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禮、季聞朝、季瑾弋沒有任何猶豫,把薄薄的幾頁紙徹底撕碎。
看著紛紛揚揚如雪花飛舞的碎片,倪桑桑愣在了原地。
這些信,都是季父季母當年親筆寫下寄到大山裏的學校,用來鼓勵她們這些貧困生的。
因為倪桑桑成績優異,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所以老師把信當做獎勵發給了她。
兩位慈愛的長輩,會在信中和他們描述大山外的世界,會給他們介紹天文地理、科技動態,要他們好好學習、誠實做人,為自己夢想而努力,將來好回報社會和國家。
她珍藏著這些滿含著關懷、期待和愛意的信,靠著它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漆黑漫長的夜晚,才終於走出了重重大山。
如今,這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蝴蝶翅膀、在她心中播下科學家夢想的種子、支撐著她為之奮鬥的信條,就這樣化為一地碎片。
而親手毀掉這一切的,卻是季家的三個兒子。
一時間,倪桑桑隻覺得荒謬可笑。
綿長而濃烈的悲哀感籠罩在她心上,眼淚如雨般落下來。
房間裏沒有人能體會她此時的感受。
季家三兄弟也不在意她為什麼而哭,示意保鏢繼續搜。
很快,倪桑桑的包就被劃開了,裏麵沒有耳環。
幾個保鏢直接上手在她身上亂摸著,趁機揩油。
倪桑桑無法忍受這種屈辱,拚命反抗著,十個指甲都折斷了。
保鏢們愈發用力,拿刀劃開了她的衣服,用力撕開。
爛布條一樣的衣服掛在她身上,什麼也遮擋不了,露出底下滿是傷痕的身體。
看到那些駭人的斑駁刀傷,這群見慣了血腥場麵的保鏢都嚇了一跳,齊齊鬆開手。
“我靠,被人劃了這麼多刀,她得罪誰了!”
“下這麼狠的手,一看就是死對頭啊,她在外麵還有仇人啊,真是招人恨啊。”
聽著保鏢們的嘀咕,把許若棠護在懷裏的三個男人這才轉過頭。
看到這些傷痕,他們突然想起綁架案結案時,他們從那些綁匪嘴裏親耳聽到的話。
“你們三個命大逃過一劫,可放跑你的那個娘們兒就慘了,我們兄弟幾個把所有怒氣都發泄到了她身上,玩大轉盤誰贏了誰就在她身上劃一刀,她背上沒有一塊好的皮膚!最後我們大哥一刀插進她的腹部,她痛得直直和我們求饒的樣子,你們是沒看到有多可憐!”
從前,倪桑桑和他們說過無數次,救下他們的人,是她。
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喜歡她,許若棠又先找到他們說出了救出他們的經過,他們就下意識地認為她在撒謊。
可如今看到這些傷,他們心裏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
難道,倪桑桑真沒有撒謊嗎?
這些傷是救他們留下的?還是像保鏢所說,得罪了什麼人被報複了?
正猶疑間,許若棠臉色一白,一頭昏迷了過去。
三個男人瞬間亂了方寸,再顧不上倪桑桑。
季瑾弋連忙抱起許若棠,季晏禮聯係醫院,季聞朝拿出鑰匙就去開車。
三兄弟一步也沒有停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很快,房間裏就隻剩下倪桑桑一個人。
她強撐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碎紙片捧起來。
熬了一夜,她才用膠帶把被撕碎的十封信黏合在一起。
把信放回盒子裝進行李箱後,她和房東說清了情況,轉了一部分錢過去,用作賠償。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隔著窗落進來,將標著紅圈的日子照的分明。
倪桑桑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接到了程教授的電話。
“小倪,我們到了,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要我們上來幫忙嗎?”
倪桑桑輕輕搖了搖頭,提著箱子下了樓。
臨出門前,她最後看了一眼被砸的稀爛的房間。
“不用了,老師,我都收拾好了。”
季家對她十二年的資助之恩,她已經還盡了。
和季晏禮、季聞朝、季瑾弋有關的一切,也都徹底毀滅了。
從今往後,倪桑桑隻會是倪桑桑。
她誰也不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