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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春不見春
拾安

第一章

元宵節旅遊,剛落地境外,我被人騙上了一輛開往第三國的大巴。

看向周遭越漸清晰的風景,我知道,自己被送回了那個我費盡心思才跑出來的地方。

直到下了車被送進那個園區,我才終於確定,我又回到了時硯洲的地盤。

我被人關在屋子裏好幾天水米未進。

在我被拖出來要送往賭場的時候,時硯洲看到了我。

他的眼底都是偏執和占有欲,他骨節分明的手掐上我的脖子:“漾漾,我說過,隻有待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可他不知道,我來,就是要拽著他一起下地獄的。

1.

時硯洲端著一碗粥進來的時候,護士剛幫我打上點滴。

我不知道這是被時硯洲「救」回來關著的第幾天,總之,是我清醒的第三天。

他見到我,將粥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然後拿著熱水袋去了衛生間。

我聽見水流聲響起,沒多久,時硯洲拿著熱水袋和熱毛巾從衛生間裏出來。

他大概是剛洗完澡沒多久,頭發乖順地搭在額前,穿著一條米白色的休閑褲,藍色襯衫的袖子被他挽起。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手,我剛想要往後縮,卻被他捉住了手腕,不由分說地把熱水袋墊在我的手心裏,然後又用熱毛巾搭在我的手背上。

“別動,這藥水太涼了,等你掛到一半,你手就該涼了。”

我沒理他,隻是轉過頭去看窗外停在樹梢頭的鳥兒。

他歎了口氣,端起那碗粥送到我的嘴邊,我卻固執地偏過頭去不吃。

他隻能放下手裏的碗,然後捏著我的下巴逼迫我轉過頭來,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我氣急,抬起另一隻能動的手就朝著他的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他被我打得偏過頭去,我見到時硯洲用舌頭頂了頂自己的腮,然後轉過頭來,依舊固執地將裝了粥的勺子遞在我的嘴邊。

“現在可以吃了嗎?”

見我依舊不動,時硯洲放下碗:“我不介意再多親你幾次,也不在乎你再打我幾次,隻要你肯吃東西。”

“無恥。”

我從齒縫裏吐出這兩個字,卻換來時硯洲的一聲輕笑。

“漾漾,你要是不吃,我不介意嘴對嘴喂你。”

五年沒見,我不知道時硯洲竟然變得這麼變態。

見我喝完了那碗粥,時硯洲替我擦幹淨嘴角,然後輕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他剛放下碗,跟在他身邊的手下就敲開了門。

“洲哥,把太......小姐騙來的那個孫子已經處理了,欺負小姐的那幾個人,也都關了起來,你看,怎麼處理?”

時硯洲沒轉過身,隻是抓著我的手不放。

他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溫柔繾綣,可說出口的話卻讓人膽寒。

“扔到水牢裏吧,正好那幾條鱷魚也餓了好幾天了。”

我本能地開始發抖,時硯洲卻以為我冷了,他皺起了眉頭,眼底都是慌亂和心疼。

“漾漾,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冷了嗎?我讓人再拿床被子來。”

我沒說話,任由時硯洲把我裹成一個粽子,然後緊緊地把我摟在他的懷裏。

盡管我知道時硯洲是個惡魔,可我時隔五年再次聽見他輕飄飄地把人命視為草芥,我依舊感覺到膽寒。

2.

時硯洲一直摟著我,直到護士幫我拔針。

他幫我按著針眼,雲淡風輕地問著我晚上給我做糖醋小排好不好,仿佛剛才那個隨意把人送去喂鱷魚的人不是他一般。

“時硯洲,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我走?”

他替我按摩著的手一頓,然後掐著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起頭看他。

“漾漾,你憑什麼覺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就得放你走?”

我沒說話,隻是固執地,帶著些畏懼地看著他。

他和我對峙了半晌,最終我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難過,他顫抖著抬起手來蓋住我的眼睛。

我的聽覺和觸覺瞬間被放大了十倍。

“漾漾,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丟了你五年,沒了你,這五年裏我過得生不如死,我不可能再放你離開我。”

我感受到自己落入他的懷抱裏,我的耳垂被人舔舐著,引起我一陣陣的顫栗。

“哪怕我恨你?”

