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笙,你確定要頂罪嗎,我提前跟你說好,這個人犯的可是槍斃的罪。”
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薑九笙卻麵色平靜,絲毫不見恐懼:“我確定,隻要對方給錢,我什麼都能做!”
“那好吧,你回去等通知,等時候到了我會通知你。”
薑九笙聽後情緒終於有了變化,“能不能快點,我很缺錢。”
得到了對方願意先付一點定金的回複後,薑九笙才終於鬆了口氣,掛斷電話,而後轉身走進身後的會所包廂。
她晚上在這兒兼職賣酒,這裏的豪門公子哥場以捉弄人為樂,前幾天有人發起了一項活動,隻要誰能一口氣幹一瓶洋酒,對方就給一千,幹兩瓶,就給兩千。
薑九笙拿起桌上的洋酒,一口又一口的往嘴裏灌,四周則都是起哄的人群。
“一瓶了!”
“三瓶了!”
“wow,七瓶了!”
洋酒刺鼻,腥辣的口感順著喉頭滑落,她被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但她渾然不覺,喝完一瓶,手又摸上另一瓶。
不知道灌了多少瓶酒後,薑九笙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去摸桌上的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驟停,一個清冷而又氣場非凡的男音陡然插入。
“一瓶十萬,繼續喝!”
薑九笙又怎麼可能聽不出這個聲音,維持了一夜的笑容終於再也保存不住,生生僵在了臉上。
全身的毛細血管仿佛瞬間被利刃生生割裂開,無數的鮮血朝她噴湧而來,太刻骨了,乃至於她耳裏隻能聽到汩汩的鮮血聲和一步比一步沉的腳步聲。
顧瑾年,他回來了!
她的顧瑾年,猶如多年前那個清冷傲然的少年,不顧一切的劈開了五年時光的阻隔,穿過人來人去的光陰裏,隻為她而來。
隻是,他的眼裏再也沒有了屬於她的倒影,一雙深眸盈滿了恨意,而唇角掛著的冷笑也早已讓她恍惚到不識。
明明曾經是親昵到連接吻都想纏綿到地久天長的戀人,可現如今,他與她就站在不遠處,他薄唇輕吐,一字一句,字字都如重錘砸在她心頭。
“怎麼,老熟人的生意,也不願意做了?”
“做,我做。”
薑九笙嘴唇都快咬出血,她不敢抬頭,隻能緩緩走到桌子邊,蹲下身子拿起一瓶酒,便往嘴裏灌。
“站遠點喝,別臟了我的身。”
顧瑾年緩緩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長腿自然交疊,冷峻的眸子看向薑九笙時,帶著一股難以察覺的恨意。
她站在原地,像是被迎麵潑了一盆冷水,寒意瞬間浸透四肢百骸。
他說她臟。
是啊,如今她臟死了,再也配不上高貴不凡的他。
曾經他不過是一個窮小子,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那時他母親因為腎衰竭住院,他急的焦頭爛額,她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分手。
五年前,是她親口說出傷害他的話,是她在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離開,是她說從此兩人一刀兩斷,恩斷義絕。
如今,她落魄了,他卻成了京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一切都是天意。
顧瑾年漠然看她,事到如今,這個女人還敢扮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在他麵前示弱?
可惜,他早就已經看穿了她的真麵目,再也不會留情。
看著她如此狼狽的模樣,顧瑾年呼吸沉了幾分,冷冷將麵前的洋酒往薑九笙的麵前推了推。
“繼續。”
薑九笙擦了擦眼淚,拿起酒瓶毫不猶豫的往嘴裏灌。
大不了就是喝得昏死過去。
她一瓶又一瓶的喝著,仿佛真的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
不知道喝了多久,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條命不是自己的了時,手中的瓶子忽然被人推開,她的下巴被顧瑾年狠狠扼住,眸中的怒火吐著信子,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薑九笙,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和當年一樣,為了錢連命和尊嚴都可以不要。”
她腦袋混沌一片,眼前的人已經有了重影,恍恍惚惚中,她仿佛看到五年前的顧瑾年,壓抑在心中的話,不自覺地開口。
“對不起,當年的事我有苦……”
苦衷二字還未說完,顧瑾年已經不耐煩的將她推開,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唰唰簽下扔到她身上。
“拿了錢,滾!”
當年之事,是他永遠不願再碰的痛,薑九笙如何不知。
她撐著身子,不再解釋,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回到破舊的出租屋內時,已是淩晨,樓道的燈又壞了,薑九笙摸黑進了門。
屋內酒氣熏天,地上滿是啤酒瓶,她喊了一聲哥沒人回應後,便打開了燈。
躺在沙發的薑聿喝得酩酊大醉,嘴巴裏還在振振有詞。
“來!喝!”
“我家沒破產,我是小薑總!”
她低著頭整理地上的酒瓶,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五年前,薑家還是京北數一數二的企業,薑父瞧不起顧瑾年的出身,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她和他在一起。
當時顧瑾年的母親病了,一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二沒有足夠的費用做手術,是薑父承諾,隻要她和顧瑾年斷幹淨,會匿名資助他手術費用和創業費用。
為了顧瑾年,薑九笙隻得照辦,隻是沒想到後來薑家會破產,薑父更是因此跳了樓,從此薑家便一蹶不振。
可她也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懷了顧瑾年的孩子。
這是兩人愛情的結晶,她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打掉,於是她偷偷把孩子生了下來,可孩子生下來就查出得了心臟病,需要五百萬的換心手術費。
如此高昂的費用,哪怕把她賣了,她也還不起。
可病危通知書一次又一次的下,她走投無路之下,打起了替人頂罪的主意。
很快,她就要替人入獄槍斃了,今日重逢,怕是她死前最後一次見到顧瑾年了。
從今往後,他有他的陽光大道,而她,與他陰陽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