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幹閑人。
趙瑞麻溜的鎖上府門,免得有人再上門送驚嚇。
回來一看,秦婉兒和晉陽公主兩女還在大眼瞪小眼。
別說,漂亮女人慪氣也是怪好看的。
趙瑞撓撓頭,畢竟是太後賜婚,雖然一切很兒戲,但從現在開始,晉陽公主就是自己的老婆了,向著誰就不用說了。
“我說,你還真賴著不走了?”
趙瑞故意說的很大聲,就是明白告訴秦婉兒,咱倆隻有這層關係,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婚書在前,賜婚在後......”
豈料秦婉兒淡淡一笑:“沒退婚前,我就是你的正妻,也不妨提醒你一句,我秦婉兒隻有喪夫沒有退婚,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其實你若死了,不知多少人睡覺都會笑出聲來......”
威脅!
趙瑞眨巴眨巴眼,多少心裏有點發虛,要是別的女人說這話,他一定嗤之以鼻。
可秦婉兒是什麼人?
未婚夫剛死,就敢在婚書上把人改了。
這已經不是率性而為了,而是邪性。
“算了,就當養了個花瓶!”
趙瑞很大度的擺擺手,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
不過,他眉頭一皺,遲疑道:“你剛才說,有人想讓我死?”
秦婉兒一撩額前淩亂的發絲,略帶一絲嘲弄:“難不成你真以為自己是潘安,我秦婉兒死乞白賴的要嫁給你?”
“我嫁給你,至少你不會稀裏糊塗的沒了命!”
趙瑞笑容一僵,尷尬道:“沒這麼嚴重吧。”
秦婉兒瞥眼看了一眼寒著俏臉的晉陽公主,淡淡道:“太上皇最寵愛的公主,不也被隨便賜婚嫁人,你說呢!”
這話勾起了趙瑞藏在心裏的疑惑。
剛才沒敢問老太監。
哪有皇室嫁女,直接送上門即日成婚的,這也太草率了。
他不由瞪大眼看向了晉陽公主,很想知道真相。
“隻有嫁給近乎滅門的趙家,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晉陽公主沉默了許久,緩緩道出了實情,俏麗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自嘲:“也全了朝廷的臉麵!”
“公主何不直說,你原本要嫁的是魏博軍鎮,但被太後和新皇否掉了,生怕你剛嫁過去,魏博節度使就起兵勤王迎回太上皇!”
秦婉兒哼了一聲。
“原來如此!”
趙瑞倒吸了一口涼氣,經過秦婉兒的點撥,他終於想通了前因後果。
敢情太後也不是好人啊?
這是丟了個燙手山芋過來。
“這......”
趙瑞欲哭無淚。
“誒,你怎麼不笑了,剛才不是笑的挺開心麼?”
秦婉兒很是幸災樂禍瞥眼看過來,故意陰陽怪氣道:“我又瞎操什麼心呢,死活又關我什麼事呢!”
“婉兒......婚書為證,你就是我老婆,真真的!”
趙瑞上演了光速變臉,舔著臉賠笑。
“無恥!”
晉陽公主翻了個白眼。
“不趕我走了?”
秦婉兒翹起嘴角。
“不趕不趕......”
趙瑞忙不迭的說。
“要我留下也可以,以後這趙家上下,須我一人說了算......包括你那公主小老婆!”
秦婉兒笑了一聲。
“休想!”
晉陽公主虎著臉氣呼呼的反駁。
“額,這......”
趙瑞看著秦婉兒的俏臉,心裏有些發慌。
他算是看明白了。
秦婉兒這女人,道行太深了。
要是答應她,保不齊把自己賣了都有可能。
“那我走?”
秦婉兒作勢頭也不回。
“且慢......好,我答應!”
趙瑞慌了神,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好!”
秦婉兒臉色一整,俏臉帶了幾分肅殺。
“趙家越是敗了,越是要把門戶撐起來,我要你大張旗鼓的迎娶公主進門,越是鋪展浪費越好,讓旁人不敢小瞧我忠勇侯府......”
