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止白獲得最佳男主角那天。
我因為艾滋病複發,生命進入倒計時。
頒獎典禮上,主持人問陸止白最想跟誰分享這個好消息。
他毫不遲疑打電話給我。
聽到我的聲音,陸止白顫抖地問:
“我現在有名有錢,你願意回來嗎?”
我看著天價的治療賬單,苦笑道:“你先給我打五十萬,看看誠意。”
話筒傳來一陣忙音,我望著電視裏的陸止白冷冷說道:
“抱歉,打錯了。”
他不知道,當初他身患絕症,是我賣血給他治病。可沒想到,我卻感染艾滋病,快要死了。
1.
沒過多久,一筆五十萬的轉賬出現在我的賬戶裏。
我怔怔地盯著手機,心裏五味雜陳。
剛交完住院費,我就聽見病房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透過門縫,我看見了陸止白的身影。
五年光陰,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優待。
唯一改變的,是站在他身邊的人,已不再是我。
頒獎典禮剛落幕,他連定製西裝都來不及換下,就急匆匆趕到醫院。
隻因為他的未婚妻新晉影後葉微瀾說頭暈。
看著他溫柔地摟著葉微瀾的肩膀。
我低下頭,想悄無聲息地關上門。
陸止白突然一腳踹開門。
我被嚇了一跳,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
陸止白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五年了,你就這麼躲著我?”
我渾身發軟,連站都站不穩。
我望著他,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
“能再幫我一次嗎?我需要一百萬。”
陸止白愣住了,眼中的寒意瞬間被怒火取代。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五年不見,你就隻會跟我要錢?”
我虛弱地靠在牆上,感覺隨時都會暈倒。
我深吸一口氣,冷笑道:
“我本來就是個貪財的女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陸止白神色一滯,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他正要開口,葉微瀾已經挽住了他的胳膊:
“這不就是傳說中拋棄你的前女友嗎?”
葉微瀾輕蔑地看著我:“一百萬就能讓你這麼卑微?”
“止白給我買輛車都要五百萬呢,你真是沒見過世麵。”
我沉默不語,思緒飄回往事。
我和陸止白在表演學院相識,相戀四年。
那時,他還不是影帝,隻是個默默無聞的群演。
我的身體,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糟糕。
兩個沒有背景的窮學生,第一次遇到了最重要的人。
為了能實現夢想,一起打拚奮鬥。
就在我們剛小有名氣的時候,陸止白查出了癌症。
治療和手術費用高得嚇人,
我們花光了所有積蓄。
為了籌錢給他治病,
我放棄了所有演出機會,去工地搬磚,去餐廳洗碗,去工廠打包。
每天隻睡三個小時,就為了多賺一點錢。
連吃飯都是在工作的間隙隨便對付,隻求能攢下更多醫藥費。
2.
可仍舊等不到合適的治療方案。
我看著陸止白日漸消瘦,看著他一天天地虛弱,幾近絕望。
直到醫生告訴我一個最新的治療方案,但需要五十萬醫療費。
為了湊錢,我隻能去獻血所賣血。
紛亂的思緒戛然而止。
陸止白輕撫著葉微瀾的長發,眼中滿是寵溺:
“若不是她的背叛,我又怎能遇見如此善解人意的你?”
“你看中的那條限量款項鏈,等回去我就去買,你喜歡什麼就跟我說,你值得。”
看著他們,我感到一陣劇烈的內臟絞痛,痛得我幾乎窒息。
我從陸止白始終不曾放開的視線中逃離,
不願再充當他們秀恩愛的背景板。
正要離開時,葉微瀾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
“呀,薑姐姐這麼不穩當,走路都能摔倒。”
我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藥品盒子散落在陸止白腳邊。
見我摔倒,陸止白眉頭緊皺,下意識想要扶我。
葉微瀾拽住他的手臂,驚聲道:
“這是什麼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散落的藥盒上。
他拾起來,快速瀏覽。
“艾滋病治療藥物......”
陸止白臉上閃過一絲震怒。
他將藥盒砸在我臉上。
“薑清婉,你竟然不知廉恥到這種地步!”
“果然和五年前一樣,為了錢什麼下作事都幹得出來!現在有報應了吧!”
我站起身看著陸止白健康的麵容。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默默將藥盒撿起。
“既然陸先生了解我,不如再借我些錢?”
葉微瀾假裝可憐我,摟著男人的胳膊撒嬌,
可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了輕蔑與得意。
“親愛的,也許她不是因為亂搞才染病的呢?”
“說不定是其他原因呢,畢竟這病也不一定是那樣傳染的。”
“之前有好心人給你捐錢才救活了你,不如我們幫她一次,也當一次好心人吧?”
這番話讓陸止白想起我曾經拋棄他的往事。
陸止白眼中的怒火與猶豫瞬間被冰冷取代。
“那些好心人的錢救不了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她不配。”
陸止白攬著葉微瀾轉身,葉微瀾還在假意懇求。
可她回頭看我的瞬間,嘴角勾起的弧度,是那樣諷刺與陰毒。
我撿起被葉微瀾踩得變形的藥盒。
突然一陣眩暈襲來,胃部傳來劇烈的疼痛。
許久後,我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藥盒上的說明。
手指撫過隱隱作痛的胃部。
3.
