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大婚當日,未婚夫突然改變主意要娶我的雙胞胎妹妹。
娘為了保住妹妹名聲,將我嫁給了一個瘸子。
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
大年三十這天,我回家探親。
親戚們捧高踩低,說我年紀輕輕就要伺候殘廢,比不上妹妹嫁得好。
我卻不急也不惱。
隻因我那瘸腿丈夫,是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1
我坐在木凳上,視線環繞一周。
七大姑八大姨將葉素琴圍了一圈。
她身上穿著花棉襖,頭上還別著城裏買的時興發夾,要多俏有多俏。
娘滿意的眼神落在葉素琴身上。
“這整個葉家村,就屬我們素琴嫁得好。要不說當年良昇執意要選你呢,你跟你姐姐還真是同人不同命。我聽說,明年你們就要搬到城裏住了?”
聞言,葉素琴低頭淺淺一笑。
“良昇馬上就升主任了,廠長人很不錯,給家屬也安排了宿舍。還有......”她說到這時,眼神瞥向我,麵上是止不住的得意,“我沒想到良昇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我,讓姐姐在大婚當天受了委屈,我也很過意不去。”
話落,許良昇最先不滿。
他握住葉素琴的手,似笑非笑看向我。
“素琴,我當時就說了,雖然你們姐妹倆長得一樣,但我就是更喜歡你,之前和你姐姐在一起那麼久,我都覺得對不起你,你不用對她過意不去,反正她還有那個殘廢老公疼她呢!”
葉素琴走到我麵前,掀起我的衣襟,看著裏麵發黑的棉花,撇撇嘴說道:
“大姐,不是我說你,就你穿成這樣能留住男人嗎?怪不得良昇說你身上總有股味道。”
我冷著臉拍開了她的手。
家裏不是沒有好衣服。
和顧天武結婚後,他在生活上處處都要為我準備最好的。
買的衣服都是他出國時給我帶回來的,太過新潮。
我們夫妻倆平時做事低調,可我沒想到,這竟被他們議論。
許良昇見我麵色不好,還以為我被說的自卑。
他湊上前來,故作善解人意說道:
“我說素雅,念在我們往日情分,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年後我就要升任鋼鐵廠的主任了,每月兩張大團結,還給安排家屬住宿。”
“你要是好好求求素琴,說不定她可以把你帶過去。”
聞言,眾人麵色都是一變。
他們看向我的目光有的豔羨,有的不屑。
誰都沒有想到許良昇會願意將我帶到城裏。
畢竟現在一個進城的機會千載難逢,隻要進城那就是山雞變鳳凰。
更何況許良昇所在的鋼鐵廠,在全省都出名。
待遇好,工資高,每月還有津貼和票可以領。
許良昇原本隻是鋼鐵廠裏的一個小組長,如今竟然馬上升任主任,即將有招工的權力。
村裏男女老少都在盼著這個機會,因此都想好好巴結許良昇,求一些經驗。
我看向許良昇,此刻他正居高臨下看著我,視線裏帶著施舍。
我嗤笑一聲。
“不過一個鋼鐵廠主任,還沒當上呢就讓你這麼膨脹?”
如果讓他們知道,我的丈夫顧天武就是鋼鐵廠的廠長,他許良昇在這連腳都站不住!
就憑他還想當主任,完全就是在做夢。
想到這,我看了看表。
這次聚會本來是顧天武和我一起來的,但他臨時有事,讓我多等他半小時。
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許良昇臉上的驕傲還沒下去,聽到我這麼說,臉上的笑頓時僵硬起來,剛要開口。
葉素琴卻先跳了腳。
“姐姐,我知道你羨慕我比你嫁得好,但是你也不能處處貶低我吧?我丈夫好心帶你去城裏享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麼還看不起他的工作?!”
她眼眶泛起了紅,心疼的看向許良昇。
我捏了捏腫脹的眉心,隻覺得頭疼。
從小到大,我這個妹妹就處處想和我爭搶。
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要壓我一頭。
上學的時候,她就帶動全班同學孤立我,回家還要跟娘說我在班裏欺負她。
每次在家犯了錯,她就會裝作是我。
因此,家裏人對我的感官越來越差,有什麼東西也不再留給我。
對我動輒打罵,對妹妹卻怎麼也嬌養不夠。
我從小就成了葉素琴的背景板和對比的對象,但這對她來說還不夠。
在我和許良昇戀愛期間,她就勾搭上了許良昇。
甚至在我們結婚當天,兩人將我換嫁。
妹妹嫁給我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我則被扔給了一個瘸子。
在前半生,她幾乎搶走了我的一切。
但也到此為止了。
葉素琴依舊是一副倔強的模樣,像是不為自己丈夫討回公道就誓不罷休。
她快步走到櫥櫃上,拿起擺在上麵的收音機,又舉起手,將她手上那個扳指懟到我麵前。
“你好好看看,結婚五年,良昇就給我買了收音機,明年進了城還會置辦一輛自行車,還有手上這金扳指,你跟著一個死瘸子連飯都吃不飽,還有臉看不起我丈夫?!”
