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他們也離開了。
還不熟悉黑暗的我,隻能拜托一旁的護士把我的手機調成盲人模式。
得知失明的這個瞬間比我得知自己僅剩五個月壽命那天還要害怕。
我一步步地學習怎麼使用手機,聽著旁白我跟著做。
連最基本的訂票我都操作了半個小時,終於買到了一個月後回家的票,這一刻我好想媽媽。
我就應該聽我媽的話,不離開她,不應該為了一個本就不愛我的人放棄一切。
在醫院待了幾天,直到護士催著我出院,許琛都沒有來過。
我手忙腳亂收拾好東西,就打了一輛車回許家。
我並不識路,在醫院裏杵著導盲棍到處走,手機傳來的無數次電話,是司機打來的。
他不斷地催促我上車,說已經超時了。
我隻能不斷地道歉,企圖得到他的諒解,讓他等等我。
可是當他知道我是盲人後,咒罵了我一頓。
“媽的,死瞎子,浪費我時間,看不見不早說,還害得我浪費時間接單。”
隨後手機傳來的聲音,司機已取消訂單。
我無助地蜷縮在一旁的角落裏,頓時感受到了命運對我的不公。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苦難都會降臨在我身上。
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突然一隻手為我擦幹了眼淚,他低聲說道,語氣裏滿是疼惜。
“眠眠,你怎麼了?是不是許琛那個家夥欺負你了?”
這聲音好像是季明修?
和我、許琛、謝芸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我摸索著他的手,把他緊緊拉著,靠在他的肩上大聲哭訴。
霎時我便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他。
他的話像炮彈一樣彈射而出,聲音裏滿是怒火。
“他居然敢這樣對你,我現在就去找他,要個說法!”
我拉住了他,“算了,我沒剩幾天了。”
季明修得知我患了尿毒症,淚水滴在了我的手上,我聽到了他哽咽的聲音。
他答應會給我找合適的眼角膜和腎源,就把我送回去了。
我熟悉地用指紋解開了鎖,慢慢走了進去。
走到一半卻聽到了口水交替的嘖嘖聲,熟悉男人的喘息聲傳入我的耳朵。
我將導盲杖重重地砸擊在地上摸索著前方的路,他們終於聽見了。
謝芸走上前來牽著我。
“眠眠,你回來啦,怎麼不給我們打電話呢?”
這語氣就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才是那個外人。
可是這房子還是我媽心疼我給我買的,當年許家麵臨破產,許琛更是身無分文,我心疼他才讓他搬來和我一起住的。
不知何時這竟成為許宅。
許琛這時尷尬道:“回來了就好,我去做飯吧,你們閨蜜好好聊天。”
許琛一走,謝芸就嫌棄般地扔開了我的手。
“韓意眠,你還回來幹嘛,都沒幾天好活的日子了,還回來臟我的眼!”
“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