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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鶯踏風聞鶯踏風
絲言

第1章



我是海城最有名的歌女,他是攜誌歸國的富家少爺。

因為不想履行包辦婚姻,委托我扮作他的愛人。

他辜負了那個淳樸善良的女人,陷入我編織的曖昧陷阱中。

可他們一家都不知道,我其實是來要他的命的。

1.

海城杜家大火的那天,我被管家徐叔帶走,他把自己的女兒留在火場裏頂替我。

我在狗洞裏親眼看見父親的義兄魏全帶人衝進杜宅,將活著的男人全都抹了脖子,女人則被他用來犒賞手下。

我看見阿爹身首分離,隻有一片薄薄的皮膚還頑強將它們扯在一起。

我看見阿娘瞪大雙眼被人輪番侮辱,徐叔的女兒更是像塊破布一樣被男人甩來甩去。

從此以後,海城就沒有了杜家大小姐杜如薇,取而代之的是歌舞場上冉冉升起的新星聞鶯。

此間天籟,如聞鶯啼,他們這樣稱呼我、追捧我,不過兩三年間,我的名頭已響徹海城。

隻可惜他們不知道,我這隻夜鶯,可是要用利爪生掏仇人心臟,啖食血肉的!

在海城日報頭條上看到魏吟風歸國的消息時,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是魏家次子,時局動蕩之前,魏老爺就很敏銳地把他送出了國。

我本來還在計劃要怎樣接近他才最不留痕跡,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就在舞廳的中央看見了他。

他頂著一頭頗為不羈的黑發,發端微卷,麵容白淨,套在那身卡其色西服中,像個乖巧的混血娃娃。

一整場我的目光都忍不住流連在他身上,以至於不小心唱錯了三個音。

大家頗為掃興,我聽見有人歎息聞鶯的歌喉也隨年齡退化了,晚間一反常態沒有一位留下來與我共進晚餐。

台下的老板罵了句什麼我沒聽清,就見魏如風遲疑著舉起手來。

「恭喜魏先生拍得聞鶯小姐今日晚餐!」

老板迫不及待宣告,生怕他反悔,臉上褶子都笑出來了。

夜幕低垂,海城繁星般的霓虹依次亮起,勾勒這座都市鱗次櫛比的浮華。

我坐在他對麵,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隻香檳酒杯,眉梢眼角都是風情。

「魏公子想聽什麼?」

他無意識捏著桌上的餐刀,耳根漸漸染上緋紅。

「我今日不是來聽歌的,我來,是想請聞鶯小姐幫我一個忙。」

我心中微微訝異,準備的滿腹勾引他的話術暫時按捺。

「願聞其詳。」

他誠懇地看著我,「說來慚愧,留洋歸來,我自覺已經見識了大千世界,不願意被束縛在舊式家族之中,奈何父親在我留學期間為我安排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為了不影響族中關係,我隻有讓她自己知難而退......」

「所以,我想請聞鶯小姐扮演我的愛人,隨我回府一趟。」

說實話,我想不通天下居然還有這麼巧的事。

不過,該演的還是要演到位。

我壓抑住內心的喜悅,裝作迷惑不解的樣子,

「可是,以我的身份,恐怕......」

他似是早就想好了對策,寬慰我道,「無妨,新身份我已為小姐備好,稍後在車上我再向你細說計劃。」

2.

魏吟風所謂的計劃,就是讓我假裝扮演他在英國留學時認識的女友,父母都是從事金融投資的華裔,能說中文,拉得一手美妙的小提琴。

當然,這個背景是經得起查探的。

說來也巧,我恰好會拉小提琴。

我的祖母極愛音樂,國門打開後,西洋音樂流入,她亦十分欣賞,專門找了洋人琴師教我。

作為杜家大小姐,無論是鋼琴還是小提琴我都十分拿手。

我們二人趕到魏宅時,廳堂燈火通明,一家人都正襟危坐等著我們,樣子看上去像極三堂會審。

魏全坐在正中,個子矮且胖,看上去很不起眼。

長子魏觀潮在他右側,據說很小的時候就因病致殘,終生隻能輪椅出行。

不知道是不是身有殘缺的原因,整個人看上去陰沉得很。

我本以為魏全會大發雷霆,然後我再趁機拱火,鬧他個家宅不寧,沒想到他隻是上上下下打量我,表情平淡地問,「吟風,這位就是你信中所說的女友?」

魏吟風想解釋,我搶在他前麵開口,「是的,伯父,我叫杜聞鶯。」

我特意用了自己的本姓,就是想在他的神色中看到慌張、恐懼,以及會出現在有罪之人臉上的任何一種表情,可是我失望了,他好像完全沒有想起我,沒有想起我枉死的家人。

不過五六年過去,當真可笑。

「杜小姐?你好你好,請坐。」

他態度還算熱絡,我猜測他應該調查過魏吟風的「女友」,並且成功地隻看到了魏吟風讓他看到的。

這個魏家次子也很不簡單。

3.

