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診遺傳肺病後,我與相戀五年的男友決絕分手。
「一個私生子而已,年少無知陪你玩玩,你還當真了?」
一夜間,我們的人生割裂交錯。
後來他被親生父親尋回,成了資產過億的繼承人。
在醫生宣布我最終的死期時,他官宣了與我繼妹的婚訊。
再度相遇,他冷漠嘲諷道:「後悔嗎?」
我苦笑:「後悔什麼呢?」
「後悔,遇見你吧.....」
可我不知道的是,背過身哭的泣不成聲的是他。
嘗試在宿命的輪回裏,無數次想救回我的也是他。
1.
來到譚醫生的辦公室時,她正皺著眉頭看著我的化療結果。
「小甜,你的情況不太好......」
後續的話我沒再聽清,隻覺得整個腦瓜子嗡嗡的。
我抬眸,努力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那......我大概還有多久的時間?」
「三個月左右......」
走出辦公室時,神情恍惚到在醫院走廊裏撞到了人。
我頭也沒抬地連連道歉。
直到頭頂上方傳來了極具嘲諷的音色。
「又想用這招楚楚可憐,勾搭誰?」
我猛地抬頭,對上周祈年的眼。
他眉眼間英氣十足,絲毫沒了少年時的青澀與不安。
也對,如今他是周家的繼承人,不再是當初那個窮小子了。
隻是,他繼承的是命,而我,繼承的卻是病!
我迅速低下了頭,努力地克製著想要溢出淚水。
然而餘光,卻瞥見了他右手中指上那枚刺眼的婚戒。
而手中的那份婚前體檢,讓我想起了今早繼妹許溫潔發給我的訂婚照。
我扯了扯唇角,淡淡道了聲:「恭喜!」
他拽著我手開始收緊,盯著我目光裏冷寒徹骨。
「許甜,你就隻有這個和我說嗎?」
「你......後悔過嗎?」
我的身體微微一怔。
苦澀地笑了笑。
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掙脫了他的桎梏。
故作譏諷:
「都已經訂婚的人了,還來和前女友整後不後悔這套,就沒意思了吧?周祈年!」
他緊皺的眉眼突然就鬆了。
陷入片刻的空洞後,伴隨著一聲輕嗤。
「確實沒什麼意思......」
「畢竟像你這種冷心冷血的人,如今就算是死在我眼前,我都不會再多看一眼!」
他狠狠撞過我的肩頭,沒再做任何停留。
而我的心,卻在此刻一寸寸龜裂。
豆粒般的淚珠,終是一顆顆砸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隱於無形。
周祈年,你可別食言啊!
2.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蜷縮在出租房的內。
拿著手機反複揉搓著,屏幕前那張許溫潔發給我的照片。
周祈年牽著她手宣布婚訊。
而那個拋下我和媽媽的人,卻像個慈父般站在她身側。
闔家歡樂,除了我。
溫熱的液體順著鼻梁緩緩滑落,猩紅刺眼。
心中的鈍痛,就像六年前媽媽死的那夜一樣,令人窒息。
那個冬日的半夜,我崩潰的趕回家找我的父親。
他卻正在家中與別的女人溫存。
主臥內起伏的身影和濃重的喘息,徹底將我割裂。
我穿著單薄的衣服在暴雨裏遊蕩,直到在即將暈倒前撞入了周祈年的懷裏。
青澀的少年,被我弄得有些無措。
但他沒有推開我,而是輕輕拍打著我的背脊。
將我帶到避雨的屋簷下,擔憂地詢問:
「你......你還好嗎?」
或許是冬日裏的雨太過冰冷,讓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徹底卸下了我所有的逞強。
我緊緊地抱著陌生的他,哭得撕心裂肺。
媽媽死後的第一個月,爸爸就娶了繼母,將她和她的女兒捧在心尖。
我徹底與他決裂,搬出了那個家。
周祈年就像那夜般,將破碎的我撿回了家。
就此,開展了長達五年的羈絆。
我以為,我可以幸運的躲過這場生命裏的災難。
可一年前的那場毫無征兆的體檢。
讓我發現運氣在命運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就像當初媽媽為了我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來,但是還是死在了那一年的冬天。
閉眼前她看著我不停地流淚,揉搓著我的小手喃喃道:
「對不起,我的寶貝。」
「媽媽不該自私的貪戀幸福,讓你也跟著活在恐懼裏。」
「別怪你爸爸,是媽媽騙了他.....」
那個深夜,媽媽被蓋上白布,孤零零地被推向停屍間。
我就那樣木訥的拉著她的手,直到被醫生強行拉開。
淚水猛地湧出。
死死地拉著她早已冰涼僵硬的手,哭喊著:
「我不怪你,沒關係,你活過來,我都能接受,好不好?」
「求求你,別離開,好不好?」
但這一刻,我深深的明白了......那種無能為力。
我盯著屏幕前那張思念的臉,貪戀了很久。
胸口的疼痛,加劇了我的咳喘。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蜷縮著疼痛的軀體,沉沉睡去。
3.
