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驚心的紅色讓我呼吸一滯,我想強撐著力氣起身,一陣眩暈襲來我猛然摔倒在地。
渾渾噩噩間,我仿佛又回到從前。
在科研組學習時,我和蘇澤安,蘇老師一同散步。
蘇老師話裏話外滿是對我的滿意,“阮阮,這周末我有個團建活動,可以帶家屬,我沒有女兒,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蘇澤安一把將我扯進懷裏,語氣不悅,“媽,我女朋友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時間,好不容易能陪我了,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阮阮你快看他,這還沒娶媳婦呢,就把媽媽忘記了,好好好,不打擾你們......”
那時候的美好時光,就像是一場夢般......
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在上學的時候得到蘇老師的賞識,與其說是師徒,更像是閨中密友。
蘇澤安是她唯一的孩子,學校出了名的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向來清冷金貴不近女色,卻在我見到他的第一麵,像變了一個人。
他頻繁的出現在我的視線裏,為我提前準備好上課所有需要的東西,陪我讀書學習研究新課題,對我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為。
記得有一天,在冰天雪地裏,蘇澤安擔心我冷,主動將我捆在他厚厚的大衣裏。
那是我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我禁不住問他,“是不是因為我是你媽媽最得意的門生,你不想讓她不開心,所以才願意對我好?”
他臉色一沉,良久的注目之下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沈阮,你是笨蛋嗎?”
那天之後,我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好景一直持續到我們準備婚禮拍婚紗照那天。
蘇老師擔心我被別人說風涼話,以老師為名為我添置嫁妝,親自驅車到幾百公裏外為我打製鳳冠。
同樣是那天,我們因一個研究項目拌了幾句嘴,她幾日沒同我說話,卻還是親自去取鳳冠。
可她卻在回來的路上意外遭遇泥石流,在警方找到她的屍體時。
她懷裏還死死的抱著那頂鳳冠,即便鳳冠上的簪子已經簪進她的肉裏,也不鬆手。
蘇澤安見到母親慘不忍睹的屍體時,他大腦一片空白,死死的掐著我的肩膀,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的質問我。
“你為什麼非要那頂鳳冠?你為什麼非要讓她來取,你明知道她來取為什麼不替她看路段和天氣!沈阮!是你害死了她!”
我說不出一句話回應,在這場災難中,該死的人是我。
至此。
我失去了記憶裏第一個母親。
與自己的摯愛反目成仇。
好在如今我終於要解脫了。
我的遺體將會捐贈給蘇老師最得意的研究院,去完成她一直意難平的項目。
我也可以親自下去給她賠罪,而蘇澤安也再不用飽受我的折磨。
不用每一次見到我,失去母親的痛苦都要再一次湧上心頭。
“別去,我不要了......”
我從夢裏醒來後已然淚流滿麵,正躺在醫院的床上。
我一直以來的主治醫生許京澤,正坐在我的床邊陪著我。
他手裏正摩挲著我的檢查報告單,短短幾行字,他來來回回看了一遍又一遍。
察覺到我醒來,他眼眶泛紅,清了清嗓子,“感覺怎麼樣?”
話落,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大量飲酒無非是在加重自己的病情。”
“是他逼你的,對嗎?”
“阮阮,離開他我們好好治療好不好?隻要最差的結果還沒發生,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我強撐一抹笑,“最後一段時間,我隻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許京澤見我堅決,陪我輸完液後繼續自己的工作。
我打車去了公司,今天要陪蘇澤安談一個重要的合作。
我沒想到,今天晚上他把他的未婚妻帶來了。
見到我的出現,吳嘉嘉不由得揚起下巴,“沈阮,說實話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但凡換一個人早就無地自容,不知道在哪上吊了。”
吳嘉嘉也是蘇老師的學生,更是從前蘇澤安的小迷妹。
從前一直低我一頭,自從出了那件事後,她名正言順的陪在蘇澤安身邊,理所應當對我百般折磨羞辱。
自顧自抱著懷裏的文件站在一旁,不理會她的話。
蘇澤安從一旁走了過來,吳嘉嘉順勢鑽進男人懷裏。
男人並沒有異樣,在視線挪到我身上時,冷了臉色。
“誰允許你今天過來的?在一個沒人的地方等著,讓人看了笑話。”
我平靜的點了點頭,“嗯。”
京城已經入冬,外麵的溫度少說也要有零下十度,沒有任何擋風的地方。
我木訥的站在門外,整個人渾身僵硬站在冷風裏,這場酒局才終於散場。
注意到我的身影時,蘇澤安臉上的喜色瞬間消散,“在這裏愣著幹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嗎?”
他將吳嘉嘉打橫抱起,生怕人凍著,宛若當年......
在經過門外裝飾作用烤火的火爐時,吳嘉嘉將自己的戒指丟進火爐,驚訝出聲。
“澤安,我的戒指不小心掉下去了,這可是你為我定製獨一無二的,怎麼辦啊澤安......”
在男人怔愣的片刻,她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撿,蘇澤安擋住了她的動作,冷冷的瞥向我。
“你去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