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阿姐從小被一個怪老頭當做藥人撫養。

那日，出宮遊玩的三皇子摔下懸崖身受重傷，貴妃強行讓阿姐診治。

阿姐說傷勢過重，已無力回天。

貴妃卻冷笑，「聽說你是藥人，本宮就不信，把你的血喝幹，肉吃盡還救不活我的皇兒。」

阿姐就這樣被割了肉，放了血，死不瞑目。

三皇子醒來後更是冷漠，「一個賤民，命能有本皇子金貴。」

他們卻不知道，阿姐是藥人，而她的妹妹是毒人。

五年後，貴妃身體疼痛難忍，卻始終查不出原因，我成功來到貴妃身邊侍候。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貴妃氣色越來越好，在一次祭天大典上，身上的肉卻一塊一塊掉落。

我看著貴妃和三皇子驚恐的樣子，愉悅的笑出聲：「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01

一個又一個太醫戰戰兢兢從內殿退出。

內殿裏，又一個太醫表示無能為力，三皇子終於大罵出聲。

「真是一群廢物，我母妃身體疼痛難忍，你們這些太醫來看了那多次，吃了那麼多的藥，卻一點效果也沒有！都是群庸醫！」

周圍的人低著頭，大氣者也不敢出。

貴紀這幾年身體時不時就有些疼，卻查不出原因。

太醫院裏醫術最好的幾個太醫來看了數次，喝了幾百碗藥，一點效果也沒有。

一旁的貴妃心腹宮女蘭心恭敬地開口對貴妃道：「那群太醫醫術不精，診不出娘娘的病症，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

「廢物！」三皇子憤怒不已，「這麼久都醫不好，要他們有什麼用！來人，拖下去處死！」

「娘娘！」

一直站在角落裏的我走上前，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娘娘皇子息怒！奴婢有個法子可以讓娘娘好受一些！」

屋內的人神色各異的看著我，三皇子眯了眯眼盯著我問：「哦？你是哪個宮女？怎麼有些眼生？」

「奴婢是剛剛調到娘娘身邊服侍的宮女蘇離，家中以前是開醫館的。」

家中開醫館的，有些家傳秘方沒什麼奇怪的吧！

貴妃開口問道：「什麼法子？」

「奴婢家傳一種香，點燃再配上藥浴，就能緩解娘娘的症狀。」

宮中太醫，大多都是醫術精湛，他們這麼久都沒有任何辦法，一個小小的宮女直言有法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但別無他法，他們諒我也不敢騙他們，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給你個機會！」

我寫下需要的藥材，又拿來一支香，繞過屏風，來到貴妃麵前，此時的貴妃正半躺在床榻上，絕色的容顏沒有一絲血色，額頭冒出滴滴冷汗，眉頭緊鎖，身著輕薄的紗衣，身體的疼痛連衣服都穿不了。

