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年三十第一次跟男朋友回家過年，遭到了他全家上下的白眼。

隻因我的戶籍在皖城。

他爸不停的搖頭，昂著下巴打量著我，“丫頭，你們那裏過年吃肉嗎？”

他媽板著臉，“這都什麼年代了？要是連肉都吃不上，那可真是鄉下人來的。”

高高在上的撇著嘴瞪向我，“丫頭，我們可事先說好了，我們這可沒有彩禮一說，你沒有兄弟姐妹和纏不清的極品親戚吧？”

“我們要列個婚前合同，不然我們可高攀不起!”

用刻板印象一棒子錘死所有人。

也罷，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門。

1

確定去男朋友家過年時，我提前兩個月打聽他父母的喜好，做足準備。

得知蘇澤爸爸喜歡酒，我讓做酒廠生意的親戚從千裏之外調來最好的茅台酒。

得知他媽媽愛美，我親自去她喜歡的大牌化妝品本土國，給她拿下當季最新款全套化妝品。

為了表示我對他們家的尊重，方方麵麵我做了充足的準備。

剛下車，一切和我預想的一般無二。

蘇澤媽媽愛不釋手的抱著我給她準備的化妝品，笑得合不攏嘴。

“小陳你直接來就好，在我們眼裏，你就是我們的孩子，以後把這當成自己的家就行，這麼客氣都生疏了。”

沒走多遠，他媽媽看著我車牌號上的字沉下臉色。

“小陳啊，你這個車牌號是當初隨便找個地方辦的嗎？”

我實話實說，“阿姨，這是在我戶籍地辦的，當時提車沒多久順手辦了也方便。”

他媽臉色瞬間沉下去，“這麼說，你是皖城人？”

我心中不明所以，試探的點點頭，“是啊，我從小就出生在......”

不等我把話說完，他媽厲聲打斷，“你知不知道我們家阿澤就是土生土長的海城人啊！

“況且我們家阿澤留學歸來直接進了大廠工作，不管從什麼方麵來說，都是一直走在前端的！”

我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他留學歸來直接有一份好工作。

當初他能有這份工作，我沒少在我爸麵前給他少說好話。

不然就算以他留學歸來的身份，能不能進也說不準。

為了維護他的自尊心，這件事我隻在默默出力，從未當麵提起過。

他媽越說越得意，扯了扯嘴角，“先不說我們的房子一套都能抵你們幾十套，就我兒子的個人條件也不是一般人能覬覦的。”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應和著她說的話。

她說的並不是假話，可也不至於。

不過是有點錢出國鍍個金，回來有個好工作，不至於到達位列仙班的地步。

見我沒有回應，他媽不屑的撇了我一眼，“小陳，這說了半天，你還沒說你是做什麼呢？”

我笑著看向她，“阿姨，我現在還沒有畢業，但我一直有副業在，等我拿到畢業證，到時候不會缺好工作的。”

“這麼說你連一份正當的工作都沒有？”他媽猛然站起身，“你一不是本地人，二連份工作都沒有，你......你這！”

2

看著她怒氣衝衝的神情，我心裏莫名有些緊張。

他爸從一旁走近，語氣焦灼，“那你父母都是做什麼的？”

我不由自主的抓緊衣角，看向坐在一旁玩手機的男友。

在今天來之前，他安慰我說他已經給她爸媽說過我的情況，今天見麵不過是走個過場。

如果他爸媽問一些我答不上的問題，他也會主動幫我打圓場來維護我。

可現在，他正抱著手機聊的不亦樂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時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我張了張嘴，躊躇道，“我父母一直在浙城做些小生意......”

“什麼做些小生意，你爸媽不會就一直在這周圍打工，連個穩定工作都沒有吧？”

我心中實在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她的火氣從何而來。

她再次坐下來挺直了腰板，鄙夷的看向我，“小陳啊，你也別怪阿姨說話難聽，這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你和你的家庭都和我們有一定差距的。”

“我們雖然不用找個天仙般的兒媳婦，也不用她多麼優秀，最起碼也要門當戶對，大家誰都不想扶貧，你說是不是？”

“況且照你這一麵之詞來掩飾，誰又知道你們家是不是個吸血的魔窟呢？”

我呆滯的坐在沙發上。

一時間開始反思我剛剛說過的話，或許是我詞不達意讓她誤解。

原來在她心裏竟然是這樣想我的。

“阿姨，不是這樣......”

我下意識開口想要解釋，她猛然抬手打斷我的話，不耐煩的臉色明顯。

“我是在職人員，阿澤爸爸這麼多年一直做生意，我們退休後也有退休金，我們家阿澤更是優秀的不用多說。”

“我們阿澤什麼都穩定，你什麼都不穩定，不管從什麼條件來說都極度不對等，你就連戶口也不占優勢。”

“如果你們準備結婚，房價家喻戶曉，這婚房你們家能拿出多少錢呢？總不至於你為了攀上我們家的戶口和我們擠在一塊吧？”

聽到她的話，我下意識掃向周圍。

這房子的年齡比她的年齡都大，所有的家具都擠在一塊，總麵積五十平不到，完全稱得上是老破小。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媽語氣愈發不屑，“別看我們家房子現在小，就我們家這地段到時候要是拆遷了，我們可就是富的流油的拆二代！”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附和她。

他媽說的確實不錯，這裏的地段要是拆遷確實能撈到不少錢。

可是這個地段的房子開發成本太高，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人願意開發。

蘇澤見場麵陷入尷尬的氣氛，連忙推搡著他媽，“媽，你快去看看飯做好了沒，我們都回來那麼久了，連口熱飯都沒吃到。”

