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季清源的試用女友。
他有一個詳細地考核記錄表。
隻有全部合格才能轉正。
我滿心期待著,三年暗戀終於要修成正果。
直到情人節那晚。
我在去找他的路上。
出租車司機順手打開電台。
一道熟悉的男聲傳出:
“我家小姑娘回來了。”
“我為了她守身如玉,戀愛都隻敢談試用期的,不是正式女友,也算不上不潔。”
“小姑娘可看重這些,等了她那麼久終於舍得回來了。”
1
季清源的聲音透過收音機傳來,有些失真。
我僵在座位上。
渾身冰涼,手腳發麻。
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攥緊。
胸腔處悶得喘不過氣來。
路過隧道時,信號不好,電台的聲音滋滋啦啦的。
主播說:
“那你女朋友可真夠倒黴的。”
季清源那頭靜了一瞬,才說道:
“她有什麼倒黴的,我們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好?”
“她很乖很懂事,不然我也不會偏偏選中她。”
“不過也多虧有她做擋箭牌,才省得我爸媽煩我。”
“隻是我家小姑娘從小被我寵壞了,醋性大,講究多得很。”
他的聲音裏是我從未聽過的寵溺。
司機師傅皺眉:
“這什麼渣男,要我閨女找個這樣的男人,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我撇頭看著玻璃窗上映照著的自己。
精心打扮地妝容,此刻卻被眼淚融化。
如此可笑。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我一直都知道季清源不喜歡我。
暗戀他三年,他始終不為所動。
前些日子卻突然鬆口給我一個月試用期。
我滿心歡喜,以為終於要守得天光見月明。
原來不過是一場夢。
司機師傅在後視鏡裏瞥了一眼。
猛地一驚。
“姑娘,你怎麼哭了?”
“沒事吧?你這麼漂亮,不會遇到這種渣男的。”
“電台這種都是找的托......”
我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
對著司機師傅開口:
“抱歉師傅,掉頭吧,我想回家了。”
2
下車時,我將手裏的禮物遞給司機師傅。
“送你了師傅,節日快樂。”
不等他拒絕,我便跑回了家。
禮物是我在拍賣會上從死對頭手裏搶來的。
那麼一塊理查德米勒,花了我全部的壓歲錢。
我該慶幸,爸媽昨天就出國去過二人世界了。
沒人看到我的狼狽。
季清源始終沒發任何消息過來。
也是,心上人回來又怎麼會記得我。
朋友圈有共同好友發了照片。
一群人將季清源和那個女孩子圍在中間。
兩人攜手相笑。
我緊緊握住手機。
邊角生生硌疼了我的手心。
剛才強忍的淚水也在這一刻爭先恐後地流淌。
眼圈通紅到視線已模糊。
原來季清源口中的小姑娘,就是他的養妹。
聽說季白梔剛過完成人禮。
就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季家連夜送出了國。
季清源向來寵愛這個妹妹。
因此和家裏的關係鬧得很僵。
他的那些話此刻不停在我耳邊回蕩。
攪得我腦袋生痛。
如若不是今晚意外聽到這些話。
我還傻傻地被他蒙在鼓裏。
成了他們感情play的一環。
我越哭越難過。
手機跳出季清源的消息。
“寶貝,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耽擱了,爸媽那邊問起你幫我打個掩護。”
“乖,明天帶你去玩。”
我死死盯著屏幕。
眼淚又落下來。
季白梔是重要的事。
而我這個試用期女友,什麼都不是。
他發短信過來隻是怕我告狀。
隔壁陽台突然響起聲音:
“剛過完年,誰家在殺豬啊?”
3
我起身看向陽台。
裴祁野一隻腳已經踩上我家這邊的陽台。
我被驚出一身冷汗。
下意識叫道:
“裴小野!你幹嘛!”
他另一條腿也跨了過來。
手指掏著耳朵。
語調懶散:
“桑小妤,你今晚是看叔叔阿姨不在,偷偷殺豬是吧?”
“吵得我想睡個覺都不行。”
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也沒那麼大聲吧。”
裴祁野冷哼一聲,坐在我對麵。
一雙長腿將整個沙發都占滿了。
他撐著手,盯著我的眼睛眨也不眨。
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
“說說吧。”
我別過頭。
這要怎麼說。
被死對頭撞見我哭已經夠丟臉的了。
要是讓他知道我還沒轉正就失戀豈不是要被他笑死。
心裏那點難過被他打了個岔,已經好多了。
我搖搖頭,扯開話題。
“大少爺今天沒去約會?”
裴祁野見狀朝後仰,半躺在沙發上。
“我倒是想,某個沒眼光的偏要吊在歪脖子樹上。”
我瞪大了眼,猛地大笑出聲。
抓到這狗東西把柄的時候可不多。
“哈哈哈不是吧,裴大少居然喜歡有夫之婦?”
他詭異地沉默了會,才反駁:
“不是婦,他們沒結婚。”
這回換我沉默了。
“你不會想著撬牆角吧?”
我起身坐在他身邊,勾住他的脖子。
“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姐姐勸你,缺德的事咱可不能幹。”
裴祁野被我氣笑。
牙縫裏硬生生擠出幾個字:
“老子就搶,怎麼著?”
4
第二天,我剛結束一個廣播劇的配音。
就接到了季清源的電話。
“寶貝,我等會接你和我朋友們吃飯好不好,就當給你賠罪。”
“我昨晚實在是走不開。”
我忍著惡心問道。
“是嗎?”