「請娘娘寬衣，配上藥浴。」

藥浴已經準備好，我點燃手中的香放在一旁。

這幾種藥草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配上我的香，就是蝕骨的毒藥。

進入浴桶前，貴妃警告我：「最好是真的有用，不然......」

我明白她的未盡之意，低頭答：「奴婢知曉！」

我並不怕死。

這世間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人早就因她而死，我來拉他們下地獄。

02

我的名字原本是叫孟錦，阿姐給我取的。

我與阿姐相依為命，從小被一個怪老頭帶回家做藥人，阿姐學醫，我練毒，怪老頭死後，我們來到落雲城定居。

阿姐生前，是這裏人人敬重的神醫。

但是這一切，在五年前都毀了。

五年前，皇上寵愛的貴妃和三皇子外出遊玩遭到暗殺，三皇子墜落懸崖身受重傷。

恰好阿姐在附近采草藥，替三皇子診了脈，表示沒有救了。

貴妃不甘心，找來落雲城知府陳東，讓陳東召集所有醫者。

陳東害怕極了，他怕自己小命不保，又擔心自己的烏紗帽沒了。

於是他告訴貴妃阿姐是藥人能夠治好三皇子。

一滴血，百病消，一塊肉，斷骨生。

怪老頭曾經說過，如果我和阿姐把這秘密說出去，必會招來禍端。

落雲城本就是邊境一座小城，那一年敵寇來襲，在城裏肆意屠殺百姓，許多百姓慘死。

阿姐心裏不忍，用自己的血肉入藥，救了那些尚還有一口氣在的百姓，被他們稱為女神仙。

所以，阿姐的血肉可以起死回生這件事城裏的人都知道。

阿姐表示，她認真診過三皇子的脈，傷勢過重，那口氣快散了，確實救不了。

知府陳東一聽，立刻就大聲對著貴妃說我阿姐說謊。

「娘娘！可別聽她胡說，她當年可是用血肉救了許多被屠殺的百姓，三皇子不可能救不活。」

貴妃冷哼一聲，讓人放了我阿姐一碗血，割了一塊肉喂給三皇子，但沒什麼效果。

阿姐隻能解釋：「如果還有一口氣在，用我血肉是能救活的，但他的氣散了。」

「氣散了，就是死，誰都救不了。」

貴妃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死呢？她兒子還要當皇帝，她還要做太後，不能死。

貴妃死死盯著阿姐：「本宮就不信了，喝幹你的血，吃盡你的肉，還救不活我的皇兒。」

他們把阿姐綁起來，放了一夜的血，又割了無數的肉，到了第二天，三皇子有了起色。

貴妃激動不已：「本宮說什麼了，一身的血肉怎麼可能換不回我的皇兒！哈哈哈！」

貴妃又來到綁我阿姐的地方，皺了皺眉頭，「死了？」

侍衛低著頭：「隻剩一口氣，堅持不了多久。」

「不愧是藥人，平常人這樣早死了！」貴妃不在意的揮揮手，吩咐道：

「扔出去吧！」

03

正在山上采草藥的我有些心神不寧，趕緊往回跑。

遠遠的我好像看見門口似乎倒了一個人，跑近才發現是我阿姐。

「阿姐！」

我把她抱在懷裏，她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臉頰上的肉也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我渾身顫抖不已。

阿姐的傷口已經沒有什麼血液流出，手下摸到的都是骨頭。

「阿錦，別哭！」她想抬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貴妃，要我，血肉，救，救，三皇子......」

阿姐快要死了，她放心不下我，吊著一口氣，見我最後一麵。

「走吧！別，別報仇......」

話音剛落，帶著不舍，那口氣散了。

三皇子活過來的那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05

後來，阿姐沒有再去坐診，城中的百姓前來我家尋找。

進門，便瞧見一座墓碑，是阿姐的，立碑的是她最愛的妹妹。

這時百姓才知道發生了什麼，阿姐對他們有恩，得知貴妃和三皇子害了她，民憤四起，要血債血償。

三皇子醒來得知此事，不甚在意：「一個賤民死了就死了，她的命有本皇子金貴嗎？」

陳知府連連稱是，詢問如何打發那群賤民。

貴妃緩緩走來，聽到知府的話，隨意的說道：「那賤民妄想刺殺三皇子，處死有問題嗎？」

知府擦了擦額上的汗，搖搖頭。

於是，就這樣，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掩蓋他們的所作所為，而我也被通緝。

吃了阿姐的血肉，三皇子的傷好的很快，一個月後，他們就啟程回了都城。

她不會想到，五年來，我一直隱藏在她的身邊。

她和三皇子的命，我都要！

06

貴妃的身上有一條條紅色的紋路。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刀劃出來一樣。

李太醫他們查不出來是因為什麼。

怪老頭做了兩個藥人，一個血肉可起死回生的藥人，一個血肉皆是毒的毒人。

「阿錦，那些百姓太苦，我想做個醫者。」阿姐又一次見到被瘟疫折磨的百姓，這麼告訴我。

我懵懂的點點頭：「那我保護阿姐！」

阿姐笑著摸摸我的頭。

可惜，我食言了，我沒能保護好阿姐。

我盯著貴妃背上的紋路，一眨也不眨。

在心中默默念著：「阿姐，我會用他們的命來鋪你的往生路！」

「阿姐，再等等我！」

我拿來帕子，浸泡在浴桶裏，輕輕擦在貴妃的背上，貴妃痛苦的喊出聲。

三皇子衝進來，站在屏風外麵，怒斥我：「大膽賤婢，你敢傷害我母妃！」

07

我沒有理會三皇子的話，依舊慢慢擦拭著貴妃的身體，又拿香熏了熏，輕聲問道：「娘娘覺得還疼嗎？」

貴妃已經由開始的劇烈疼痛慢慢減輕。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似乎沒有之前那般疼痛難忍。