他媽還想再說什麼，在蘇澤的推搡之下，一臉不情願的進了廚房。

沒多會她就端著菜走出來，我下意識想走進廚房幫忙。

他媽卻拉住了我的胳膊，擰眉看向我，“你要去廚房做什麼？菜都在這兒了。”

3

不等我反應，她已經開始夾菜吃飯，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我。

看著桌子上的一素一葷，那葷菜甚至不知道熱了幾次，已經看不見葷腥。

他媽瞥了我一眼，“節約是中華人民的傳統美德，這信息差你們那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你要是真想成為我們家的兒媳婦，就過來吃飯，提前適應。”

蘇澤見狀連忙將我拉過去坐下。

吃飯時，他爸不停的搖頭，昂著下巴打量著我，“丫頭，你們那裏過年吃肉嗎？”

他媽板著臉，“這都什麼年代了？要是連肉都吃不上，那可真是鄉下人來的。”

隨後高高在上的撇著嘴瞪向我，“丫頭，我們可事先說好了，我們這可沒有彩禮一說，你沒有兄弟姐妹和纏不清的極品親戚吧？”

“我們要列個婚前合同，不然我們可高攀不起!”

用刻板印象一棒子錘死所有人。

也罷，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門。

飯後，他媽將吃完的盤子和碗堆在一塊推到我麵前。

“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讓自家男人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才是一個好女人。”

我踩了一腳又掏出手機的男友，他蹙眉看著坐在他對麵的人。

“媽，人家第一次都沒拜訪，你不給人家準備幾個好菜就算了，怎麼能指使人家幹活呢？”

他媽不耐煩的抱起胸，指著蘇澤的鼻子怒罵出口。

“第一次來不更應該討好我這個老婆婆嗎，直到現在沒有一條讓我滿意的，連活都不願意幹，難道娶回家供起來嗎？”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我花了那麼多錢和精力養活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我不想第一次上門，讓蘇澤和他媽因為我二起爭端，主動端起麵前的盤子走進廚房。

或許是由於老破小的原因，這裏並沒有用新型的設備，一切都比較老化。

我在家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沒幹過這樣的活，更別說在寒冬臘月用冰水刷碗。

走出廚房時，我的雙手被凍得僵紅，十指止不住直顫。

他媽依靠在一旁的牆上嗑著瓜子，滿臉的鄙夷。

“不就是讓你刷幾個碗，怎麼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誰知道沒人的時候你都是怎麼勾搭我兒子的。”

我不想理會她這些無意義的話，蘇澤送我回去。

在關上車窗時，他媽唉聲歎了口氣，“小陳啊，你們倆現在還是太年輕了，不要做什麼出格見不得人的事，結婚的事從長計議吧。”

她依依不舍的將我帶來的禮物塞回我的後備箱，偏過頭不看那些禮物。

“說實話家裏也不缺這些東西，阿姨一想到你買這些東西傾家蕩產就心痛，你還是帶回去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吧。”

一句話讓我連禮貌的告別也說不出口。

回去的路上，我出聲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你全家都不認可我，你現在怎麼想？”

我是真心想過和蘇澤有未來的。

在他準備去留學之前一直追求我，可我一直沒有摸清楚自己的內心。

在他準備留學時，我主動答應等他回家。

他真誠熱心，對待事情認真可靠，有責任心，我願意對這樣的人付出真心。

他比我大幾個月，在我們在一起的這三年裏從未有任何落差。

真正的喜歡是忍不住的，在他回國的第一個新年決定帶我回家見父母。

為此我提前幾個月就開始精心準備。

隻是沒有想到會釀成這樣的結果。

我撇過頭看向開車的人，他父母也隻是愛子之心周全考慮，況且要結婚過日子的是我和蘇澤兩個人。

如果他依舊真心想和我結婚，我不妨把真實的家庭情況全盤托出。

或許他們想要門當戶對的條件，還不如我。

在他家裏的一切隱忍，也都是為了他。

此刻，他沒有從前那溫柔似水的樣子，反而嗤笑著瞥了我一眼。

“如果你是我媽，你會喜歡你嗎？”他嘖了嘖嘴，“他們不認可你也在情理之中。”

4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人，聽著他列出條條框框。

“你們家條件太過一般，況且你就算會有好工作，現在也隻是空談，你的戶口也是一大難關，這些你不承認嗎？”

“我們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有差距，況且結婚牽扯那麼多，以後買車買房涉及兩個家庭，家庭難道沒有差距嗎？我們之間隻會越來越遠。”

“你別這麼自私，隻能看見別人說你，而看不見事實，你要是能換位思考，從我們的角度考慮，你一下就明白了。”

他的話，無異於將他媽媽插在我心口的刀，更用力的往裏推了推。

好像我們之間所有的不合適和過錯，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

一瞬間，我心如死灰。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所以，你也覺得你媽媽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

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一個急刹車將車停到馬路一邊，擰眉看向我。

“陳嘉欣你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了？就你和你那拿不出手的家庭條件，我爸媽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這但凡換一個家庭，你早就被掃地出門，現在還不知道蹲在哪裏哭呢。”

“你平時花錢大手大腳，我當真以為你是窮鄉僻壤的開出來的大小姐，結果你隻是愛慕虛榮，就指望用那些攀附權貴吧？”

“多虧今天我爸媽把你的底都問出來了，不然就憑你那愛慕虛榮的心，你還想騙我多久？你用的那一瓶香水夠你們家一個月工資了吧。”

“就你們那十八線小縣城連奢侈品店都開不起，卻一身奢侈品，你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