被電話鈴轟炸醒時,已經是次日清晨。
那頭的人冷漠中帶著厭棄:
「許甜,你這些垃圾今天再不清理走,我就全給你燒了!」
他所說的那些垃圾,不過是我與媽媽在那個家少的可憐的痕跡。
也對,他如今的寶貝女兒要結婚了,家裏小,翻新棄舊也合乎情理。
我自嘲的自洽著。
但剛進門,我就被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的發蒙。
耳鳴聲伴隨著頭暈,讓我恍惚了好一陣。
此間,咒罵聲卻從未間斷。
「許甜,你還有沒有個人樣?居然勾搭妹妹的未婚夫,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這副不要臉的德行!」
我強忍著口腔中上湧的血腥味,抬頭盯著許建設,我的親生父親。
他正氣急敗壞地舉著,昨日醫院裏周祈年與我接觸的照片,大聲地咒罵。
仿佛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而非血脈相承的女兒。
但他明明也曾愛我過,愛過媽媽,愛過我們那個家。
也曾溫柔的哄我吃藥,耐心的哄我睡覺。
怕我冷了,餓了,受委屈了。
但此刻,他似乎怕我活的太久了。
我擦了擦嘴角染上的一絲腥甜,嗤笑地看著著他們一家人。
冷言嘲諷道:
「原本是沒這個打算的,但今天這個罪名已經給我架到這份上了,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們誣陷成真!」
我特意看向一臉陰狠的許溫潔,挑釁道:
「如何啊?我的好妹妹!」
許溫潔明咬著後槽牙,眼底的恨意頻出,卻還要故作委屈,聲色哽咽:
「姐姐,你和祈年已經是過去了,我們訂婚不求你的祝福,也請你不要插足我們。」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姐姐我玩剩下的垃圾,沒有回收的打算。」
「你撿起來像個寶貝一樣,就覺得誰都要和你搶,這不是病,就特麼是賤!」
「你......」許溫潔直接氣黑了臉。
「我怎麼?」我故作苦惱道:「我可沒什麼教你的,畢竟有些人,隨種!」說著我的眼神停留在了繼母身上。
繼母瞬間被激怒,開始暴跳如雷地指著許建設的鼻子咒罵。
「你看看你的好女兒,說的是說人話嗎?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許建設一邊讓我滾,一邊安撫她的好老婆,心疼他的寶貝繼女。
如此的恩愛家庭,這般的父慈女孝,可真是結結實實的惡心了我一把。
六年前,媽媽病重時,我的繼母還隻是她病房裏的一個小護士。
一次夜間,我聽到她對爸爸說:
「我真是心疼你,你老婆盡然隱瞞你重大疾病,這和騙婚有什麼區別。」
「而且這病還會遺傳後代,真是子子孫孫都造孽啊!」
爸爸猛抽著香煙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神情變得陰鬱可怕。
當晚,病房內就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與咒罵聲。
自那以後,爸爸就再沒來病房了。
所以我的周祈年,如果知道我騙了他,也會這般恨我吧!
4.
安置好瑣碎的物品後,我接到了公司的電話。
聽到有人要定製婚紗,我匆匆地用涼水灌了些藥,便趕去了過去。
剛進店門,就看到試紗台上熟悉的臉。
許溫潔正一臉嬌羞地看著對麵的周祈年:「好看嗎?祈年。」
周祈年眉眼溫柔:「你喜歡就好。」
「我覺得差了點,聽說姐姐是這家店首席設計師,不如讓她親自給為我們設計?」
許溫潔拉著他的手臂,討巧著詢問。
一側的店長傅琛,眼底裏卻全是不耐。
畢竟,他是為數不多見證我與周祈年多年感情的朋友。
剛想開口拒絕,我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可以的,價格翻倍,許小姐沒意見,這單我們接了。」
畢竟,後續的治療我也需要錢。
許溫潔堆砌著滿臉的得意,假意道:
「那就謝過姐姐了,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周祈年全程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我。
直到需要量衣長尺寸的時候,他卻開口拒絕了。
「我就不需要量了吧!許設計師應該很清楚我的尺寸......」
我拿尺的手一頓。
五年的時間裏,確實是知道了他身上所有的尺碼。
想到了當初為了考下設計師證,死乞白賴的讓他一遍遍當我的模特。
他總會噙著笑問我:
「為什麼每次都要量,你就這麼記不住我?」
然後抱著我,用他的手緊緊抓著我的手,勾勒他的身型。
「我倒要看看,是哪裏沒有讓某人記住。」
眯著眼眸玩味道打趣:「還是說不是記不住?而是為了借機吃我豆腐?」
而我總會順勢抱著他的腰身,用額頭蹭蹭他的下巴。
調皮著說:
「當然是......借機貪戀某人的姿色咯!」
曾經的過往猶在昨天。
如今卻是連近距離接觸,都會讓他反感到皺眉的程度。
這晦暗不明的一幕,被換另一套紗的許溫潔出來撞個正著。
她醋意大發,猛的上前將我推開。
猝不及防的力道,讓虛弱的我直接撞到上了牆角。
鼻腔黏膜的液體緩緩流出,讓我有些眩暈。
失去意識前,我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心跳在我耳側回響。
再睜眼時,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模糊的視野中,我看到病房窗邊靠著一個有些頹喪的身影。
在夕陽的投射下,形成了絕美的剪影。
不知不覺,竟看的出神。
「許小姐,醒了?」
冷漠的聲線突然響起,打破了我在這一刻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