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屠戶家的小女兒。
供了三年的男人高中狀元,選擇放棄我迎娶公主。
顧謙一臉嫌棄地看著我,說道。
“雁南溪,你不過是一個殺豬戶的女兒,怎麼配得上我。隻有公主這種天潢貴胄,才是我該娶的女人。”
可是他不知道,三個月前,我哥哥造反了。
如今,我才是公主。
一、
我和顧謙相遇在京都近郊的一個小鄉村。
我是當地屠戶的小女兒,而他是一個被餓暈了的窮酸書生。
我救了他,還讓他住在我哥哥的房間,安心地讀他的聖賢書。
我家三代都是文盲,我就特別向往這種會讀書的人。
顧謙進京趕考的時候,我還給了他一兩銀子,安慰他說。
“阿謙,沒有考中也沒事,橫豎家裏還有殺豬的生意。”
他接過銀子的手一僵,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爹娘在背後看了半天,咂巴著嘴問。
“閨女,他還會回來嗎?”
我信誓旦旦地拍胸脯,“當然!”
因為在離開的前一晚,顧謙曾經叫住了為他送夜宵的我。
他深情款款地開口,“若小生高中狀元,定不負姑娘心意。”
我爹娘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去找村頭的秀才給我哥寫信了。
但其實顧謙還說了後半句,爹娘沒有聽完。
“可京城物價這麼高,世道又亂。小生無錢無權,怕是吃不好也住不好,應該是無緣高中了。”
說罷還歎了口氣。
這也是我今早給他錢的原因。
其實我覺得,當不當官都無所謂,如今京城宦官當道,皇帝荒淫無度。
根本沒有人真的管事,所以的官員都在想辦法從老百姓身上撈錢。
在這樣的世道就算當上了官,也當不長。
近日老百姓的賦稅又漲了,買豬肉的人也少了,我爹娘每天都唉聲歎氣的。
要不是我哥在邊疆服著役,每個月都會寄來貼補,我家的日子怕是也難過了。
我歎了口氣,然後繼續上山拽豬草。
二、
幾個月過去,放榜的日子到了。
那日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坐上了早已約好的牛車,就晃晃悠悠的往京城趕。
趕到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城牆上早已貼上了皇榜。
我正抬頭去找呢,卻聽一陣喜慶的嗩呐聲在隔壁的街巷上響起。
“新科狀元遊街了!”
我跟隨著人群湧到了街邊,卻看到一身狀元紅袍,胸前戴著一朵鮮豔牡丹花的顧謙正意氣風發地騎馬走過。
顧謙長得年輕俊秀,閣樓上不時有一些絲絹、小花落在顧謙的身上、衣服上。
“顧謙!顧謙!”我激動地朝他揮著手,試圖讓他看到我。
他聽到我的聲音,將頭轉到我的方向。
看到我後,他卻皺了皺眉,好似不認識我一般,視線略過我,又轉了回去。
遊街結束,新科狀元就要去皇宮聽封賞了。
我泄氣地往家裏走,也許爹娘說的對,顧謙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我那辛苦攢了許久的一兩銀子,怕是也回不來了。
剛到家門口,我就看到家外圍了一圈人,再往裏,一隊身著鎧甲的人密密麻麻地將我家箍成了鐵桶。
我嚇了一跳,上下打量了一番站著的人,他們各個神情肅穆,腰間還別了刀。
“老雁家這下可真是了不得了…”
“就是,有那麼一個兒子…”
聽了旁邊人的議論,我更是嚇出了冷汗,難道是爹娘、哥哥出了什麼事嗎?
我撥開人群就往裏衝。
“什麼人!”守院門的人立刻凶神惡煞地把我攔下了。
“放肆,這是我妹妹!”一道年輕的男聲響起,我抬頭一看。
這不就是我三年前被拉去參軍的哥哥嗎?
“哥!哥!”我激動地推開攔住我的倆人,撲上去給了哥哥一個擁抱。
雁北山長我兩歲,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好。
每次爹帶著娘去殺豬賣肉做生意的時候,哥哥總是會擔起照顧我的責任。
雁北山亦親昵地摸了摸我的腦袋,眼睛裏滿是寵愛。
“我們家南溪長成大姑娘了!”
“這臭丫頭,長大了心眼就偏給男人了,還是不長大的好!”
爹娘出現在哥哥的背後,對我笑罵道。
顯然看到我一個人回來,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哥哥聽到了這話,立刻皺起了眉頭。
我嘿嘿一笑,趁哥哥還沒開口問前先打斷了話題。
“哥,你咋回來啦?”
“你哥當上大將軍了!”
我娘笑著說,眼裏的驕傲藏也藏不住。
“真的?”我驚喜地張大了嘴巴,我哥真是太厲害了!
“噓。”我哥笑眯眯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但是先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暫時隻有咱們知道。”
我用力的點點頭,低調嘛,我懂。
三、
顧謙成為狀元的第二天,京城裏傳來了他將要和當朝公主成婚的消息。
告訴我這個消息的阿牛哥歎了口氣,道。
“南溪,你還是放棄吧!顧謙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我沒有答話,借了哥哥留在家中侍衛的馬,向京城疾馳而去。
我是會騎馬的,小時候哥哥和我都曾去員外家裏當過馬仆,如何馴馬、養馬,我們都一清二楚。
到了京城,正巧看到了醉仙閣上的顧謙,他的懷裏摟了個陌生的女子。
我氣不打一出來,蹭蹭蹭地上了醉仙樓,敲開了他們的廂房。
看到我,顧謙沒有絲毫心虛。
“顧郎,她是什麼人啊?全身上下一股臭味,惡心死了!”
