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無神地凝視著媽媽手中我的手機,我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我明明知道她是個控製狂,我怎麼就沒想到她會在我的手機裏動手腳呢?
我怎麼就不再她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把手機關機呢,為什麼要在餐廳的時候才關機呢?
我不斷地質問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也恨媽媽。
一切都沒了,隻有我知道,我能呆在這個世界前五百強的公司有多不容易,在實習的時候被擠壓,沒日沒夜地給那些老員工打下手,整理資料,我才有今天。
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動力,就是在公司裏混出頭,然後賺足夠多的錢,遠走高飛。
但現在全都沒有了,全被媽媽毀了。
媽媽打開了我的手機,不停地劃動著,渴望知道我不在她身邊的這幾個小時,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嘴裏還念念有詞:[要不是我給服務員說,我在那裏丟東西了,讓他幫忙看看監控,你在裏麵完都完蛋了。]
[不過這家店的服務員態度一點都不好,我看個監控還不讓我看,我費了半天的嘴皮子才讓他同意。]
我的麵容顯得憔悴而疲憊,皮膚蒼白毫無血色,往日的生機和光彩早已不再。
刺耳的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是領導打來的。
還沒等我反應,媽媽就接通了電話。
領導破口大罵:[江小雨,你可真行呀,我給你機會,你可倒好,還潑人家。現在王總把我們拉黑了,說還要讓其他家公司避雷我們,你現在滿意了,東西你也不用收拾了,我直接給你打包送回去。您這尊大佛,我們這座小廟是供不起了。]
我已經麻木了,聽著領導的罵聲,聲音都冒不出來。
媽媽直接代替我說話:[你不要,我們還不上了呢!]
看著媽媽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無力地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絕望,用幾乎失聲的聲音朝她吼著:[媽,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好不好。我真的累了。]
媽媽把我扶了起來,皺了皺眉:[早就和你說過,在家那邊找個工作多好呀,你非得來大城市,說什麼大城市機會多。外麵的世界多險惡呀,你看你那個公司,都不是些什麼正常人。乖,聽媽的話,咱們回家。]
我撐著沉重的眼皮,用力把她往外一推:[我還不夠聽話嗎?從小到大,我什麼不是聽你的,可我得到了什麼呢?媽,我不是你的寵物,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你能尊重我一下嗎?]
媽媽不以為然,反而對我發怒:[你是怎麼和媽媽說話的?我供你吃供你穿,我還不夠尊重你嗎,我比你多活這麼多年,你聽我的能有錯嗎?]
淚不自主地落下來,我偏過頭梗著脖子,死死地盯著她:[你活著多年,那你活明白了嗎?你活得很成功嗎?那為什麼爸爸會不要你......]
我的話戳中了媽媽的痛處,一記響亮的耳光,讓我意識到我還活著。
我發了瘋似的去搶媽媽手裏的手機,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上裂開一道道縫,和我的心一樣,永遠都無法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