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了反派的崽,我重金求子求來的。
蒼鴻尊者以殺入道,手段殘忍狠辣,被視做魔修反派。
我看上他天賦強悍,捧著珍寶上門求子。
帶球跑路後,聽說蒼鴻尊者更瘋了。
1.
我是田螺仙族,也就是俗稱的田螺姑娘。
修行數百年,換了近百任羈絆,經曆的多了,難免有種看透人性的乏味。
我覺得人類都是貪心不足的生物,給了一就想要二,付出永遠換不來真心。
尤其是男人,最是貪得無厭,且口是心非,惡心得很。
我越來越討厭男人,連帶著族中給介紹的男仙我也看不上眼。
但我依舊想有個孩子傳承,於是我想找個血脈強大的,懷上之後去父留子。
我盯上了一個人類修士。
百年前,我曾是他家的家仙。
與我有羈絆的是他的哥哥,他哥哥被養貪了性子之後對我各種挑刺,他總會站出來幫我說話。
甚至在他哥哥想要把我當做玩意,送給同僚時,他不稀背負罵名,衝他哥大打出手,然後還給了錢財讓我離開。
我看他心性正直,就指了條機緣,引他進了仙門修煉。
那小子天賦好,這些年名頭漸大,連凡界都能聽到他的事跡。
就是名聲越來越差,聽說殘暴不仁,嗜殺成性,逐漸成了人人厭惡的反派大魔頭。
我找到他時,他正被各門各派追殺,說他墮了魔道,不能在留。
我認真看了看,沒瞧見他身上帶有魔氣,但他確實手段凶殘,來殺他的人,被他眼睛不眨的反殺了大半。
實力強,可以。
再看模樣,模糊記憶中的白衣少年,此時一身肅殺黑甲,麵容冷硬俊郎,帶著幾分佛擋殺佛的煞氣。
是邪氣了些,但人長得是真不錯。
關鍵是,我察覺他神魂有異,帶著一層凡人看不見的神光,想來是個厲害的主入凡曆劫。
有這基因,孩子差不了。
我決定就選他做孩子爹了。
我提了一乾坤袋的珍寶上前,說要換他一個血脈。
出於對孩子爹的補償,我還可以助他脫離眼下被包圍的困境。
2.
他沒接那袋珍寶,冷銳的眸子在我臉上打量半響後,突然提劍轉身。
一己之力,將百位追殺者屠盡。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黑甲男人渾身狼狽的衝我走來,步履緩慢,卻莫名的堅定。
我伸手扶住他,掀開他的衣甲檢查他的傷勢。
「就算要孩子,也得等我傷養好吧。」
他在衝我笑,冷冰冰的唇瓣勾起,一身邪氣驀然外泄。
還真沒辜負他的凶名,確實是有反派大魔頭的邪性。
我帶他找了處清淨的山穀,揮手建了座小屋讓他休息養傷。
而我總是閑不下來,習慣性的開始給他生火做飯,采藥熬藥,每天給他換藥清傷。
「這麼積極幫我療傷,想讓我快點好了,給你血脈?」
我戳了戳他胸口上的傷:「是怕你重傷死了,我還得重新找個孩子爹,麻煩。」
他黑了臉,人看上去更肅殺了。
我盯著他的臉出神。
人怎麼能變化這麼大呢,明明從前是個溫和知禮,正直赤誠的白衣少年。
我沒有問他這些年經曆了什麼,我怕我會後悔引他走上這條路。
他傷好之後,給了我想要的。
整整一個月的耳鬢廝磨,讓他看上去溫軟了許多。
我甚至半夢半醒時看到了他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察覺到肚子裏有了崽,我知道該離開了。
走之前,我沒忘了把那袋珍寶留下,並留了書信,告知他那是重金求子的報酬。
我留在了修真界,這邊靈氣充裕,懷著孩子能輕鬆一些。
必不可免的,總會從各種地方聽到他的事情。
他似乎行事更凶殘了。
3.
肚子裏的小崽子確實天賦很高,沒日沒夜的自主吸收靈氣,像個無底洞。
但崽子太小,意識還未長成,無差別吸收靈氣的時候,會無意間從我這個母體中攝取一部分。
一開始她吸的不多,我不覺得乏力。
或許就是因為我沒有製止,小崽子越發放肆,後頭攝取靈氣時幹脆就近直直朝我的靈海吸。
她倒是會撿便宜,可憐我短短幾天就靈力空虧,人形都差點維持不住。
不是個省心的崽。
為了不被小崽子攝走靈氣,我隻能把自己的靈海封閉,這樣她才願意舍近求遠,去攝取外界的靈力。
但封閉靈海,我自然就沒法使用仙術,沒了靈氣供給,我需要吃喝拉撒,跟普通凡人沒多大區別了。
甚至因為揣了個天姿不凡的崽子,我比普通凡婦需要進補的更多。
還因為肚子裏的崽子不安分,我每天都吐的天昏地暗,吃了吐,吐了吃,仙身都差點被折騰廢。
我自己已經無法自理,於是隻能前往人界,買了處宅子,挑了幾個老實的仆從伺候。
不知道是不是懷了蒼鴻的崽子,我選宅子的時候,無意識的來到了他凡人時期生活的城池。
他家的宅子早就推翻重建了,街道也看不出曾經的影子,周圍的人也沒有熟悉的麵孔。
但街頭那顆榕樹倒是依舊挺拔。
我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白衣少年立在榕樹下,捧著一閘子金銀銅板對我說:「我兄長不是良人,不值得你一腔心意,這些錢是我抄書攢的,你帶著,離開這裏吧。」
4.