看到我,他懷裏的女子用手帕掩住了口鼻,皺著眉頭問。
“她啊,就是一個屠戶的女兒,簡稱,殺豬的,哈哈。”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一圈下人都捂住嘴笑了,看我的眼神中都帶了毫不掩飾的輕視。
我火冒三丈,冷笑開口。
“哦?那顧公子在我家睡了三年,不知身上又是什麼味道呢?”
我話未說完,那華服女子就驚叫著跳出了顧謙的懷抱,隨即又尷尬地解釋。
“顧郎,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謙氣的臉成了醬紫色,上來就要扇我巴掌。
農家的女兒都是幹慣了農活的,我的力氣可比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大多了。
我反手就將他的手掰到了一邊。
他“哎哎”地叫個不停。
華服女子見狀,趕緊踹了踹旁邊的侍衛。
“你們幹什麼吃的,沒看到駙馬都要被那刁民掰折了嗎?還不上!”
雖然侍衛覺得被一個女子所擒很丟臉,但還是硬著頭皮拉開了我,將顧謙救了回來。
“月兒,謝謝你。”
顧謙都這樣了,還不忘給公主暗送秋波,給我惡心地夠嗆。
葉明月,當朝長公主,皇上的親妹妹。
她輕蔑地看了看我,坐了下來。
“一個屠戶家的女兒,也敢來我麵前放肆!”
“就是,雁南溪你簡直膽大妄為!”
顧謙惡狠狠地看著我,似不解恨,看到旁邊的侍衛架著我,他又想上來扇我巴掌。
說時遲那時快,廂房外闖進來了三個人。
為首的是我的哥哥,他剛推開門,見我吃虧,抬腿就給了顧謙一腳。
剩下的兩人見狀,二話沒說就拔劍衝向公主帶來的侍衛們。
頓時,整個廂房充滿了尖叫聲,打鬥聲,亂作一團。
顧謙和公主被藏在暗處的侍衛趁亂帶走,臨了還不忘惡狠狠地威脅我。
“雁南溪,你給我等著!”
聽到這話,我哥冷冷一笑,他看著顧謙。
“哼,隨時恭候!”
看到我哥眼裏的肅殺之氣,顧謙嚇得一個哆嗦,不再說話。
四、
“哥,你怎麼來了?”我拍了拍弄臟的衣服,問道。
雁北山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正好來醉仙樓辦點事,就聽到了你的聲音。”
“北山,這就是每天你念叨的妹妹啊?”
左手邊一個高大的男子饒有興致地盯著我看。
“是啊,青峰,我妹漂亮吧?”我哥笑眯眯地把我往他麵前扯,聽語氣竟是說不出的驕傲。
“哈哈,不錯,就是沒有我家麗娘好看。”青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不出的憨厚。
“長得還行,就是挑男人的目光,嘖嘖。”右手邊的年輕男子雙手環劍,慵懶地靠在房門邊,淡淡開口。
提起這個,我哥的眼睛又危險地眯了起來,顯然又想拔刀了。
作為一個寵愛妹妹的兄長,容不得妹妹受一點委屈,更何況是這樣大的委屈。
竟然敢辜負他的妹妹!他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挑了挑眉,看向右手邊的男子。
“別介意啊,阿川就是這樣的性子,人不壞的。”
青峰小聲地跟我解釋著。
我點點頭,哥哥身邊的人,自然是哥哥親信,想必也壞不到哪去。
“哥,我打算回家去了,你呢?”
“隻怕你是出不去了。”雁北山還沒開口,右邊的那個阿川就幸災樂禍地說道。
“阿川!”哥哥用眼神示意了下他,隨即阿川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妹妹,過不了多久確實城中就要戒嚴,你現在不方便出去。”
隨即他扭過頭,看向阿川,“阿川,你家地方大,先收留我妹妹一段時間。”
“為什麼?”
“為什麼?”
顯然,我們雙方都不太滿意對方。
我哥歎了口氣,“那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一個時辰後,我楞楞地看著門前金黃的匾額。
“永安侯府”幾個大字赫然寫在上麵。
“傻了吧?土包子。”
阿川洋洋得意地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明明年歲看起來比我還長些,怎麼這麼幼稚。
阿川,全名江亦川,是永安侯家的小世子。
這些都是從伺候我的侍女那聽來的。
江亦川將我丟給他們,說了一句“伺候不好唯你們是問。”後,就嚷嚷著要去給我哥幫忙。
望著井然有序的院子,麵含恭敬的侍女,我心中騰起了淡淡的疑惑。
為什麼我哥會和小世子有關係,他還隱隱以我哥的話唯命是從?
我哥又在忙什麼,自從回家探望一次後,就每日都不見人影?
這些疑惑還沒有得到解答,我就得知了京中就要戒嚴的原因。
“當,當,當”
肅穆的喪鐘聲從皇宮方向傳來,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皇帝駕崩了。
當今皇上才四十不到,但因整日荒淫無度,身子早被掏空了。
也因為這個原因,後宮皆無子嗣。
如今皇帝沒了,這天下,怕是要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