時硯洲止住了話頭,隻是把我摟得更緊了些:“是,哪怕你恨我。”

“時硯洲,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小叔叔。”

我企圖以倫理道德約束他,可我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連人命都能隨意踐踏的男人。

倫理道德在他眼裏,跟放出來的屁沒什麼兩樣。

我見他勾起一抹讓我覺得膽寒的笑來,他伸出拇指來,近乎癡迷地摩挲著我的唇。

“時漾,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我不是你的親叔叔。”

話音剛落,時硯洲的吻鋪天蓋地地向我襲來,他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在我的口腔裏攻城略地。

我感受到他的舌頭想要勾住我的舌尖,我幾乎是下了狠嘴咬了他的舌頭。

血腥味瞬間在我和他的口腔內蔓延開來,我以為他會吃痛放開我,可血腥味似乎讓他更加興奮。

直到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我。

“時硯洲,你無恥。”

我幾乎是用盡全力扇了他一個耳光。

他隻是帶著癡迷和疼惜,輕輕撫摸著我的臉:“漾漾,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最最盛大的婚禮。”

“時硯洲,想讓我嫁給你?除非我死。”

他開門的動作頓住,轉過頭來看我:“時漾,如果你尋死,我不介意把阮瓷扔到賭場去做小姐。”

見我不再有所動作,他才扯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來:“漾漾,你現在為什麼不肯把我也放在你的心上。”

這幾個小時裏,時硯洲把他所有的脆弱全都攤開在我的麵前。

沒人知道,那個看似無堅不摧的冷麵閻王時硯洲,也有軟肋。

3.

時硯洲是我的哥哥。

名義上的。

園區裏多的是不知道生父的孩子,有用的就留下來,沒用的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掩埋。

我的生母拚死護下了我,沒了用的女人用她的命換下了我。

可我也很清楚,園區裏的人會同意她以命換我,無非是因為我那張和她同樣漂亮的臉蛋兒。

18歲之前的每一天我幾乎都是在戰戰兢兢中度過,18歲生日以後,我開始把每一天當成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天過。

我沒有家人,我也沒有家,死了也沒有人給我收屍。

遇見時硯洲是在我14歲生日的那一天。

他和我一樣,因為「有用」被留了下來,至於未來的用途,無非是被拆解,有用的器官給有錢人,要麼,就是留下來騙華國人。

時硯洲不信命,也不認命。

所以18歲的時候就成了園區裏一把手的心腹。

有時候我會想,時硯洲究竟看上了我什麼,後來我才恍然大悟,我和他一樣,不信命,也不認命。

我14歲生日那天,被人從昏暗的屋子裏拖出去的時候,時硯洲恰好路過。

我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好幾個彪形大漢的束縛,然後踉蹌著跑到時硯洲的身邊,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他救我。

他沒有反應,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被拖走的時候,時硯洲出聲救下了我。

從那天起,我有了名字,有了家人,有了安枕無憂的生活。

時硯洲蹲下身子替我膝蓋上的擦傷擦藥的時候,他說:“以後,你就叫時漾。”

不可否認,在我逃離這裏之前,時硯洲的確把我養得很好。

我要什麼,他沒有什麼不同意的。

盡管很可笑,但也是事實,我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過時硯洲。

如果沒有五年前的那件事,我大概一輩子都會待在時硯洲的身邊。

知道我動了逃離他的念頭以後,時硯洲就將我反鎖在了屋裏,哪怕我用絕食威脅他,他也隻是紅著一雙眼,掐著我的下頜嘴對嘴把一碗粥都灌進了我的胃裏。

找到逃跑的時機是我在屋裏燒了炭。

那天是我頭一次知道無堅不摧的時硯洲也會害怕,他抱著我一路去到醫院。

他紅著眼睛抓著醫生的領子威脅他,如果不能讓我脫離威脅,他就讓整個醫院陪葬。

我在醫院找到機會溜了出去。

醫院害怕擔責,隻好借口我突發心梗搶救無效。

我躲在醫院的那一晚,我聽見時硯洲撕心裂肺的哭聲。

也聽到了我等了很多年,在我害怕時硯洲,把他視作一個惡魔的時候,他才宣泄而出的告白。

時硯洲不願讓人火化「我」,這也方便了醫院把找來的無名屍在所有人都發現之前釘死在棺木裏下葬。

時硯洲為「我」舉辦葬禮的那天,也是我徹底離開的那天。

一路上我聽見所有人都在議論時家小姐的葬禮。

時硯洲更是當著眾人的麵,在「我」的墓碑上刻下「愛妻時漾之墓」。

那時候我卻隻覺得膽寒,還帶著些劫後餘生的興奮。

可我不知道的是,不過半個月,時硯洲就反應過來,我沒死,隻是逃了這件事。

3.

