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沒聽到有人吭聲,桑寒枝抿了抿唇,就在她打算自己給自己主持婚禮時,仲毅又跳了出來。
“夫人,雖然咱們是和將軍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咱們還真沒有資格給將軍主持婚禮,您要不......意思意思得了?”仲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不知道桑寒枝這一介女流是如何下定決心嫁給一個死人的,但是他佩服這份決心。
“多謝。”桑寒枝微微歎了一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在這時,仲勝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還好趕上了!”
他半推著江禦走了進來,笑嗬嗬說道:“夫人勿怪,這些粗人哪裏知道怎麼主持婚禮?不過喲這裏有一個現成的!”
說著,他把江禦往前一推,說道:“來來來,你去你去,你和將軍情同手足,你肯定有資格!”
江禦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就知道仲勝一步風風火火地趕回來肯定沒好事!
他張嘴想要拒絕,可偏偏看到了桑寒枝雙眼濕潤的模樣。
是了,她一個弱女子,能有如此膽量嫁給一個死人已是難得,總不能讓她覺得將軍府的人在欺負她吧?
於是江禦閉了閉眼,站在了主位上去。
而桑寒枝微微低頭,抬手擦了擦眼角,這靈堂裏燒著紙錢,那些灰燼飄飄忽忽地落進了她眼裏,難受的緊。
可在旁人看來,她這分明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江禦咬牙,說道:“一拜天地。”
桑寒枝忙捧著裴臨淵的靈位躬身一拜。
江禦聲音微頓,說道:“二拜......家國。”
桑寒枝身子微滯,而後再次躬身一拜,裴家人已經死盡,便也沒有高堂雙親,或許唯有家國二字,才配得上裴臨淵為國捐軀。
看著桑寒枝的動作,在場幾人的目光裏都多了幾分肅穆。
江禦目光沉沉,“夫妻對拜。”
桑寒枝捧著裴臨淵的靈位又是一拜。
最後是江禦的一聲“禮成”,讓這著急忙慌的婚禮告一段落。
桑寒枝心中大定,從此以後,她便是將軍夫人,她再也不是桑家被親人背叛,算計的弱女子了。
況且將軍府人丁凋敝,桑寒枝從此便是將軍府正兒八經的主子了,她的背後有將軍府撐腰,再也不會輕而易舉地就被桑家人推入火坑。
“拜見夫人。”江禦拱了拱手,已然承認了桑寒枝的身份。
他這一開口,仲勝兩眼一睜,像是見了鬼一般,但是很快,仲勝也就和在場的將士們一同拱手。
“屬下等拜見夫人!”眾人拱手行禮,即使他們不清楚自家將軍何時有了這麼一位愛人。
但是即使將軍戰死沙場,這位桑大小姐要受一輩子活寡,她仍舊無怨無悔地嫁進了將軍府,如此情深似海,他們不得不佩服。
“多謝諸位。”桑寒枝鄭重地將裴臨淵的靈位放了回去,她撚了一朵白花戴在頭上,說道,“我今日出嫁得匆忙,還有一些事情要回桑府處理,不知可否讓我帶一些人手,護衛安全?”
回娘家還得注意自身安危嗎?
在場的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隻有仲勝和江禦是知情的,他們知道對於桑寒枝來說,桑家確實是個火坑。
而且今天這場婚事論說起來也的的確確是桑寒枝受了委屈,以後桑寒枝就是將軍府的人了,將軍府又豈能不護著自家人?
於是仲勝拍著胸脯說道:“夫人盡管挑些人手帶上就是,將軍府從來就不怕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桑寒枝被桑家人迫害的事情說了一通。
在場的將士們都是跟著裴臨淵出生入死的,從前他們對裴臨淵奉如神祇,如今裴臨淵死了,他們當然不能讓桑寒枝再受委屈,讓裴臨淵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於是這些上過戰場,沾過血的將士們個個義憤填膺,恨不能現在就去桑家鬧上一通。
看著眾人為自己鳴不平的模樣,桑寒枝心裏慰藉,她知道這些人多半都是愛屋及烏,看來裴臨淵的份兒上才對她如此。
但是她的心裏卻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寧。
她說了謊,才嫁給了裴臨淵,這是她為求自保而對不住裴臨淵,她無以為報。
但是從今往後她與將軍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定要為裴臨淵守住將軍府!
“諸位的好意我心領了。”桑寒枝對著眾人感激一笑,說道,“那就請諸位勞頓一番,隨我回桑府了斷陳恩舊怨吧。”
最終桑寒枝帶上了十來個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桑府。
桑府大門洞開,從外就可以窺見前院裏坐著烏泱泱吃席的賓客。
隻是賓客雖然眾多,卻沒有見著桑鴻幾人。
“大小姐?”門口護院一看到桑寒枝就愣住了,“大小姐您今天可不能回娘家啊。”
桑寒枝道:“我也不想回,但我左等右等等不到我的嫁妝,這不,就隻能自己親自來了。”
一聽這話,護院立刻支支吾吾起來。
一旁的門房也“哧溜”一聲跑了,忙著去通風報信。
桑寒枝不以為意,她今天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在仲勝等人的看護下,桑寒枝徑直進了府,前院的賓客們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都有些驚訝。
桑寒枝也不忸怩,直接說自己是來取自己的嫁妝的。
她都已經成了將軍夫人,怎麼嫁妝卻還沒送出門呢?
賓客們立刻就發覺有熱鬧可看,一個個的即使吃完了飯也不想走。
“什麼你的嫁妝?那些嫁妝是為明珠準備的,明珠今日沒出門,嫁妝自然就要收回來。”林月柔大老遠地就嚷了起來,“我可憐的明珠啊,竟被如此欺負!”
桑寒枝笑著說道:“可我這婚事是皇上禦賜,你們不給我準備嫁妝便是藐視皇上。再者,這禦賜的婚事乃是榮耀,你們也別想隨便拿點破爛來糊弄我。”
雖然桑寒枝早就提醒這些人給她送去加裝了,可是她也清楚,這些人必定舍不得,所以啊,還得她親自來取才行。
“你......你!”林月柔滿臉的怨恨,她從來就沒把桑寒枝當成一家人,自然也不願意給她分什麼嫁妝。
畢竟桑寒枝分去了嫁妝,以後桑明珠的嫁妝不就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