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冷風獵獵。
府上的人都歇下了。
楊玄兮躺在床上,睜開雙眸,敏銳地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
毫不意外,就是她那好大哥的院子裏傳出來的。
她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了,楊川行到底是將什麼東西帶回來了?
楊玄兮披了件外袍就往外麵走,好在秀雲不守夜,否則她還得想法子繞開,當真是麻煩。
憑著感知,往楊川行的院子走。
才到門口,楊玄兮就感覺到了屋裏傳來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楊玄兮沒推開門,擔心打草驚蛇。
她往旁邊看了幾眼,發現在一麵牆下麵的狗洞。
思索一番,還是毫不猶疑鑽了。
在道觀裏的時候她也沒少幹這種事,她師傅見一次便罵一次,她早習慣了。
進了院內,楊玄兮發現楊川行的屋子還沒熄蠟。
蠟燭映出楊川行的影子,投射在門上。
他手裏正拿著一幅畫,在屋內來回踱步。
楊玄兮貓著腰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楊川行的喃喃自語:“莫娘......你今日是在怪我嗎?寶珍隻是我的妹妹,況且我也聽了你的話,並未喝她送來的羹湯,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會讓她進屋的。”
莫娘?
那是什麼邪祟?
楊玄兮有些好奇,透過門縫往裏看,她瞄到了楊川行手裏那幅畫。
畫中女子笑顏如花。
可她大哥再如何糊塗,也不能對著一幅畫談情說愛吧?
楊玄兮思索一番,拿出一張符紙,指尖點朱砂,在上麵畫了符。
下一刻,屋內便傳來一聲尖銳的尖叫。
下一秒,又歸於平靜。
“莫娘?你怎麼了?莫娘!”
楊川行手裏的畫竟是憑空燃燒起來,他慌亂地要將畫作上的火熄滅,卻是無濟於事。
“郎君,救我!郎君!”
楊川行一邊應答,一邊尋著法子。
楊玄兮此時才慢吞吞地起身,推開了門。
“誰?!”
楊川行轉頭看去,緊張地盯著門外的人。
他沒忘記莫娘說的,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她。
“大哥,你在做什麼?”
楊川行警惕地盯著楊玄兮,對這個剛進門的親妹妹,他沒什麼太多感覺,隻冷冷地盯著她。
那眼神有些不像人。
“誰準許你進來的?”
楊玄兮微微頷首道:“我聽見大哥屋內有叫聲,還以為是大哥遭遇了什麼,便匆忙進來,還請大哥勿怪。”
“出去!”
楊玄兮沒動,反而是將視線落到了那幅畫上,嘴角微彎:“這是哪裏來的?”
“與你有何幹係?”
畫中的莫娘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眼前這個女人身上的氣息是她最為不喜的。
那群道士身上的味道!
“郎君,快將她趕出去!郎君!”
女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
楊川行的臉色也驟然變了,伸手就要將楊玄兮推出去的時候,手腕卻被楊玄兮給拽住。
“大哥,你從哪......帶回來的狐狸精?”
莫娘也沒想到自己躲在畫裏,卻依舊被人發現了真身。
“郎君!殺了她!”
既已知曉了她的存在,此女不可留!
楊川行聽到莫娘的聲音,眼裏閃過一道異樣的光,下一刻便伸手往楊玄兮的脖子上掐去——
“若今日你蠱惑的是我二哥,我尚且還拿你沒法子,可我大哥他隻是個文弱書生,又如何能是我的對手?”
在莫娘的眼中,楊玄兮三兩下便製住了楊川行,甚至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捆麻繩,輕輕鬆鬆便將楊川行給五花大綁起來!
“小狐狸,還不現身嗎?”楊玄兮拍了拍手,意味不明地笑著看那幅畫,“你再不出來,等這幅畫燒完了,你的靈體也會受到傷害,非死即傷。”
莫娘也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的靈力竟如此駭人。
她咬咬牙,到底還是從畫中出來。
畫中人如今就站在自己眼前,楊川行更是看呆了:“莫娘......”
莫娘沒有理會,而是看著楊玄兮,揚著下巴問道:“你欲如何?”
“你們山間精怪的修行與我無關,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用人的精氣來修行。”
莫娘冷笑一聲道:“那又如何?這些男人都一個樣子,好色之徒,被我吸幹了精氣,也隻能怪他們活該!”
“可我大哥隻是受你蠱惑,並未與你做什麼吧。”
方才楊玄兮瞧了眼,楊川行額間的火還在,元陽並未失散。
也就是他是真心對莫娘好,而非因她貌美。
莫娘一噎,張了張嘴說不上話,隻狠狠地瞪著楊玄兮:“那你也說了,我從未吸食過你大哥精氣,隻是借他身上的陽氣塑體,對他也沒什麼危害,你不能殺我。”
“誰說對他沒傷害的?”
楊玄兮撇撇嘴:“他現在一臉黑氣,你是用他陽氣塑了體,可你的陰氣也在影響他,再這樣下去,他的運勢會受你影響,越來越倒黴,屆時成了掃把星,你說你有錯沒錯?”
她隻是個狐狸精,剛化形沒多久,身體還沒有辦法穩定維持,這才打了楊川行的主意。
誰知道被楊玄兮給抓了個正著。
“那......那我離開就是了嘛。”
莫娘噘著嘴,小聲道:“我又不知道,這是山裏的一棵樹告訴我的方法。”
楊玄兮聽著,確定她沒有撒謊,也並無害人之心才緩緩道:“念在你初犯,尚未釀成大錯,且知錯就改,我便饒你這一次。”
“將我大哥身上的那點陰氣收去。”
莫娘乖巧地應了一聲,老老實實把楊川行身上的陰氣收走。
她惹不起眼前這個女人。
她能看到,楊玄兮身上的金光乍現。
怎麼偏偏是個有金光在身的道士!她當真倒黴!
楊川行身上沒了陰氣,眼神也漸漸清明。
他看著眼前這一幕,扯了下唇,無奈吐出一口氣。
怎麼都沒想到,他竟會被精怪給盯上。
“小妹。”
這還是楊川行第一次喊楊玄兮。
“大哥。”楊玄兮點了點頭。
莫娘咬著下唇,對楊川行道:“公子,我、我並非故意,還請你饒我一命。”
她當時幻化出來的畫作掛在破廟中,是楊川行收走。
還以為這人是什麼好色之徒,可這麼些日子下來,楊川行每日想的卻是要如何將她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