季清源聲音更加溫柔:
“當然了,不是很重要的事,我怎麼舍得扔下我的小女朋友?”
“那看起來真的很重要。”
那頭聲音安靜了瞬。
半晌傳來一聲嚶嚀。
季清源語氣帶著絲饜足:
“是,很重要。”
胃裏的酸水直往上湧。
我怕我一開口就忍不住吐出來。
從喉嚨裏勉強嗯了一聲。
該說的話總該當麵講清楚。
季清源沒察覺到我的不對。
聽見我答應。
自顧自地說:
“那等會我來接你。”
便迫不及待地掛斷了電話。
季清源的朋友們和他一樣。
都瞧不上我。
我有時候也納悶。
就那群酒囊飯袋的紈絝公子哥,有什麼好看不起別人的真心。
好像在他們那個圈子。
真心得不到回應是一件很值得羞恥的事。
季清源從未來我家接過我。
明明和他的公司順路。
但卻一次都不曾路過我。
我早該明白。
他的心是捂不熱的。
5
看見他的車,我下意識去開副駕駛的門。
季清源突然皺眉:
“你幹嘛?”
我愣在原地。
他這才緩了神色。
“你去後座吧,梔梔習慣了坐副駕。”
我收回手,上了後座。
季白梔一張小臉紅撲撲地從西裝外套裏探出來。
“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哥哥這人就這樣,事事以我為先,你別和他計較。”
我對上她暗含挑釁地眼神。
笑得溫柔。
“怎麼會,清源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也該好好照顧。”
季白梔一拳打在棉花上。
有些氣悶地別過頭。
倒是季清源,摸了摸她的腦袋。
帶著安撫:
“我就說桑妤脾氣很好的。”
我低下頭,遮去眼底嘲諷地笑。
包廂裏,一群人看著我出現。
心照不宣地互相使著眼色。
我假裝沒看到。
換做平時,我早就巴巴地跟在季清源身邊忙前忙後了。
今晚我一個人坐在角落。
安安靜靜地也不說話。
他們等了很久見我依舊沒反應。
季清源有些急了。
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遞到了我麵前。
“寶貝,情人節快樂。”
我沒理會。
剩下的人打著圓場:
“嫂子還在生氣呢,親一個,親一個!”
季清源湊上前來。
我側過頭,餘光瞥見季白梔嫉恨的視線。
突然很惡心。
將他推開,我隨手拿過禮物扔到一旁。
“行了,我原諒你。”
季清源眼裏閃過一絲不悅。
這才開口:
“梔梔是偷跑回來的,沒地方住,隻能暫時和我住一起。”
我沒說話。
他繼續道:
“爸媽要是知道梔梔偷跑回來,肯定會生氣的,這事隻能你幫忙瞞下來。”
原來是鴻門宴。
6
我笑著拿起桌上的酒杯。
“這事輪得到我同意?”
“你自己的親妹妹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刻意加重親妹妹三個字。
季清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不等他說話。
季白梔昂著頭像隻驕傲的孔雀,走到我麵前。
理直氣壯地開口:
“讓你幫忙瞞著多大點事,唧唧歪歪的,不過是我哥的舔狗,裝什麼清高?”
季清源暗含警告地拍了拍她。
“瞎說什麼呢,對你嫂子禮貌點。”
接著又來拉我的手。
“梔梔還小,不懂事。”
這是讓我別和她計較的意思。
可他忘了,我甚至比季白梔還小幾個月。
我掙開他的手:
“好啊。”
季清源很滿意我的懂事。
包廂很快又熱鬧起來。
不知是誰先提議的,一群人圍坐成一圈,玩起了撕紙巾遊戲。
他們很默契地將我排除在圈子外。
如果是以前,我還會傷心。
但現在我樂得自在。
傳到季白梔那時,紙巾隻剩下最後一點。
她眼睛水汪汪地盯著季清源。
兩人的眼神毫不避違地拉起了絲。
眾人開始起哄。
季白梔紅著臉,乖乖地等著。
季清源喉頭滾了滾,朝著自己名義上的養妹越靠越近。
他小心翼翼地咬上紙巾的另一側。
卻因紙實在太小,兩人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
一把扣住季白梔的頭,狠狠地加深了這個吻。
7
周圍的起哄聲大得像是要掀翻屋頂。
見沒人注意。
我屏著呼吸將攝像頭的位置調整好。
整整62秒。
兩人分開時甚至扯出了長長地銀絲。
季白梔嬌羞地將頭埋在季清源的懷裏。
恩愛地仿佛他們才是一對。
我拿好手機。
走到季清源身邊站定。
“我們分手吧。”
他瞬間皺起眉頭,將季白梔從懷裏推開。
“桑妤,這隻是遊戲而已。”
季白梔在一邊搭腔:
“是啊,嫂子,你不會這麼玩不起吧,從小到大,我洗澡都是我哥幫忙的,你至於麼。”
她又看向季清源,撅著嘴巴,一副委屈極地模樣。
“哥哥,早跟你說了,女人就是麻煩,連我們兄妹的醋都吃。”
季清源捏了捏她的臉。
又試圖來拉我的手。
“桑妤,別鬧了,你不就是想轉正嗎?我取消考核,破例給你轉正還不行?”
我被氣笑。
當初真是瞎了眼,看上這樣一個爛人。
順手拿起桌上的酒杯,給他倆一人來了一下。
“誰稀罕。”
我離開時,季清源還在身後喊:
“桑妤,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我們就真的結束了!”
我頭都沒回: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