白衣少年的身影如此清晰,我才驚覺他竟然一直印刻在記憶深處,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模糊。
明明他哥哥,我曾經的羈絆,我都已經想不起來模樣。
或許是因為,一直到分別,他對我依舊滿心真誠。
但那又怎麼樣?
不過是因為他與我沒有羈絆罷了。
若與我有羈絆的是他,或許他也會變成我數百任羈絆那樣,逐漸變的貪婪自私,慢慢看不見我的付出,甚至嫌我做的太少。
留在記憶中,或許才是對孩子爹最好的尊重。
起碼以後崽崽問起來,我也能說:「你的父親是個溫和知禮,滿腔赤誠的人。」
嗯,起碼曾經是。
不知道是不是睹物思人,我夜裏竟然夢到了他。
夢中他臉色陰沉,冷聲問我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我知道在做夢,滿心的不耐煩。
他的崽子白天折磨我,當爹的晚上還不讓我好好休息。
煩人。
見我不回話,他硬邦邦的抱了上來。
一如那癡纏的每一夜,他唇瓣滾燙的蹭過我的臉頰,滑向我的脖頸。
手也逐漸的不老實。
我一把拍開他的爪子,瞪他:「我懷著崽子呢!」
說完我自己先笑了。
做夢都這麼緊張,這些日子確實被小崽子折磨慘了。
抬頭卻見蒼鴻臉色一怔,隨後沉鬱鬱的眸子漸漸發亮,像是霧霾盡散後露出的天宮星辰,亮的讓人恍神。
「懷著崽子還亂跑?等著我。」
黑甲一閃消失,下一秒我睜開了眼睛。
「見鬼,仙家還能做夢。」
揉了揉眉心,我翻身重新睡了過去。
5.
過了幾日,我聽到了一樁傳聞。
聽說人界有妖魔作亂,許多懷著孩子的婦人被妖魔擄走,那妖魔手段殘忍,剖腹取子,欲練邪功。
「主子,您或許需要買些強壯的家仆,才好護您跟小主子的安危。」
買來伺候我的婦人一個個憂心忡忡,倒是比我這個孕婦更加不安。
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如今的我甚至需要別人照顧,靈海不敢輕易打開,法術也用不了。
肚子裏的崽又與凡胎不同,如果真有妖魔需要用胎兒練功,恐怕早晚會找到我身邊來。
買幾個強壯的仆從顯然抵擋不了妖魔,我往族中傳了信,讓派幾個同族來護我直至生產。
或許是我言辭中用了『保護』之類的字樣,族中給我指派了十位身高體壯的大塊頭。
那十個肌肉虯結的男仙往我門口一站,瞬間引來了無數或驚或喜的目光。
驚還能理解,畢竟壓迫感太強了。
但側目一看,大多婦人卻是目露喜色,欲語還休的樣子,撇向我的眼神還帶著幾分幽怨。
這是咋了?
「都進來吧。」
頂不住太多意味不明的視線,我連忙側身,將一眾同族迎了進去。
不愧是田螺仙族的男人,照顧人都頗有一套。
按摩捏腳,投食喂果,還有的考慮到我懷孕情緒不穩定,專門給我吹曲兒說書,幫助我放鬆心神。
然後我就發現,我家牆頭趴了不少腦袋。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院中男仙們伺候我,眼神中熱辣的光快要將我灼燒。
6.
我本不欲管那些趴牆頭的,直至有一日,我看見牆頭上一張熟悉的麵孔。
臉色黑沉的男人滿目陰鬱,眸中凶意滔天,一個眼神就令我的眾位同族如臨大敵。
原本雷打不動趴牆頭的眾多婦女,此時也識趣的避了個幹淨。
剩下他一個孤零零的腦袋,反倒顯得有些滑稽。
我揉了揉眉心,語氣平靜:「既然找來了,進來就是,趴在牆頭看什麼?」
蒼鴻會來找我,令我有些意外。
一開始就說得明白,我不過是借個血脈,事後我也付出了珍寶補償。
我以為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但顯然蒼鴻不這樣想。
見是我認識的人,我的同族們才鬆懈心神,轉身該伺候我的伺候我,該唱曲兒的唱曲。
蒼鴻臉色更難看了,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