真相始終埋藏在心底。
他能活下來,是因為我賣血換來的治療費。
五年前,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治療方案。
陸止白的身體每況愈下。
最新的治療方案雖然昂貴,但能讓他康複。
我隻能不停地去賣血換錢。
卻在一次輸血時不幸感染了艾滋病毒。
為了省錢,我選擇了最便宜的藥物治療。
從那以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
反複發燒和突然的虛脫,已成家常便飯。
也因為沒錢,更好的治療方案一拖再拖。
如今,已經五年了。
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對藥物產生抗性。
我知道,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我回到出租房,城郊一間狹小的地下室裏。
陰暗潮濕的環境讓我想起曾經和陸止白的點點滴滴。
那時我們雖然窮困,卻也快樂。
每天晚上依偎在一起,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得知自己感染艾滋病毒的那天,
我的世界瞬間崩塌。
為了不連累他,我隻能選擇最殘忍的方式離開。
我清楚地知道陸止白的性格。
如果讓他知道真相,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陪在我身邊。
我不能讓他為我放棄光明的前程。
所以我裝作變心,說盡絕情的話。
我說:“我受夠這種窮日子了。”
“每天省吃儉用,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
“我不想再過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了。”
那天,倔強的他第一次哭了,同意了分手。
我轉身離開時,聽見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躲在牆角,無聲地流淚。
在醫院簽完治療同意書後,
我獨自來到這間陰暗的地下室,
等待著生命的終結。
沒想到今天會重逢。
看著他事業有成,找到幸福,
我心裏既欣慰又酸楚。
至少,我的犧牲沒有白費。
正沉浸在回憶中,
手機突然響起。
是醫院來電。
4.
醫院通知我,治療費已經用完,如果不盡快補交錢,就要停止供藥。
這對我來說無異於死刑判決。
我癱坐在椅子上,苦澀地搖了搖頭。
沉默良久,我聯係了曾經幫助過的群演妹妹,希望她能幫我找份工作。
陸止白這麼恨我,知道我這個“貪財”的人沒有錢了。
一定會冷眼旁觀我掙紮求生的樣子。
因為病情的緣故,我的身體每況愈下,很多工作都無法勝任。
隻能靠一些臨時工作勉強度日。
小群演妹妹如今已經成了製片人,她了解我的情況,為我安排了個不太辛苦的群演角色。
工作強度不大,一天能賺四百塊。
當我換上戲服,在片場準備拍攝時。
又一次遇見了陸止白。
他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氣場全開。
葉微瀾穿著一身奢華套裝,優雅地挽著他的手臂。
兩人來探班,所有工作人員都圍著他們轉,場麵熱鬧非凡。
我趕緊低頭,假裝在整理道具。
正要躲開時,葉微瀾突然指著我大聲嗬斥:
“你這個群演怎麼回事,把臟兮兮的衣服蹭到我十萬塊的大衣上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大衣上的灰色痕跡。
我連忙道歉,想幫她拍掉灰塵。
陸止白皺眉看著這一幕,眼神越發銳利。
葉微瀾眼中閃過得意,抬腳狠狠踩在我腳上。
劇痛讓我踉蹌後退,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別碰我!導演,這種沒規矩的群演還留著幹什麼?”
葉微瀾表情憤怒,眼底卻藏著算計。
我低著頭想要離開。
但陸止白已經認出了我,他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
“薑清婉,見到前男友,連招呼都不打?”
5.
葉微瀾裝作驚訝地認出我,假惺惺地扶我起來。
“清婉姐,原來是你啊?你可是止白的初戀,怎麼淪落到當群演?”
片場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嘲笑聲。
“聽說她在陸影帝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了他......”
“嗬,現世報來得真快。”
“背叛陸影帝,現在淪為群演,活該!”
不知是誰潑了一杯咖啡在我身上。
隨後,更多的飲料從四麵八方澆來。
道具和劇本一個接一個砸在我身上。
咖啡與血跡混雜在一起,染紅了地麵。
那些想討好陸止白的人,迫不及待地要為他出氣。
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流過臉頰。
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隻是沉默。
陸止白冷眼看著我,眸中盡是寒意。
“薑清婉,怎麼不說話?是不給錢就不開口?”
陸止白冷笑,周圍響起一片附和聲。
“你混進劇組,不就是想找我要錢嗎?我成全你!”
他讓助理拿來十疊現金,隨手丟在地上。
“隻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這些錢都撿起來,這些錢就是你的。”
現在,鈔票散落在地,和著殘餘的咖啡液。
陸止白臉上寫滿了冰冷。
片場裏的人都帶著嘲諷,等著看好戲。
自從確診艾滋病毒以來。
我的身體每況愈下,稍微走幾步路就會喘氣。
稍微劇烈的運動都會讓我頭暈目眩。
普通人一分鐘可以走完的路,
我要花十分鐘。
我抬頭看著他,扯出一抹苦笑:
“那五十萬,也不用還了吧。”
陸止白愣住,眼中的冰冷瞬間被怒火取代。
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字:
“可以!”
得到他的回答,我笑了笑,彎腰開始撿錢。
我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醫生叮囑我不能過度勞累。
彎腰的瞬間,眩暈感襲來,我幾乎要吐出來。
我強忍不適繼續撿錢,一張接著一張。
所有人都帶著輕蔑看這出鬧劇。
陸止白的神色卻越發陰鬱。
又彎腰撿起一張,我的手被他猛地抓住。
“薑清婉,沒有錢你就活不下去是嗎?!”
看著他通紅的雙眼,我點點頭。
“你說得對,沒有錢,我真的活不下去。”
他一把推開我的手。
“好,那你就撿個夠!”
身體像是被千斤重擔壓住。
胃部傳來劇烈的絞痛。
我勉強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又要彎腰。
陸止白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我拉起,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夠了!”
我渾身脫力,直接倒在地上。
6.
膝蓋磕在地上,疼得眼前發黑。
群演妹妹於荷衝過來扶住我,驚慌失措地對著陸止白喊道:
“清婉姐的身體快不行了,醫生說她承受不了太大刺激,這樣下去會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