時硯洲把他的軟肋徹底暴露在我的麵前,我也不介意通過傷害自己讓他放我離開。

在我第10次拒絕了保姆送來的飯菜之後,時硯洲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身上還帶著血腥味。

他剛想要抱住我,卻被我一把推開,我踉蹌著跑到衛生間蹲在馬桶旁不停嘔吐。

我沒怎麼吃東西,除了胃酸幾乎什麼都吐不出來。

他原本想進來,卻被我阻止:“時硯洲,你別靠近我。”

他低頭就見到了衣角處沾著的血。

“我先去洗個澡,你想吃什麼,我等下親手給你做好不好?”

我沒說話,時硯洲卻當我是默認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卻因為我帶著戒備的眼神而止住了動作。

他站在門邊看著我,眼神裏帶著隱忍的愛意,說出口的話仿佛地獄裏的惡魔低吟:

“漾漾,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不想阮瓷也像五年前的那個女人一樣,最好別動離開我的念頭。”

我把棉被裹得更緊了些,五年前的記憶就像潮水般向我湧來。

真正讓我覺得時硯洲和園區裏的其他人沒什麼兩樣,是五年前我求他救下一個女孩,我在那個女孩的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的影子。

可是彼時已經是園區一把手的時硯洲手裏捏著一杯羅曼尼康帝,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漾漾,我不是菩薩,我沒有那麼多的善心。”

我沒理他,大概也有恃寵而驕的意思吧。

我衝出去大喝著讓那群人放開那個女孩,因著時硯洲,所有人見到我都會畢恭畢敬地稱呼一句「小姐」,而我也真把自己當成了「主人」。

卻忘了在這個地界,隻有時硯洲才是唯一能說「不」的那個人。

我沒能救下那個女孩,在時硯洲無情的命令下,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孩凋零然後了無生息。

時硯洲摟著我,滿不在乎地讓人把那個女孩拖去了火葬場。

那一刻,涼意從我的腳底開始上湧,我也清楚地認識到,我能依仗的,無非是時硯洲的「寵愛」。

可「寵愛」這回事向來和真心一樣瞬息萬變,我沒有本事賭時硯洲的「寵愛」能在我身上放一輩子。

所以從那天起,我開始盤算著逃跑。

等時硯洲端著過去我最愛吃的麵條回來的時候,我依舊縮在床頭瑟瑟發抖。

見到我這副樣子,時硯洲急忙上前抱住我,一臉焦急地詢問我有沒有事,我抓著時硯洲的胳膊,隔著朦朧的水汽看他:

“時硯洲,是不是隻要我不跑,你就能保證阮瓷沒事?”

時硯洲眼底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他隻是把我摟緊,下巴枕著我的頭,然後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我的背脊:

“漾漾,隻要你不再離開我,我可以讓阮瓷過來陪你,我也不會讓人傷害她。”

4.

直到阮瓷全須全尾地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是真的相信現在的時硯洲可以答應我所有的事。

我能拿捏他的軟肋,他也可以拿捏我的。

有了阮瓷在我的身邊,我的確不再動逃離的念頭,時硯洲也不再過多地拘著我,我的活動範圍從房間,逐漸演變成整個別墅和花園。

時硯洲依舊害怕我離開,時家別墅的外頭站滿了保鏢,屋子裏也安裝了很多的監控。

我會發現這一點,是因為時硯洲本該在賭場的,卻急匆匆地趕了回來,我站在花園裏看阮瓷種玫瑰,轉頭就見到猩紅著一雙眼的時硯洲。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死死抱著我,我聽見他重重歎了口氣:“漾漾,別離開我,我會瘋的。”

那天晚上,無論我怎麼趕時硯洲,他都不肯走,他發了狠地吻我,即便我咬破了他的唇,他也不肯放開我。

感受到他的手從我的衣服下擺探入的時候,我用盡了力氣給了時硯洲一個耳光。

他偏過臉去,我揪著被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瞪他:“時硯洲,你別逼我恨你。”

時硯洲轉過頭來,猩紅著一雙眼看我,眼底似有無窮無盡的哀傷。

我以一種極為戒備的姿態對著他,大概是真的傷到他了,下一秒他就撲了過來,一隻手抓著我的手腕舉過頭頂,另一隻手強迫性地掰過我的腦袋讓我承受他鋪天蓋地的吻。

猶嫌不足,他開始在我的鎖骨和脖頸上繼續攻城略地,我隻能紅著眼哭著喊著讓他放開我。

直到我的肚子感受到空氣中的冷意,時硯洲停了下來,他低著頭看著,帶著山雨欲來之前的沉默。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帶著哽咽說出口:“漾漾,是誰?那個男人是誰?”

