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年初一去男友家過年，他媽讓我給全家準備一大桌子菜。

我給男友侄子買的梵格蒙羽絨服，她也拿去給狗穿。

“你一個大學生能買得起什麼好衣服，別把我的乖孫穿過敏了！”

她不知道這是珍稀冰島雁鴨絨製作的。

男友也在一邊向著他媽：“你說你瞎操什麼心，我媽這也是為了我侄子著想。”

我轉身直接掀了桌，給他一巴掌揮手拜拜，轉頭和我的死對頭訂了婚。

1.

為了給男友爸媽一家留個好印象，在去他家前我做足了準備。

他爸平日沒事愛逛古玩市場，我就從我爸收藏室裏挑了一個清代陶瓷碗送去。

他媽喜歡跳廣場舞，我就去專櫃買了一款愛馬仕的包包。

還給他三歲的小侄子買了一套衣服和限量版機甲模型帶過去。

進門後，他爸抱著瓷碗愛不釋手，他媽提著包笑意吟吟，轉身也回了我個禮物。

我勾起嘴角，趁著他們把孩子哄睡，打開盒子一看，裏麵是個玉鐲子。

周翊在我耳邊說好話。

“看！我就說我媽人很好，還是很喜歡你的。”

我臉卻一僵，我爸愛收藏陶瓷玉器，我從小耳濡目染，這玉鐲子一看就是地攤貨，工藝粗製濫造。

我微慍，小聲問他：“這是假的，你媽怎麼送了個假的給我？”

周翊安撫我說：“我媽也不懂這些，可能就是買錯了，但這份禮是真的，禮輕情意重嘛！你要介意的話，我下次給你補一個。”

聽他一說，我臉色緩了緩，想著可能真是弄錯了而不是暗地裏的下馬威，把禮收下。

他媽已經從臥室出來，招呼我坐下，笑嗬嗬說道。

“這包看著不便宜啊，想必小妍是本地人吧。”

我客氣地坐下，禮貌笑著回應。

“不是，阿姨，我是C城人。”

他媽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將剛端上的熱茶推到一邊。

“C城，挺偏啊，那地方經濟可不景氣。”

我剛想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他媽挑剔地打量我幾眼，繼續說道。

“那你在A城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實是回應：“我今年大三，還沒參加工作，不過......”

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媽打斷，聲音高了一度。

“什麼！沒工作，我們家阿翊可是剛畢業沒多久，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國際大酒店的經理，前途大好啊！”

“現在誒，大環境不好，等你畢業工作頂多三千的工資，這和我們家阿翊怎麼比啊！”

我被說得愣了一愣，我本來想說，不過阿姨你不用擔心，我爸已經安排好等我一畢業就在自家連鎖酒店中選一棟進去當管理。

再說當初周翊畢業找不到工作，我見不得他整日悶悶不樂，便一邊說服他去我家公司應聘，一邊背地裏和我爸打好招呼。

不然就憑他的學曆和能力，早就在一眾佼佼者中被刷了下來。

隻是為了維護他的自尊心，這一切我都沒告訴他。

等我再想開口，他媽臉上浮現不滿，繼續說道。

“我們家阿翊一個月工資能有五萬呢！你又沒工作，這剛送的禮物，平日的吃喝玩樂，可不都是阿翊出錢！”

她越看我越嫌棄：“以後結了婚，你也出不了幾個錢，家庭花銷也都得依靠阿翊。”

我連忙搖頭，想解釋說這些禮物都是我自己花錢買的，而且我體諒周翊工資少得可憐，出去向來都是我花錢。

他爸原本喜滋滋地看著碗，這下也冷了臉把瓷碗隨意一扔。

“你說你，送不起你就別送，好過買一個假貨給我，還白費我兒子的錢。”

這下我總算明白了，也察覺出他們是有些看不起我了。

的確，我和周翊雖然談了三年，但我怕他因為我們家庭實力差距過大而自卑便一直藏著沒說。

見我不說話，他媽像菜市場挑揀菜葉一樣繼續道。

“聽阿翊說你家裏還有個正在上學的弟弟，爸媽又是做什麼的呢？”

我依舊客氣回答，端著禮貌應聲。

“我爸目前從事采礦行業，我媽在家，算家庭主婦吧。”

我弟是在國際貴族學校上高中，我爸是靠房地產起家，種植業，汽車，餐飲娛樂等都有涉及，目前買下了兩座礦山雇人開采。

我媽根本用不著工作，沒事晚宴聚會，做做美容逛逛街，邀請好友喝喝下午茶。

誰料我話一出口，他爸媽瞪起眼，兩人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小沈啊，你們家這條件......你看你還有個弟弟，家裏的勞動力隻有你家挖礦的爸，我們家阿翊可是獨生子，A城本地人。”

我一愣，猶豫著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我的真實家庭情況。

“阿姨，你想錯了，其實我家......”

還沒說完，又被她大著嗓門打斷。

“你家這條件，那我也就直說了。”

“你有個弟弟，誰知道你是不是個扶弟魔，你家日後吸我們家的血呢？所以就算你們結婚，我們也就隻出2.8萬彩禮，婚前協議上也得寫明你不能拿我們家的錢幫扶娘家。”

“還有啊，你也不是本地人，而且我也說了就算你將來工作也拿不了幾個錢，日後你嫁過來不僅能在本地落戶，跟著阿翊還能好好享福，這好處可是大得很！”

“阿姨也理解你家，也不要求你出什麼嫁妝，但一套本地的房子總歸要的，畢業了也趁早結婚，好好地伺候公婆，生兒育女就夠了。”

2.

