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之上,宋淩朔跪在當朝天子麵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陛下,臣請旨出征邊疆,若敗,自當以身獻國,埋屍邊疆;若勝,亦永世駐紮邊疆,永不回朝,守衛一方安寧!”
陛下看著台下麵容青澀的男子,眼裏滿是不忍:“淩朔,宋家滿門忠烈,你父兄三年前戰死沙場,母親殉情離去,如今宋家已經隻剩你一人,此去邊疆凶險萬分,朕怎能忍心再派你出征?”
可宋淩朔卻搖了搖頭,“為國捐軀是宋家的無上榮光,求陛下成全!”
見宋淩朔如此堅持,陛下終於妥協:“你既忠心可嘉,朕便允了你。隻是七日後正是皇太女大婚,你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此次一別,便永世不能再見,不如參加了她的大婚再出城如何?”
宋淩朔低著頭,眼前不自覺浮現沈雲棠那冷豔絕傲的臉。
他苦澀的笑了笑,回稟天子:“戰事要緊,臣心中記掛邊疆百姓,已打算七日後便出發,恐不能參加皇太女殿下大婚了。”
見宋淩朔拒絕,陛下也不再強求。
宋淩朔拿了聖旨跟在首領太監身後準備出宮,經過禦花園時,正好看到沈雲棠陪著未來的駙馬顧照卿賞花。
兩人站在桃花下,身段翩翩,郎才女貌,當真般配至極。
沈雲棠臉上是宋淩朔未見過的溫柔,她抬手拂去麵前人肩上的花瓣,眼神充滿柔情。
分明三天前她還在和自己抵死纏綿,情到深處時說恨不得死在此刻。
可是轉眼,她便去陛下麵前請旨求召顧照卿為駙馬。
身為皇太女,她的性情向來難以琢磨,可宋淩朔沒想到,麵對感情,她也會如此。
還記得宋淩朔看到她要召顧照卿為駙馬的文書時,既震驚又難過,竟然衝到她麵前質問。
她卻理了理衣袖,神色淡然,“求召照卿做駙馬,自然是因為本宮喜歡他。”
宋淩朔如至冰窟,“那……我呢?”
同他纏綿的日日夜夜,他,又算什麼。
她淡淡擰眉,“駙馬怎麼能是胸無點墨隻知舞槍弄棒的莽夫,不合體統不是嗎?”
她的話如同一把把匕首,狠狠紮進宋淩朔的胸膛。
宋淩朔無力的看著她,質問的話說出來,卻顯得那麼蒼白:“那你為何這些年要同我,做那種事。”
她是武將之子沒錯,卻也是世家子,也有自身的傲骨。
這些年宋淩朔陪著她不分時間場合的廝混,在東宮,在後花園,在城外的草地上……各種地方都留下荒唐痕跡。
他以為二人終會成婚,所以摒棄自小的教養取悅著她。
沈雲棠眸色極淺,“照卿溫潤端方,最為君子。我不想日後沒經驗讓他在床笫間不得趣,所以才想在成婚之前找個男子多番試驗,可我不想碰那些低賤侍衛,那次醉酒之後碰了你,才發現你我十分契合,故而才有了一次,又一次。”
她看向宋淩朔,眼裏竟果真無半點情愫:“你也莫惱,我們兩人如此這般,你也很舒服,不是麼?”
那天,宋淩朔頂著她留下的一身痕跡,清楚的聽著,她在下人麵前吩咐要給顧照卿準備什麼樣的規格之禮,字字句句皆是用心。
空蕩的宮殿內,宋淩朔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掉的聲音。
那一刻,宋淩朔終於決定徹底放棄她。
思緒回籠,不遠處的顧照卿視線餘光瞥到宋淩朔,立刻不好意思的鬆開了牽著沈雲棠的手。
他主動走到宋淩朔麵前:“宋公子,你手上怎麼拿著聖旨,不知請的是何旨意?”
沈雲棠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來 ,沒有出聲,似乎也在等著宋淩朔的回答。
宋淩朔將手中聖旨握緊,平靜的道:“旨意上,是我為顧公子和皇太女殿下準備的驚喜,待到二位大婚之日,便可知曉。”
他的徹底離開,於他們而言,應該的確算得上是一份驚喜吧。
話落,宋淩朔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這是沈雲棠這些年唯一送他的禮物,他當做寶貝似的收了好久,一次也舍不得戴。
可如今,它已經不再適合留在宋淩朔的身邊。
宋淩朔將它遞給顧照卿:“顧公子,這是皇太女殿下送給未來駙馬的。”
不等顧照卿伸手接過,沈雲棠一把從宋淩朔手上奪過玉佩,冷冷扔到了一邊。
“這怎麼能配得上照卿,不過是我隨手在地攤上買的小玩意兒,駙馬府裏比這好的東西多的是。”
那被宋淩朔珍藏的東西,在她的眼裏,原來根本就一文不值。
就如同宋淩朔對她的愛意,也是一文不值。
宋淩朔看著被扔掉地上,摔碎的玉佩,怔了片刻,隨即笑了笑。
“是,它的確配不上顧公子。”
“七日後是兩位大婚,那宋淩朔便提前祝皇太女殿下和顧公子,琴瑟和鳴,百年合歡。”
說完,宋淩朔轉身離開,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