回來就開始發作。”
霍虞沉默了片刻:“是我不孝,累得父母跟著我演了一處戲。”
我笑了笑,原來如此麼!
“我呸!”
紅玉像個護犢子的母牛衝到我麵前,指著薛如月破口大罵。
“挨千刀的下賤坯子,狼心狗肺的狗男人,你們二人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夫人,不過是仗著夫人外祖父剛走,正是無依無靠的時候,要是從前還不跟個哈巴狗一樣把我們夫人哄著。”
我眼神震動,原來紅玉都看得清楚的事情,我竟然看不清。
“自己做了醜事不知道遮掩,還挺著肚子出現現眼,我呸!”
“我們夫人做人清清白白,比薛如月這個賤人知禮義廉恥,這樣的人做侯府人才是侯府的恥辱。”
薛如月氣得臉色鐵青,瞪著紅玉恨不得殺了她,“連個下人也能罵到我頭上,侯爺難道看著我被這賤人辱罵。”
霍虞臉色也不好,“來人,將著賤婢拖出杖斃。”
我大驚,紅玉自小陪著我長大,情分不比尋常,都怪我平日裏寵她,將養成了橫衝直闖的性子。
“霍虞,你敢。”
“姐姐還當自己是侯府夫人呢,現在還在耍威風,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侯爺不再是以前的侯爺。”
“給我死死的打,打到她斷氣為止。”
我本就被婆母打了一遭,又沒有上藥,渾身疼得冷汗直冒,紅玉被人拖走,我就如同失了拐的瘸子倒在地上。
“啊!”
紅玉的慘叫聲響徹了柴房的小院。
一下一聲,漸漸聽不到了。
我扣著地爬過去,握著紅玉垂下來,冰冷的手。
“姐姐不要想著去找父親討公道,當初你娘撞破我母親和父親偷情,活活被氣死,流下了一個成型的胎兒,這般可憐。父親還不是為了母親放火燒了祠堂嫁禍給你娘,讓你娘一張席子就扔了出去,還不知道被哪條野狗吃了。”
“可惜,你竟然與淑妃交好,真是太可惜了。”
我猩紅著雙眼,看著薛如月張狂得什麼都往漏,
隻覺天地昏暗,趴在地上口出一口鮮血,“你會遭報應的。”
我望著她的肚子,片刻後瘋狂的大笑起來。
“會遭報應的。”
6
紅玉被拖出去。
留下雪地裏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不到連三刻鐘院子裏的雪又埋上了。
幹幹淨淨的。
我當晚就起了風寒,高熱不退。
侯府的腳步卻並未停歇。
馬不停蹄的招了族中之人,將我的罪行列了七八條, 我服貼的答應自請下堂。
得了一次大夫的看診。
連喝了幾日藥身子漸漸強健起來。
我拔下發髻裏的金簪買通了人給宮裏的淑妃遞了消息。
讓她在聖上麵前再添一把火。
又過了幾日,霍虞要迎薛茹月進門。
我這下堂妻作為侯府沒有苛待我,而真心給侯爺張羅後宅的吉祥物出現在拜堂現場。
我知道她們在看我。
若有似無的。
或者鄙夷或者譏諷,也有人擔憂有人感同身受。
但是通通都在可惜我好不容易坐穩了侯府夫人的位子,眼見著侯府就要起勢了,還要下堂。
我半垂下睫毛,撫平衣角。
隻盼著宮中的動作慢一些,好讓薛茹月順順利利的進了門。
可惜,薛如月剛拜完第一遭門口就起了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