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京儀本想跟著鑽進馬車裏,結果被車夫拽住,“你是主子麼?也想坐車。”
沒辦法,她隻好跟著坐在外頭的車轅上。
車夫一揚鞭子,馬車搖搖晃晃地出發了。
眼看走了一段路了,距離三環山也越來越近,她在腦中思考該如何進去和齊晏通氣。
身後的簾子忽然掀開,齊晏冷著一張小臉道:“我腳痛,孟婆子,你進來幫我按按。”
車夫看了一眼,沒有阻止。
虞京儀順利進去了,大聲道:“宴少爺,您哪裏痛?”
齊晏會意道:“這兒,還有這兒。”
“好的,我幫您按按。”
其實他壓根沒有別的動作,隻是用眼神示意她坐近些,隨後便壓低聲音道:
“我細想了,他們不可能等我平安抵達靈泉寺。”
“我正要說這個,趙全告訴我,趙琴他們安排了人假扮山匪,就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
齊晏眉頭緊鎖,右手攥成了拳,像個小老頭一般嚴肅,垂眸想了一會兒,忽然問了個聽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為什麼叫‘三環山’?”
虞京儀不解,還是回答了:“因為有三座山脈回環相扣,靈泉寺在最裏頭,你的意思是......”
“隻能是第二環。”他自言自語,抬頭定定地看著她,嗓音帶著顫抖和害怕,“我能信你嗎?”
“當然可以。”虞京儀脫口而出。
孟婆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壓抑的聲音也有些變形,一切都在阻撓自己的判斷。
“停車,我要解手。”齊晏忽然出聲,嗓音帶著一股稚氣,卻十分冷靜。
車夫卻喊道:“少爺能憋會兒麼?快到了,這荒山野嶺的,不安全。”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虞京儀都想笑了,哪個書裏和電視裏會寫讓角色憋尿的?
而且“馬上到”的根本不是靈泉寺,而是最適合殺人埋屍的第二環山。
“不行,必須停車,我憋不住了。”齊晏木著一張小臉,說出和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話。
這下直接都不回應了,反而是鞭子聲一聲比一聲急促,馬車愈發顛簸起來。
齊晏忽然抓住了她的袖子,有意識地靠近她,像一隻害怕而尋求母獸庇護的小獸;麵上的表情也終於有了鬆動,不再強撐著作大人模樣。
虞京儀心裏不合時宜地一喜,患難見真情,小反派這次是真的對自己產生依賴了吧?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賭一把。”
她說完,讓齊晏坐好,自己鑽了出去。
車夫聽到動靜轉頭看來,虞京儀朝前者笑了一下,突然出手猛地推向他。
“你做什麼!”
這一下令他猝不及防,差點直接掉了下去,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攥緊了韁繩不撒手,高速行進中的馬被他拽得一歪,腳下打滑,橫衝直撞了起來。
虞京儀即使早有準備,也險些被甩了出去,見車夫扒著車轅不撒手,正在拚盡全力爬上來。
——他是npc,他是紙片人。
虞京儀隻遲疑了一瞬,便一咬牙,雙手抱著車門,抬起右腳,狠狠地朝他的手踩下去。
那車夫也是能忍痛,半截身子都拖地上了,手還在被踩,這樣都沒鬆開。
她隻好踩上去後又用力碾了碾。
車裏的齊晏先是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重重撞在了車壁上,馬車像瘋了似的搖來晃去,隨後便聽見了車夫的斥問聲,隻歇了不過幾息時間,又是一陣物體落地聲,夾雜著車夫的慘叫。
——孟婆贏了嗎?
虞京儀撲上去搶下韁繩,使出吃奶的勁想將馬兒調轉方向,可她和孟婆子都不會駕車啊!
“籲!籲!”她想起電視劇裏的方法,趴在狹窄的車板上“籲”了半天,不僅沒有作用,還硌得渾身疼。
一顆小腦袋從車裏鑽了出來,齊晏的頭發都歪了,站不穩的他隻能貼緊車壁,大聲道:
“你拉得太緊了,鬆一點!”
“哦哦。”虞京儀應和著,但這麼快的行駛速度,她的手有點不敢鬆開韁繩。
齊晏從她手裏搶過來,卻忽略了自己的小身板哪有什麼力氣,被慣性差點甩下車去,幸好虞京儀反應快,一把將他抱住了。
可也正是因為他力氣小,馬兒感受到的勒力沒有那麼重了,漸漸慢了下來。
“籲~”齊晏喚了一聲,讓馬兒成功停下,打了個響鼻以後不動了,累得低下頭吃了口草。
“你真厲害。”虞京儀鬆了口氣,瞥見他柔嫩的掌心磨出了血,道:“我們必須趕緊離開,我來吧,你教我。”
“我也不會駕車。”他麵露難色,自己會騎馬,但當初身為侯府嫡子,怎麼可能學駕車呢?
虞京儀從他手裏把韁繩拿過來,“給我,我試試。”
齊晏沒有推辭,直接給了她,攥了攥受傷的手卻也沒有進去。
一個操作,一個指揮,兩個人努力,還真成功讓馬兒掉頭了。
“駕!”她學著之前車夫的動作,佯抽了下馬屁股,馬兒噌地跑了起來,雖然歪歪扭扭的,但她已經很滿意了。
可估摸著才跑了不到五分鐘,便聽見身後有一陣陣更重的馬蹄聲。
“前麵的馬車停下,留下財物,饒你們一命!”
“是山匪!”虞京儀不敢扭頭去看,馬車本就跑不過騎馬的,她更怕影響自己控製方向。
齊晏扒著邊緣回頭望,七八個人戴著麵紗,驅馬而來,手裏拿著刀。
哪有這樣的山匪呢?分明就是來殺自己的!
他心痛萬分,不由得心生恍惚。
“小心!”虞京儀一聲提醒。
一支利箭從旁邊樹上飛來,帶著破風之聲,反而狠狠射進了虞京儀的身體。
慣性使得她往前撲了一下,拽得馬頭一歪。
“你......”她給自己擋箭?齊晏難以置信地從她懷裏抬頭。
結果就見她揚起一個笑,嘴裏全是血,像剛吃了小孩兒似的。
“沒事。”
——沒事個屁!這人準頭好差!
——臥槽,還真不痛。
【......】
射箭的人發現中了但沒射對,懊惱地捶了一下樹。
放冷箭的很有可能是之前那個暗衛,好在估計他是後手,沒有馬,追不上來,但身後的其他人窮追不舍。
虞京儀拚命思考,忽然靈光一閃,抓緊韁繩費力控製馬兒朝右邊跑。
“賭一把吧!往右一千米有一個懸崖和陡坡,我們可以在馬車掉下懸崖之前跳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