我聽得臉一冷，心上冒火，這不是明擺著嫌棄我嗎。

他媽還一臉洋洋自得，好像我已經成了她家的受氣媳婦，繼續開口。

“都快中午了，就麻煩小沈去做頓晚飯吧，八菜一湯，四葷三素，也算是為了以後嫁進來鍛煉鍛煉嗎！”

我攥緊拳頭，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客氣要發作。

一直一聲不吭地周翊突然冒出來，拉著我進了廚房。

我一把推開他，慍聲道：“你媽怎麼回事呢？這不是明擺著給我難堪嗎！”

周翊一臉抱歉，輕聲安撫著我。

“別生氣啊，我媽也是為了我好才這樣說的，說得過分了點，你就理解理解她。”

“再說以後結婚過日子的不還是我們，我肯定不會讓你委屈的，你和我媽較什麼勁呢？”

我氣不打一處來，甩開他的手。

“那誰理解我？一進門就送個假鐲子，一路對我挑三揀四，各種瞧不起我，你也是一聲不吭，周翊，你不會和你媽想的一樣吧！”

周翊連忙搖頭，拉起我的手拍著我的背，焦急解釋。

“怎麼會呢小妍，我對你是真心的，也從來沒嫌棄過你，我發誓！等結婚肯定不會像我媽說得那樣，你就別生氣了，回去之後我任你罵。”

我語氣依舊不善：“那你把我拉到廚房幹嘛，真要我給你全家做飯？”

周翊連忙反駁，安撫我：“哎喲，我這不是怕鬧起來不好看嗎，我媽就瞎說的，我這就帶你出去。”

一出去，就看見他媽笑得一臉燦爛，身邊還站著一位長相清純的妙齡女子。

我看著她有些眼熟，還沒細想，她已經轉身撲進周翊懷裏，聲音甜膩。

“周翊哥，我回來了，還記得我嗎？”

他媽也當我不存在，直接將我擠開，當著我的麵撮合兩人。

“阿翊，這可是你的鄰居妹妹，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呢，我是立馬把人喊過來了，我記得你們小時候玩得可好了，還睡一張床呢！”

周翊耳朵一紅，溫軟入懷，沒舍得推開。

“當然記得，好久不見啊小玉。”

我臉一冷，瞪了一眼周翊，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把人推開，向我靠過來。

他媽已是笑得一臉開懷，牽過她的手，一臉看未來媳婦的滿意眼神。

“我從小看人就準，就知道你這丫頭長大標致得很，還知道你這回來就是為了我們家周翊來的。”

她被打趣得臉一紅，羞澀地看著周翊，全然當我不在。

他媽這才看到我似的，得意地向我介紹。

“這是何玉，自小和周翊一起長大的，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小時候還說長大要結婚呢，哎呀，早知道就讓我家小翊和小玉定個娃娃親。”

我咬著牙一言不發，話裏話外不都是在說我占了周翊女友的位置嗎，讓周翊錯失良緣。

見我黑著臉，周翊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媽，你說什麼呢，這都多久的事了，你閑著你就快去做飯吧！”

他媽這才收了笑，瞪了我一眼，一邊陰陽著我連飯不肯做，還以為自己是大小姐，一邊將另外兩人拉著坐在一起，這才進了廚房。

等飯菜上桌，他媽立即將兩人安排坐在一起，又坐在周翊另一邊，生怕我這個正牌女友搶了位置。

見我臉色不好看，何玉裝作一臉為難地開口。

“沈妍姐，伯母非要讓我坐周翊哥旁邊，那就隻能麻煩你坐角落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還沒說話，他媽已經搶先回答，一邊忙給她夾菜，熱絡不已。

“你管她幹嘛，我讓你坐你就好好坐著，陪小翊好好說說話，快嘗嘗這魚，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

這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今日登門的正牌女友。

他媽對著周翊一個勁地誇她，說她長得漂亮，年輕又有出息，還是歸國留學生，更是進了大公司年入百萬。

暗戳戳地示意周翊，順帶暗示我不知好歹。

“我們小玉可是本地獨生女，父母還有兩套房，也和小翊一樣，在大公司上班月入上萬，我啊，看你倆是越看越般配！”

周翊開始還看著我的臉色不敢搭腔，期間還會給我夾菜。

但隨著他媽製造越來越多與兩人有關的話題，再加上何玉臉上含羞帶怯，話音間嬌媚可人。

兩人也愈靠愈近，相視一笑間話語不斷，笑聲連連。

周翊歡快的聲音一直響在耳邊。

“哈哈哈，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個小哭包，每次哭都要喊我的名字，我爸媽以為我欺負了你還把我痛打了一頓......”

“還有啊，初中時班主任抓早戀，搞錯把我倆抓了，還把我們爸媽叫來......”

3.

一字一句何其刺耳，而我儼然成了一個毫不被待見的外來者，看著他們宛如夫妻親眷般和樂融融。

相比於氣憤，此刻更多成了委屈，眼眶酸澀。

而周翊就在我正對麵，卻恍然未知，依舊滔滔不絕。

我狠狠偏下頭，想緩緩情緒，卻見他家一直在桌底下撿剩菜啃骨頭的狗此時正穿著我送給他侄子的羽絨服。

雪白的衣服上已經一片臟黑，還泛著一大片的油漬。

就在我眼前晃動著，刺眼，極其刺眼！從沒覺得如此心梗。

我與周翊相談三年是有感情的，他脾氣溫和，情緒價值給的足，也很照顧我。

所以縱使我費心準備進門後被他一家人挑剔難堪，他媽帶著何玉撮合他羞辱孤立我，我也是為了他能忍則忍，不想鬧得難看影響母子間的關係。

可現在一件衣服卻突然打開了我所有的情緒開關，積壓的不滿如破開的水閘瞬間猛泄出來。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我毫無預兆猛地摔碗扔筷，掀了桌踹飛椅子，連狗都踢了一腳，利索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