「對了,還未曾介紹你認識,」魏全指了指坐在我對麵的女性,「這位就是吟風未過門的妻子,紓雲。」

我撇撇嘴,不耐地看過去。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黛色絲絨旗袍,發髻梳得一絲不苟,油量的發上簪著一朵蝶穿牡丹,陳舊得像女塾裏的嬤嬤。

鐘紓雲,海城最大濟民銀行就是他們家的,此外鐘氏還拓展了礦業、海運、地產等生意。

她父親兼任財政部長,哥哥聽說在岑大帥手下做事,她是家中二女,底下還有個妹妹。

實在想不通這樣的家庭裏怎麼會生出這麼刻板的女兒,我似乎有些理解魏吟風為什麼避她如蛇蠍了。

「紓雲小姐的打扮好別致,不知出自何人巧手?」

她目不斜視,語氣一絲起伏都沒有,「舊時家中老仆剪了大哥不要的鬥篷為我裁的,隻怕你不好找材料。」

我一愣,不注意被她將了一軍,心中莫名氣惱。

「我還有事,失陪。」

她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默然離開。

魏全眼底不悅,麵上還是笑嗬嗬道,「紓雲性子內斂,一個人待著自在,由她去吧。」

「可是,父親......!」

魏吟風想說些什麼,魏全大手一揮打斷他。

「莫要胡鬧!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他便隱忍不再說話。

我們又坐著寒暄了一會兒,我看出魏全對紓雲也不甚滿意,隻是因為對方的家庭,看來魏家很依賴鐘家。

既然如此,何不叫他與鐘氏離心,一無所有之時,再伺機殺了魏全。

我心中慢慢有了計較。

4.

魏吟風向家裏提出因我歸國不久,還未置辦房產,希望能留我在魏家小住,魏全很痛快地答應了。

他一方麵依賴鐘氏,一方麵又不想受控於鐘氏,我的身份是個很好的跳板。

而我因為自己的任務,時不時把鐘紓雲堵在家中無人的地方出言諷刺。

一會兒說她古板無趣,不討男人喜歡。甚至連家人都不喜歡她。

一會兒勸她早日退出,畢竟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她都是沉默聽完,然後平靜讓我讓路,她要出門買書。

搞得我都有些焦慮,在魏家的時間畢竟不多,如果她不鬧,我就隻能冒險刺殺魏全了。

這日鐘紓雲再度抱著書本回來時,我在庭院裏攔住了她。

「鐘小姐今日又帶回了什麼書?不會是《女德》《女誡》吧?不知這些書怎麼評價女子整日在外拋頭露麵不著家?是不是斥責她們不守婦道?」

她冷冷地看向我,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經過這些日子不間斷的糾纏也失了耐性。

「杜小姐英國長大,觀念居然也這樣陳腐,半點不像是自由民主熏陶的大小姐,倒像是海城市井中無知愚蠢的潑婦。」

我心中一驚,惱怒地扯住她的臂彎,帶出書本紙張散落在地。

匆匆一瞥,隻看見扉頁幾張報紙和寫了字的格子紙,我幾腳將它們紛紛踢進水中。

「工人罷工?破壞鐵路?看來鐘小姐很擔心鐘氏生意呀。也是,沒了鐘氏,你應該坐不穩魏家二少夫人的位置吧?」

說到這裏我真是有點生氣,岑大帥賣國之事無人不知,而且這些年他在海城橫行霸道,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要說岑大帥是大老虎,那鐘氏就是他旗下第一倀鬼。

而且鐘氏幾乎將海城幾大產業壟斷,就算沒有,也都想辦法給了自己人。

我父親被害也有他們的原因。

心裏憤怒,手上就沒了輕重,我猛然一推,竟將她推進了院子裏的人工湖中。

望著她狼狽掙紮的樣子,我有些慌張,但很快還是仇恨占了上風。

餘光中的那道身影頓了一下,急匆匆朝我邁步而來,我則裝作被拉扯的樣子幹脆利落地倒進湖裏。

我是真的不會遊泳,為了讓這場戲更逼真,我放任水流淹沒口鼻,慌張窒息感霎時淹沒了我。

「救命!救命!」

魏吟風想也不想就跳下水,我倆之中水花四濺,分不清究竟他要先救誰。

「紓雲.....!」

我聽見有人低呼。

不妙,我直覺魏吟風可能並不是對鐘紓雲毫無感情,像他自己說的那樣。

慌亂之中,我拉住他的衣角,忍著嗆水後嗓子火辣的疼痛,借力湊到他身邊。

「魏先生,咳咳......你不是......要讓她死心嗎?」

手下的身體繃緊,魏吟風很快理解我的意思,他回頭看了已經掙紮著抓住岸邊石頭的鐘紓雲,攬住了我的腰,將我送上岸。

5.

鐘紓雲的舊襖裙很吸水,站在岸上滴滴答答往下淌,她卻沒有擰,隻是把目光放在魏吟風和我交握的手上。

目光晦暗不明。

魏吟風率先發難,「你從前不是這樣的,現如今怎麼這般惡毒,竟推聞鶯下水!」

鐘紓雲冷笑,緩緩移開目光,輕吐出一口濁氣。

「這等拙劣的把戲,你二位有情人要唱便唱吧,恕我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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