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寒假,我在孤兒院院長逼我去打工的雞爪工廠裏發現了人爪。
在查找真相的路上,我一次次被殺害,卻又一次次重生。
手也在循環中被砍下了無數回,做成了千萬雞爪中的兩隻。
直到那天,我看見廠長辦公室裏坐著的人拚命啃著手裏的雞爪......
1
“啊!”
我微微抽搐,猛地驚醒,大口大口喘著。
我又重生了?
“阿枝!沒爹媽的東西又在偷懶!快幹活!”
旁邊滿臉肥肉的組長叉著腰中氣十足地罵我,唾沫星子亂飛。
我低下頭,看看十米長桌上鋪得滿滿的真空包裝雞爪。
再看看自己凍得紅彤彤的手,心有餘悸。
又重生在了這天......
都說十指連心。
我的手卻連續兩輩子被砍刀齊手腕剁下,鮮血噴濺,整個手掉落在暗紅色的地上跳動。
這樣的錐心刺骨之痛,我再也不想體會了。
“好嘞。”
我陪著笑,加快了手上數雞爪的速度。
嘴裏念念有詞:“十五個一袋,二,四,六......”
心中卻暗暗盤算著如何做才能讓這不做人事的工廠倒閉,讓受害者重見天日。
第一次,我發現了體積過分大,骨頭結構和人手一模一樣的雞爪後不作他想。
直接尖叫出聲,報告組長,卻被直接拖走砍手。
第二次,我避開組長,直接去找把控質量的工作人員——一個滿臉黑痣的國字臉男人。
他一邊故作驚訝害怕,一邊把我騙去他的辦公室。
結果一進辦公室,他就“啪嗒”一下鎖了門,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砍刀。
砍刀凜凜的寒光在他黃黑的臉上閃過,他微笑著向我走來,舉起食指放在唇中。
“噓!”
緊接著的就是我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就是不知為什麼,當時我叫的那麼慘,為什麼外麵會安靜地可怕......
回想著這些,我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都怪孤兒院院長張辛,人倒是長得慈眉善目,非逼著我來這破工廠打工!
明明我才大一,又是個醫學生,在孤兒院裏看看書不好嗎?
非讓我來這荒郊野外的破工廠打工,現在還陷入了循壞。
我一直想到下班,都沒想出來什麼好辦法。
我太害怕了。
即使我是個沒爸媽的孤兒,我也想好好活著。
2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我揉揉僵硬的手,鬱悶不已地回了孤兒院。
一進孤兒院的大鐵門。
一件又臟又臭的工作服就從我頭頂罩了下來。
“阿枝回來啦,快去洗衣服!”
我嫌棄地拎起衣服的一角,無奈不已。
“媽,廠裏早七到晚七的站班我已經很累了,能不能體諒點我?”
是的,孤兒院的孩子無論年紀大小,都管院長叫媽。
這是硬規矩,誰也不能改變。
否則輕則一頓毒打,重則被院長賣給人販子。
張辛的眼裏閃過一抹異色,稍縱即逝。
大跨步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一雙刻薄的單眼皮小眼睛轉了轉。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學!叫你洗幾件衣服你就不樂意了?”
“阿枝,你小時候可乖的很,怎麼長大就變了?”
供我吃穿上大學?
我哪個月沒給她打錢,更何況我上大學的學費都是我的獎學金和打工掙的!
懶得爭辯,我默默坐去了井邊的凳子上。
井水冷得刺骨,我的心更是。
我心不在焉地搓著衣服,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張院長好,我是查營業執照的工作人員。”
是那個黑痣男人!
我的心臟漏了一拍,像老鼠見了貓,渾身寒毛直立。
側了側身子,悄悄用餘光看他們。
“你好你好!”
張辛瞬間臉上堆滿了笑,忙跑過去迎接。
他們走到一旁去交流,離得遠了,我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麼。
隻知道他們相談甚歡,看起來熟撚地很。
他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麵嗎?按照我對張辛的了解。
對待陌生人,她絕對是以防備警惕的姿態......
“黎先生,慢走!”
就說了幾句話檢查就結束了?我根本沒看到什麼營業執照啊!
“想什麼呢?還沒洗完嗎?”
張辛從後麵走來,語氣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
我不答話,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她冷哼一聲走了。
3
第二天六點半,天還蒙蒙亮,我已經在工廠門口簽到了。
我甚至在想要是我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能苟活到寒假結束開學了?
但很快,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嘔!”