秦婉兒認真的說道。
“鋪張浪費......等等!”
趙瑞臉色一僵,感覺大事不好。
“什麼,堂堂忠勇侯府,隻剩下幾百兩銀子?”
秦婉兒瞪大美眸,看到趙瑞交上來的全家財產,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不想著與其被人惦記鈍刀子噶肉,自己先壯士斷腕,以求自保!”
趙瑞的聲音越說越小,幾度要鑽到地縫裏。
“先說好,我在趙家的用度要和宮中一樣!”
耳尖的晉陽公主很堅定的表明了態度,很認真的說道:“幾百兩銀子也就夠我幾天的用度。”
“我節省一點,幾百兩銀子勉強夠用一個月吧!”
秦婉兒掰著指頭算了一下。
接著,兩女的目光都落在了趙瑞的身上。
“咕咚!”
趙瑞咽了一口唾沫,尷尬的躲閃眼神,忽然又眼前一亮:“不慌不慌,公主帶來的嫁妝很豐厚,咱們家不缺錢......”
“女兒家的體己錢你也惦記,你還是不是人!”
晉陽公主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一臉警惕的說道:“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不料秦婉兒竟也讚同道:“確實是這樣,嫁妝和夫家沒有半點關係!”
“唉,早知道,孫家退婚的賠禮我就收下了!”
趙瑞懊悔的直拍大腿。
一時間,三人大眼瞪小眼。
“欸,有了!”
趙瑞忽然靈光一閃,一拍腦門。
很快,六張婚約整齊的擺開。
三人對角圍坐。
趙瑞興致勃勃的說出了計劃。
“孫家退婚賠禮的禮單我看了,足有幾千兩......而這剩下的六份婚約中,論家世官職,都在孫家之上,我挨個登門,想必他們為了退婚都願意出血,這樣一來,撈個幾萬兩銀子不在話下,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麼!”
“我看行!”
秦婉兒白蔥似的手指支著下巴,給了肯定。
“先從你五嫂開始,陸家是海內大儒,最是要清譽臉麵,少了十萬兩免談!”
晉陽公主漫不經心的說道。
趙瑞點頭如小雞啄米,惡狠狠道:“就這麼辦!”
......
皇城。
養心殿。
龍首銅爐嫋嫋升煙。
“太後不經朕的旨意,就把晉陽公主嫁了,好手段!”
一份密則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升起一道薄怒的聲音:“傳到世人耳中,豈不以為朕苛待太上皇的女兒。”
“陛下息怒,晉陽公主賜嫁趙家,倒也不是壞事,趙家自漠北大戰後,已然不成氣候,再者朝廷散了趙家老營的部曲家丁,可謂釜底抽薪,趙家掀不起什麼浪的!”
一個黑衣道袍的道士緩緩走來,撿起了地上的密則,而後說道:“不過趙家在禁軍中幾代經營極有威望,陛下還需斟酌,究竟該如何對待趙家!”
“臣剛剛聽說,趙家幼子趙瑞散盡家財,遣散奴仆,還被太中大夫孫朵上門退婚......”
“臣隻怕,陛下態度曖昧,底下的大臣未免會揣度聖意,對趙家趕盡殺絕,到時候會讓旁人覺得,是陛下刻薄寡恩,苛待忠烈之後!”
“你的意思是?”
新皇陳元昊微微皺眉。
“臣以為,趙家可善待,以表陛下寬厚仁愛之心,但不可信任放權,尤其是......不可讓趙家再染指兵馬。”
道士轉身,露出了一張清臒黑瘦的臉頰,一雙陰鷙的三角眼頗為明亮。
“傳旨下去,趙家滿門忠烈,配享太廟,駙馬趙瑞蒙蔭父兄功績,承忠勇侯爵,賜銀青光祿大夫,邀領灤州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