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沈如月屍體的時候,她正躺在冰冷的太平間,渾身浮腫,像塊發酵過度的麵團。
那張原本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如今腫脹得如同個橡皮球,按一下,久久都不能回彈。
我爸是在港城起家的,來京圈的時間晚,所有人都以為沈家隻有沈如月一個女兒,卻不知道,沈家的千金其實有兩個,還是雙胞胎。
沈如月單純善良,溫柔內斂,是家裏的乖寶寶。
而我天生五感遲鈍,性情涼薄,手段狠辣,隻有鮮血和痛苦能讓我感到一絲的快樂。
四歲那年,我肢解了表姑家的小狗。
五歲那年,我差點咬斷表弟的手指。
家裏人覺得我是個瘋子,我爸認為這是病,把我秘密送到國外,接受頂級的心理療養和精神治療。
這一去,就是十幾年。
走得那天,小小的沈如月緊緊抱著我,哭著要跟我一起走。
這個家裏,隻有她不把我當怪物,真心親近我。
她送給我一串檀香佛珠,說是從佛寺求的,可以靜心。
沈裴兩家要聯姻,但裴鈺對沈如月軟弱的性格很不滿意,他是個喜歡刺激的人,鐘愛各種極限運動,偏偏沈如月懦弱膽小,沒勁透了。
許晴家世不好,父親是個賭鬼,還有個像吸血蟲一樣的弟弟,但她長得漂亮,身材好不說,性格又大膽熱烈,成為了裴鈺身邊最寵愛的常青樹。
許晴生日那天,裴鈺組織人去懸崖邊玩極限跳水。
沈如月說她從小怕水,不會遊泳,許晴笑著說:
“怎麼可能?這年頭是個人都會遊泳,如月姐你可別掃阿鈺的興致啊。”
她把沈如月推了下去。
沈如月在水中拚命掙紮,向裴鈺求救,裴鈺卻說她小題大做,真是掃興,丟了個許晴遞過來的救生圈,讓她自己爬上來,轉身摟著許晴離開,前往下一個場地。
京圈太子爺身邊前呼後擁,沒有人去管懸崖下那個無助的姑娘。
沈如月死了。
她的屍體在海麵上飄了三天,被路過的漁民發現。
漁民發現她的時候,她手裏死死攥著一個早就被提前紮漏,變得癟癟囊囊的救生圈。
我找到我爸,讓他封鎖沈如月死亡的消息,而我將代替沈如月。
我爸不安地看著我,問:
“為什麼?”
我笑笑:
“因為我想嫁給裴鈺啊。”
在國外這些年,每當聽到那些金發碧眼的教授嘰哩哇啦地問這問那時,我總有種強烈地想把他們從樓上推下去的衝動。
隻有摸著那串佛珠,我狂躁的內心才能得到一絲安撫。
原來治我的藥,是沈如月。
她總要我好好治病,早點回來。
現在我回來了,她卻死了。
那麼,就再也沒人能治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