臉色也不似先前那樣蒼白，她走出浴桶，擦幹身上的水漬，穿衣服也不疼了。

貴妃穿戴整齊，方才看向我：「你這宮女還有幾分能耐。」

我恭敬地跪在地上低頭說道：「是娘娘吉人天相，奴婢隻是湊巧罷了。」

三皇子走過來，仔細看了看貴妃，還是有些擔憂的問：「母妃，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本宮好多了，這個宮女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貴妃安撫的說道。

三皇子扭頭看向我問：「我母妃的身體能否痊愈？」

「貴妃的皮膚太過脆弱，強行治療恐會傷及皮膚，這需要每七天用此法沐浴一次，慢慢洗去身上的病痛，如此才能恢複如初。」

「嗯，你就調到本宮身邊來，你說你叫什麼？」

「奴婢蘇離。」

「娘娘！」蘭心忽然開口，「娘娘，奴婢怎麼覺得她有些眼熟啊！」

「不是什麼人都能伺候貴妃娘娘的，還是要查清底細才好。」

三皇子聽了她的話覺得有道理，便盯著我問道：

「你是哪裏人？家裏都有誰？」

我還未回話，貴妃走到我麵前，用那通紅的指甲掐住我的臉，強迫的抬起我的頭：

「這張臉，確實有些熟悉呢！」

08

我直直的看著貴妃，鎮定自若地說道：

「於是奴婢在外灑掃時娘娘瞧見過，奴婢進宮前都是仔細檢查了身家的，有問題也不會放奴婢進來。」

蘭心是有些擔心我會取代她，才會故意說我眼熟，但是當年為了斬草除根，貴妃下令通緝我，通緝令上畫了我的樣子，不怎麼像，因為沒人見過我。

但我還是以防萬一，用藥改了容貌。

貴妃也說覺得我眼熟，不過是在炸我罷了。

「奴婢隻是希望得些賞賜，若是娘娘不信，可以來查驗奴婢的身份。」

貴妃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三皇子用審視的眼神盯著我，嗤笑一聲：「好啊，那本皇子就找人來查查。」

在此之前，三皇子讓人把我關在地牢裏嚴加看管。

貴妃問三皇子怎麼看這個事。

三皇子說：「母妃的病太醫都沒轍，這個宮女卻能醫治，還是謹慎點好，萬一有問題，及時解決，就算冤枉了，也能殺殺氣性，這樣才能安心。」

貴妃聽後點了點頭：「我兒長大了！」

09

我被關在地牢裏待了兩天。

兩天後，出去探查的侍衛回來，我的身家確實清清白白，家中的人都死了，隻有我一個，與落雲城的那個通緝犯無關。

阿姐對落雲城的百姓有恩，怎麼會放任他們抓到我，雖然不知道我的樣子，他們就直接隨意畫了一副交差。

三皇子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每家每戶都問了？」

「都問了，沒人見過。」

這時，貴妃身邊的大宮女蘭心急匆匆地跑過來，說貴妃身上又疼起來了。

三皇子趕緊讓人把我帶去內殿，他也趕過去。

剛到內殿時，貴妃疼的想要自殘。

「啊！疼死了，本宮的肉都疼，給本宮割掉！啊！」

三皇子緊緊抓住貴妃的手，不斷的說：「沒事的母妃，誰會割肉啊，一會兒就不疼了。」

「又不是沒割過。」

我冷漠的出聲。

10

貴妃和三皇子扭頭看向我，貴妃已經顧不得疼了，質問我：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什麼了？」

我連忙跪地：「奴婢聽說三皇子之前墜崖命懸一線，娘娘為救三皇子找到藥人割其血肉入藥，但是我家傳醫術中說藥人的血肉不是自願的便會有詛咒，娘娘身上的紅紋是不是越來越紅，好像要裂開一樣，每一塊肉是不是也越來越痛？」

三皇子問：「詛咒會怎樣？」

「受到詛咒，全身會布滿紅紋，然後全身潰爛而死。」

貴妃抓住我的手：「有法子解嗎？啊？」

我淡定的點點頭：「有的，解鈴還須係鈴人，娘娘隻需找到吃過藥人血肉的人，藥人血肉的藥性會一直留存在體內，在吃掉他的血肉，方可解除詛咒。」

蘭心立刻怒斥：「都知道三殿下吃過那藥人的血肉，你這是要娘娘吃自己的兒子嗎？」

貴妃搖搖頭：「不，本宮就是死也不會吃皇兒的，不會！」

三皇子盯著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