我又一次因為看到人爪嘔吐了。
紅色的脂肪組織,和雞爪的區別實在是......太明顯了。
胃裏翻騰不止,頭暈眼花間,一個巴掌狠狠甩到了我的臉上
“啪!”
汙穢頓時糊了我一身。
“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學醫的!”
“給自己催吐想偷懶是吧,我讓你偷!讓你偷!”
“啪啪!”又是兩下,我臉上火辣辣地疼,耳邊嗡鳴聲混雜著別人的嘲笑聲。
“你看看她哈哈哈哈!”
“還真當自己國之棟梁了,都進廠了還擺什麼架子!”
委屈地眨眨眼,我剛想起身繼續幹活,餘光裏就出現了一隻掉在地上的......人爪。
不假思索的,我在一瞬間微微轉身,擋住了那個人爪,同時做出了一個決定。
在所有人的視線盲區裏,我強忍惡心,抓起人爪迅速放進口袋。
抬起頭就變了臉,含著淚楚楚可憐。
“我真的感覺很不舒服,求求你們行行好,讓我見組長請個假吧。
“吵吵啥呢!都給我幹活!”
組長顏若聞聲走來,瞥我一眼,臉色一變,朝我吐了口痰。
“呸,晦氣的東西!還不快滾!”
說完就朝我使勁擠眉弄眼,暗示我快走。
我連滾帶爬地走了。
後麵的抱怨聲此起彼伏。
“憑什麼啊組長,我們請假都不給批假!她是裝的!”
“就是!必須給她工資扣光!”
“我要去和廠長打報告!”
“得了你,咱們誰也沒見過廠長!”
......
快了,隻要走出這扇鐵門我就可以出去了!
我跑的氣喘籲籲,渾身惡臭。
口袋裏的人爪更是像有千斤重,壓在我心頭,讓我冷汗直冒。
我的手放上了冰冷的門把手,狠狠一推。
“吱呀”一聲,門被緩緩推開。
毫無防備的,我和外麵的人對上視線。
“院、院長?你怎麼在這?”
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那個滿臉黑痣的黎先生。
張辛卻眯了眯眼,向我一步步靠近。
我的心瞬間又吊起來,條件反射地雙手插兜,有些無措。
“媽,我剛剛吐了,有些不太舒......”
“啪嗒!”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我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刺啦”一聲——瞬間斷了。
張辛的視線緩緩從我臉上移到掉到地麵的人爪上,再從人爪移到我的臉上。
厚厚鏡片後的那雙小眼睛詭異而捉摸不透。
我毛骨悚然,比起見到黑痣男人有過之而不及。
“嗬,張枝,你什麼時候還學會偷東西了?”
她彎下腰撿起沾滿塵土的人爪,也不拍拍,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她不是有潔癖......最嫌棄臟亂差的嗎?我徹底呆住了。
“餓了麼,我先帶你去吃晚飯吧。”
她突然又掛上了笑容,變了一副嘴臉。
我怔怔地被她拉著走,不一會兒她就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間黑漆漆的小屋子,上麵三個搖搖欲墜的大字——保安室。
保安室?她帶我來保安室吃飯?
廠裏又不是沒有食堂。
我一個激靈,本能地想找借口走,手臂卻被死死拽住。
“你去哪?”張辛的語氣有些不悅。
“我去上廁所......”
她根本不聽我說的什麼,強硬地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
不知道從哪裏拿了兩個白饅頭——底部微微發黴。
“你先吃著,我過來處理點事情,等會來帶你回院裏。”
她說完就走了,隨著門被帶上,我手忙腳亂地放下手裏的饅頭。
輕輕走到窗戶旁,趴著細細觀察。
確認她拐過彎,身影真的離開我的視線後,我心有餘悸地去拉門,卻拉不動。
“搞什麼啊!”我咬牙切齒,心裏發毛。
“轟隆!轟隆!”
我瘋了似的踹門,也顧不上發出的震天響聲。
氣急間餘光卻出現了一個黑影,我徹底僵在了原地,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這一眼就能看盡的幾平米保安室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沒人啊!
“啊!”
一陣熟悉的劇痛從手腕處襲來,鮮血不要命地噴濺,我的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
好痛!真的,好痛!
我瞬間麻了半個身子,哭腔裏混著低吟。
我甚至都沒有力氣轉身去看看是誰,另一隻手腕又是一痛!
接連兩聲悶響——我的手掉在了地上。
“撲通”
我癱倒在地,視線模糊間,是染上了血紅的白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