我沒說話,時硯洲的左手依舊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右手一下又一下地發了狠地企圖擦掉我肚子上那隻有一兩條,不易被察覺的妊娠紋。

最後,他幾乎是哭著低吼出聲:“時漾!說話!”

時硯洲紅著眼,悲傷幾乎席卷了他的周身。

可我依舊以沉默對他,看著他的眼神裏還帶著些淡漠。

他顫抖著舉起手將我的眉眼蓋住:“別這樣看著我漾漾,我受不了,你這樣幾乎是拿刀在捅我的心窩子。”

“時硯洲,你這麼「神通廣大」,你想知道什麼,你自己去查就是了。”

時硯洲離開的時候,帶著些失魂落魄,可我卻沒有絲毫感情。

如今的時硯洲,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滿載了我所有少女心事的哥哥。

5.

時硯洲是兩天之後回來的,眼下的烏青昭示著他大概沒怎麼休息好。

我拿著水槍在院子裏和阮瓷一起澆花,見到時硯洲的時候,沒有給他多餘的眼神。

他隻是讓人把阮瓷送回去,然後拽著我的手進了屋。

客廳正中央放著兩套再精美不過的婚紗,茶幾上攤開的首飾盒裏還放著一枚鴿子蛋的婚戒。

他摩挲著我的手,不由分說將那枚戒指戴進我的左手無名指。

“有點大了。”

他抬起手來撫摸著我的臉,眼神裏帶著讓我膽寒的癡迷。

“漾漾,你瘦了,但是沒關係,等我們結婚,我會把你養胖起來的。”

我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時硯洲,撩起衣服露出我肚子上的妊娠紋:“時硯洲,你有病嗎?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想讓我嫁給你?”

時硯洲的眼底帶著哀傷,還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愛,他把我的衣服重新蓋了回去。

“漾漾,別這樣,我不在乎了。”

他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你現在回到了我的身邊,我不在乎你嫁給誰了,也不在乎你為誰生了孩子。”

他將我緊緊摟在懷裏,我聽見他哽咽出聲,

“漾漾,隻要你在我身邊,如果你再離開我,我會比死了更難受。”

“哪怕我不愛你?”

時硯洲抱著我的手一瞬間鬆了氣力,可不過片刻,他又緊緊摟住我,似乎要將我融入他的骨血。

“是。”

“可是漾漾,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

接下來的日子,時硯洲陷入了興奮,開始籌備我和他的所謂「婚禮」。

時家所有人,包括時硯洲身邊的心腹,無一不改口叫我「太太」和「嫂子」這樣讓我極度反胃的稱呼。

婚禮前一天,時硯洲帶我去看了婚禮場地。

“漾漾,我找到了你當年設計的圖紙,我讓人一比一還原了,你看看,喜歡嗎?”

很多年前,我的確幻想過嫁給時硯洲的日子,可是現在,卻讓我覺得作嘔。

直到了婚禮那天,我被人擺布著換上時硯洲讓人為我手工縫製而成的婚紗,就連捧花都是當天空運來的香檳玫瑰。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站在對麵一身白衣的時硯洲,腦海裏卻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

我隻覺得有些鼻酸,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走向時硯洲,阮瓷卻抓住了我的手。

“紓桐......”

我轉過頭去看她,用眼神示意她沒事。

直到時硯洲牽到我的手時,他才仿佛鬆了一口氣。

我隔著那層朦朧的薄紗去看他,燈光下我見到時硯洲眼底的淚光。

“時漾小姐,你願意嫁給眼前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就那麼看著時硯洲,沒有說話,我看見他眼底的激動逐漸退去,握著我的手也開始變得顫抖,他小聲地叫著我的名字:“漾漾?”

我剛要開口,教堂的大門猛然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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