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桑桑在雪地裏凍了兩個小時,才被路人送到了醫院。
醫生強製洗胃,她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惡心到頭暈。
護士雖然掛了吊瓶,但她晚上還是燒了起來。
一整夜,她都在做噩夢,捂出來的汗水把被子都浸濕了。
身上好像壓著兩座大山一樣,連骨頭都透出酸麻痛意。
所以再醒來時,倪桑桑一度以為這副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她在醫院住了三天,才勉強恢複了些力氣。
期間,許若棠每天都會發來很多挑釁消息。
或是炫耀季家三兄弟送她的郵輪和跑車,或是咒罵倪桑桑愚蠢廢物,或是把倪桑桑那天的醜態分享到社交平台,把那些惡評和嘲諷截圖發過來。
倪桑桑一條也沒有點開過。
她趁著這段時間,把所有賬號都清空注銷了。
手機號碼也提交了申請,將會在她離開那天自動銷號。
出院前,程教授打了個電話過來,囑咐了很多注意事項。
“小倪啊,你把現在的住址告訴我,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倪桑桑把門牌號都說清楚了,又向這位恩師道了謝。
“老師,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期待彙合。”
話音未落,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季晏禮、季聞朝、季瑾弋三個人一齊走進來,眼底閃過一絲陰沉。
“彙合?你要去幹什麼?”
看到他們,倪桑桑掛斷了電話,語氣變得冷淡:“和你們無關。”
三個人都被她這前恭後據的態度氣笑了,冷冷一笑:“隨口問問而已,你不會以為我們真的在意你吧?倪桑桑,就算哪天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們連眼皮子都不會動彈一下。”
倪桑桑輕點了下頭,聲音輕不可聞。
“我會如你們所願的。”
兄弟三人都沒聽清這句話,季晏禮正想問問,季瑾弋就先開口了,語氣不耐。
“好了,別在這兒扮可憐了,起來和我們走,不要讓我找人來請你!”
倪桑桑不知道他們又要幹什麼,本能地想拒絕。
可看到他們那陰沉的臉色和滿是威脅的眼神,她隻能不情不願地起身。
上車之後,車輛直奔宜山,停在了季家別墅。
三個人帶著她進了後花園,指著那一院子玫瑰,語氣冷漠。
“棠棠喜歡鬱金香,我們打算給她栽下花種,當年你自己種的東西,今天之內清理幹淨。”
說完,他們讓園丁丟下工具,就帶著人離開了。
倪桑桑一個人站在蕭瑟寒風裏,看著滿園幹枯的花枝,腦中思緒湧動。
五年前,季家三兄弟也才十八歲,卻經曆喪父喪母之痛,自此閉門不出。
是她百般打聽後,得知季父季母很喜歡玫瑰,她用了一個月栽種,之後又每天澆水灌溉,施肥修剪,才得來了這滿園芬芳。
花開的那天,痛失雙親整天鬱鬱寡歡的季家三兄弟,才終於露出了笑容。
之後每一年,隻要想爸爸媽媽了,他們都會來這片花園裏坐上很久。
倪桑桑以為,哪怕在她離開之後,這片承載著他們哀思的玫瑰花園,也會一直盛開下去。
原來,再綿長痛苦的思念,也抵不過對許若棠的寵愛嗎?
她看著萬裏無雲的天際,什麼也沒說,俯下身拿起了剪子。
花費了十個小時,她的手磨起繭子,身上也被花刺劃出斑駁的傷痕,才終於將所有花清理完畢。
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拖著虛浮麻木的腿離開了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