我被她擾的心煩意亂,再也忍受不了,一把將她推開。
沒想到這一推她徹底急了。
她踉蹌了幾下,緩過神後將立在爐子邊的火鉗抽到我身上。
一時間,我的衣服都被燒焦,身上出現了許多水泡。
娘見事態不妙,連忙上前為葉素琴順氣,隨後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賤皮子,一回來就給我惹事,還不趕緊過來給你妹妹道歉?!”
2
我被扇的偏過了頭,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見我沒有動靜,娘死死擰了一下我腰間的軟肉。
“跟你說話呢,又開始裝起啞巴來了?從小就是這樣一副窩囊樣,一點也不隨我,你和你妹妹比起來差遠了!要不是你們長得一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生的了!”
我被娘一路拽到了葉素琴麵前,腰間餘痛久久不絕。
娘從小就厭惡我,下的也都是死手,我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你還好意思哭了?趕緊給你妹妹道歉!”
我隻覺得頭皮都要被娘扯斷了,偏偏葉素琴還趁著我不能動,抬腳踢了我好幾下。
她穿的是一雙絳色的尖頭小皮鞋,一腳下去,我小腿登時就青紫起來。
娘覺得葉素琴這副模樣十分嬌俏,於是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來素琴,狠狠打她,什麼時候滿意了我再鬆手!”
親戚們都在一旁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我被欺負。
不知過了多久,葉素琴終於發泄完畢。
我像死狗一樣被丟在了地上。
周圍的親戚對著我指指點點,但沒有一個人想要將我扶起來。
捧高踩低,被他們發揮的淋漓盡致。
“素雅,這次就讓你長個記性,學會對你妹妹尊敬點!”
娘一邊罵著,一邊將我從地上扶起。
看著屋內的眾人,我隻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隻想著等顧天武到,我們就離開。
怕再出什麼事,我特意尋了個角落坐。
但葉素琴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讓我安生。
剛坐下沒一會,她就驚呼一聲,視線意有所指的飄向我。
“呀!我的金扳指怎麼不見了?”
眾人聞言一驚。
“剛剛我們都在這坐著聊天,誰會動素琴的扳指?”
這話一出,他們視線漸移到我身上。
娘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賤皮子,你把你妹妹金扳指放哪去了?”
又是這樣。
每次家裏丟了東西,娘都會認為是我偷的。
即便事後發現是她自己弄丟的,也不會對冤枉我有任何愧疚。
這麼多年下來,我早就習慣了。
我抬眼,聲音不鹹不淡。
“她扳指丟了,你不去找,跑來問我做什麼?”
許良昇這時上前,一臉吃定了我的樣子。
“還裝?!剛才娘把素琴的金扳指給你看的時候,你眼睛都快粘在上麵了!看完了就急匆匆要走,這裏麵沒鬼誰信啊!趕緊拿出來,把你和你那個死瘸子丈夫賣了都還不起!”
話落,他抬腳狠狠踹向我。
肚子瞬間就像是被車輛撞到,五臟六腑都要要移位。
我倒在火爐邊,痛得話都說不出來。
衣服沾到爐身,很快燃燒起來,被燒毀的部分和我的皮膚粘連在一起,變得又黑又焦。
我忍著肚子上的疼痛,用盡全力想要撲滅胳膊上的火,卻被許良昇鉗製住了手腕。
他麵上滿是怨毒。
“不就是起了點火,又燒不死你。我馬上就要成為鋼鐵廠主任,好意帶你去城裏過好日子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偷素琴的金扳指,真是欠教訓!”
娘也上前幫腔。
“這孩子就是天生懷種,不治不行!大過年的讓我們這麼糟心,一個死瘸子讓我們等這麼久,你們夫妻倆哪來的臉?!我們良昇現在馬上就是主任,是咱們家第一個城裏人,他都沒擺架子,你那個瘸子老公可是到現在都沒見著個影!”
許良昇戲謔的笑了起來,他起身,抬腳踩到我的身上,對著周圍的親戚大聲道:
“如今我馬上升職,你們誰家想到我鋼鐵廠做工,打個招呼就行,但前提是把金扳指從葉素雅身上找出來!”
我捂著肚子,疼的冷汗直冒,聽到他這話如墜冰窟。
有的親戚聞言眼睛瞬間大亮。
“良昇,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把她衣服扒了,看看把金扳指藏哪去了!”
話落,眾人爭先恐後的圍了上來,粗糲的指甲劃傷了我的小臂。
我掙紮著想要推開,但他們常年做農活,力氣大得很,我一時竟掙脫不開。
眼見著衣服就要被扯壞,絕望之際,門外傳來的熟悉聲音。
顧天武身後浩浩蕩蕩的跟著一群人,為首的是村長和鎮長,仔細看還有省裏的書記。
“素雅,我回來了!”